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人类建造起了城市,并凭借互联网,一步步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随着科技的进步,人们心中的偶像,已经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神灵。取而代之的,则是政坛精英、商业巨子,以及世界级的明星。
人间的“崇拜链”,向来简单粗暴——唯有强者,方可站上神坛,成为众人顶礼膜拜的偶像。在相对蒙昧的时代,神职人员将那些难以解释的现象,归结为神灵的旨意。所以,虚幻的神灵和“神灵的代言人”,最终成为了众人景仰的特权阶层。
如果我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很多神灵的形象,其原型来自大自然中的野兽和飞禽。在工具落后的年头里,无数人类丧生于猛兽之口。唯有成群结队的猎人,才能在遭遇大型猛兽时,多上那么几分胜算。
因此,猛兽的外形特征,在古代的文物中被反复重现。而这种现象的背后,表现出了先民对猛兽的深重恐惧。除此之外,也体现出了他们对其力量、敏捷的渴望和赞誉。这是一种特别的感情,但却并未失去偶像崇拜的共性,也就是对未知力量的敬畏、钦佩和向往。
譬如牙齿尖利、力量强大的猛虎,便是猛兽的代表之一。这种猛兽,为人类带来了巨大的威胁。但虎头型的玉佩,却广受上古先民的喜爱。
虎首形玉佩(拍摄于天津博物馆)
这件虎首形玉佩,是新石器时代的产物。在那个时代,狩猎仍然是一项重要的食物来源。而凶猛敏捷的老虎,无疑是人们心目中的狩猎高手。因此,人们按照虎头的外形制作玉佩,并将其戴在身上。他们希望借助老虎的神威,在狩猎中获得成功。
这代表着远古先民的朴素愿望:只要不挨饿,就能生存下去。这是马斯洛需求理论的第一层。只不过,在如今这个时代,想要满足这种需求,已经容易了很多。
代表着虎崇拜的玉佩,并非只有这一种。
黄玉虎型珮(拍摄于天津博物馆)
这个Q版的虎型玉佩诞生于商朝。到了这个时代,人们仍然保留着虎崇拜的习俗。由此可见,人们的肉食供应并不充足,他们仍然非常依赖狩猎活动。
在冷兵器时代,狩猎活动是战争的延伸,也是贵族阶层维持战斗力的重要保证。在距离现在比较近的朝代,狩猎更加偏重于仪式化。可在商朝那个较为古老的朝代,狩猎仍然偏重于实用化。因此,猎手崇拜仍然是被更多人所接纳的思想。
当然,猎手并不仅仅生活在地上。那些让啮齿动物闻风丧胆的空中猎手,也在猎手崇拜的范围之内。
黄玉鸮形珮(拍摄于天津博物馆)
所谓“鸮”,指的便是夜晚出动,专吃老鼠的猫头鹰。因为这家伙昼伏夜出,所以很多人将猫头鹰称为“夜猫子”。还造出来了一句歇后语:“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实际上,在古老的农耕时代,如果夜猫子进了宅,还真的有事——你家真的有老鼠,总这样下去,多少余粮也得被掏空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年代起,人们对这种捕食老鼠的益鸟,开始有了各式各样的偏见。可在这件黄玉鸮形珮诞生的时代(新石器时代),大家更为痛恨的生物,其实仍然是老鼠。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对鸮充满了感激。于是,他们按照鸮的外形制造了玉佩,这更有效地表达了他们的感情倾向。
人们在崇拜大自然中的猎手时,他们也从未忽略那些更为强大,破坏力更强大的力量。譬如常见的亚洲象,也被做成了玉佩。
商朝青玉象形饰(拍摄于天津博物馆)
在开辟大自然,为族人创造新家园时,无数人类被大自然的险恶环境所吞噬。但与此同时,他们也见证了大象的威力。这种巨大的哺乳动物,一旦在森林和草原横冲直撞起来,其破坏能力,几乎不亚于今天的坦克。这种正是人类所不具有,却又非常羡慕的一种力量。
当然,在人类发明蒸汽机,逐渐进入机械时代时,人们对这种原始野性的崇拜,开始渐渐降低。这是技术发展,与原始禽兽崇拜的此消彼长。
先民对猛禽、猛兽的崇拜,其实并不难解释。真正让很多人匪夷所思的是,到了商朝之后,看起来柔弱不堪、人畜无害的鸟类,居然能够成为众人崇拜的图腾。而且,它的地位还不低。
商朝青玉燕形饰(拍摄于天津博物馆)
如果我们翻翻史书,很快就能从中找到答案。这件玉佩被命名为“燕形饰”,却并不代表它就是燕子。实际上,它很可能是被商朝人视为先祖的“玄鸟”。
《史记·殷本纪》记载,商契的母亲简狄在郊外,因吞玄鸟之卵怀孕而生下商契。《诗经》也有这样的两句,“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这正验证了商朝人将这种飞鸟,视为祖先的事实。
我们当然不能将这样的传说当真,毕竟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能乱编。实际上,这正体现了母系氏族习俗的残余。虽然已经进入了商朝,但母系氏族的残余风俗,仍然未能彻底消退。若是史官原样记录下来,未免有些不大好看。所以,他们便将“玄鸟”视为先祖,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你咋不上天”的祖先。
一言以蔽之,这些玉器大都带有“禽兽崇拜”的色彩。而这背后,则体现出古代人类在面对大自然时,那种无助而恐惧,却又积极进取的复杂心态。敬畏与无畏,在此时达到了有机的统一。也正是这样的心态,才为我们开拓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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