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子
那天离开桃花潭,返回泾县县城,已是下午四点。再由205国道,奔黄山方向前进,目的地是赶到歙县或徽州住宿。
途中遭遇雷暴雨,清晰又清脆的闪电一道接一道,从没见过如此华丽绚美的雷电,惊得我们瞪大了眼睛,也扯慢了我们的车轮。
我们穿街过村,一路颠簸。
位于上庄古村的胡适故居出现了。
下午五点半左右,我们惊喜地发现路边有个小小的招牌:胡适故居。
一直仰慕这位中国近代史上的文化巨子,如果能在他童年的屋里坐上片刻,该是多么令人兴奋又幸福的事情。
尽管天已黄昏,但我们怀着发现新大陆般的欣喜,毅然决然拐上了石子铺就的村道。一路问进去,有人知,有人不知,问得很辛苦。——出来的时候,我们发现其实还有一条通向胡适故居的大道,我们因为邂逅了,所以有点迫不及待,穿过了另一个村子。
二十分钟后我们进入上庄古镇,快六点了,天色渐黄昏。当时想,关门了,看看外观也行。
我们马不停蹄,快步如飞,穿过一条条逼仄的小巷,胡开文故居和纪念馆也没让我们停留。
通往故居的小路七绕八拐,像个迷宫一样,似乎总也走不到头。有个推自行车的中年女子,一直和我们同路,最后和我们一起站在故居的门口,掏出了钥匙。这位曹女士正是故居工作人员。当时她已走到村口准备回家,遇见外人进村,知道一定是来看胡适的,于是尾随我们返回。
如此美好的事情竟然被我遇到,那种幸运与感动无法言说。
门前黑底金字“胡适故居”横额,下挂胡适中年画像,两旁对联:“身行万里半天下,眼高四海空无人”。前庭有天井,两旁有厢房,楼上为“通转楼”,楼下是堂屋。后进为内庭,栏板隔扇,精雕细刻,屋内木墙窗额上全是清一色的兰花浮雕,刀笔流畅,镂刻精细,栩栩如生,满堂溢香。“兰为王者,香不与众草伍”,反映了胡适志高清心的立世风格。左厢房是胡适与江冬秀女士结婚时的“洞房”,摆放着一张老式笨重的木床,保持着原汁原味。右边狭小的书房里有宣纸、徽墨,煤油灯前挂着胡适亲笔所题“努力做徽骆驼”的条幅。
少年胡适在这里长到14岁才离开,读私塾、翻古书、看乡戏,深厚悠久的徽州文化,谨慎严厉的母亲,就在这块土地上,共同打造了中国自由主义的一代先驱。
进来时,发现上庄近似迷宫,其实胡适也是一个谜,他的博大和新锐如何从这九曲回肠的小巷里冒出?
看胡适展览时,对他的外交成就,对他的36个博士学位,对他的婚姻家庭,都充满了一种惊异又惊慌的想象。
“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胡适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有趣而博大的灵魂。
和胡适先生的侄子合影。
故居当时就由胡适的这个侄子进行日常打理。我们进去时他正在清扫院子,我们出来时他还在清扫院子,他让这个院子一尘不染。面对他,我有一种莫以名状的感喟和感激。
是他在守护着这个院子,守护着中国一位伟大的自由知识分子的最初出口。
走过这块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我是不是也可以聪慧几分呢?
上庄村口,生活着的胡适的乡亲们。
黄昏里,静穆的胡适故居。
夕阳中,回望上庄。山影、村影、人影,俱入心灵。
魁星朗照,石家“棋盘村”。
因为天色已晚,回程时,我们只在石家棋盘村停了一下车,我靠近村口,借稀薄的夕阳之光照了几张像,便和这个绩溪十景告别了。
不知现在它有没有被打造成一个景点?
绩溪还是徽菜、徽墨、徽剧的发源地。
上庄古村除胡适故居、棋盘村,还有太平天国壁画、冯村古民居等。绩溪还有龙川景区,主要是胡氏宗祠、湖村门楼巷等。龙川也是锦涛同志老家,不过他的童年、少年是在江苏泰州度过的。
因为要摸黑走山路,又是单车独行,没敢多逗留,我们错过绩溪的正宗徽菜了;臭鲑鱼、毛豆腐到了徽州才补课。。
胡适故居带给我的印象,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十多年过去,还记忆犹新。
那次的邂逅,真是老天的馈赠。
2007年7月25日安徽绩溪上庄行记
2023年7月22日整理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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