当我在莫高窟人头攒动中目光越过“修复保护、洞窟封闭、禁止参观”的告示牌，看到形似他的身影时，惊讶、疑惑、怀疑、欣喜，百感交集，涌上心头。我大胆向在修复间隙休息的他打声招呼，那个人回头，我摘下用于参观的AR眼镜，确认了他的身份。他就是我的初中同学，此时，距离我们毕业已经有三十年了，我们竟然在敦煌莫高窟不期而遇。 简单寒暄过后，正巧他们的工作接近尾声，他便和同事们打了声招呼，热情地带我去他的工作室参观。三十载光阴翩然轻撩，熟悉的眉眼下有数不清的变化。大漠的烈日当是炽热无情的，记忆中白皙的皮肤现已黝黑，融进了石壁佛像经久风霜日晒的暗褐。一路上，我不太适应于滔滔不绝的讲话，从千年前的大唐讲到三十年以来，淳朴的热情冲淡了过去总在教室里树荫下默默看书的男孩身影。我半开玩笑得问起这令人招架不住的聊天本领是从哪里习得，他挠着头想了想，指指暑期出游的人山人海，解释到：“别看现在人那么多，平时工作日可是门可罗雀，连人影都不见。我是修复壁画的，也不用太多同事。一个人，一幅画，一整天，除洞外沙砾飞扬的声音外，我可能不知不觉中自己对自己说了不少话。几十年也就变成了这样。”他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我却从中看到了天地悠悠、无尽孤独。“毕竟是沙漠，条件艰苦些，没想到回大城市吗？”“没有，哎，还是喜欢，一看到千年前的壁画，心里其他念想就都没有了，只有敦煌。”他的眼睛望向旷野的荒芜却格外闪亮，犹如使沙漠美丽的那一汪山泉水。我知道这纯洁、清澈的生命之源便是他心中不变的热爱。 到达工作室后，他神采飞扬地向我介绍修复壁画的各种器械和方法。AI协助分析壁画的颜料，还原壁画。传统的木支架升级为可伸缩调整的金属支架，石墨烯的无纺布减轻传统纱布包裹带来的磨损划痕……他兴致勃勃地挥舞着手臂比划着修复过程。这份忘我投入应该在工作中时常出现。他在几米高的金属支架上站着，复杂的工具使用起来得心应手，同样的手臂挥动，隐约见千手观音的残影，口中念念有词，可惜我听不真切。 但渐渐斑斓起来的壁画知道，塞外无尽的风沙知道，千年沉睡如今徐徐苏醒的灿烂敦煌文明知道，塞外无尽的风沙知道，千年沉睡如今徐徐苏醒的灿烂敦煌文明知道。他们也许在三十年前就听到了他的呼唤。依稀在初中校园，图书馆即将闭馆，同伴们的催促下他急忙借了本敦煌的图册。上课预备铃已响，他却耐不住好奇偷偷在位斗翻看。飞天、莲纹、三兔共耳……，他看了个天昏地暗，一画入眼中，万事离心头，这一眼，便赴了敦煌千年之约。而今侃侃而谈的他，亦如此，以科技融合传承，三十载，热爱不变。欣欣
2023年6月20日
作者简介：王欣欣，2007年11月生，九年级美丽女生，《小小少年说》周四专栏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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