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树军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的山村，乡亲们为了解决温饱问题，正在“与天斗、与地斗”，尤其是孩子多的家庭，生活异常艰辛。三公上有哥下有弟，发生在年轻时期的事情，透着难言的酸楚，虽然是个例，但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根据坊间传说记叙三公的两个故事，读者切勿对号入座。
那时候，普通百姓在平日里是不舍得吃肉食的，偶有要事必须用肉时，只能去“公社食品站”割猪肉。即便如此，也不见得一准就能割到，因为食品站的肉很少，徒手而归是常有的事。
三公十七八岁时，家中有要事，母亲在几天前就吩咐他去割肉，还提前领了钱，便在心里盘算：食品站离家有十几里地，步行得一个多小时，早晨四点钟出发，六点前赶到，争取排号第一名，八点前就可回家吃早饭了。主意已定，在割肉的当天早晨约摸四点钟左右出了家门。那是一个初秋的季节，恰逢月黑天，周边的景物朦胧不清。黑压压的玉米地之间夹持着一条村大路，玉米叶发出唰啦啦的响声，偶有昆虫短促的几声鸣叫，三公独自穿行其中，免不了有些胆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前行。前方不远处，必须从一大片墓地的旁边经过，心中更加忐忑。猛然间，隐隐约约地感觉身后似有一物随行，你快它就快，你慢它也慢，若站立不动则了无动静，迈开脚步又似有响声，顿时毛骨悚然，两腿发软。就在惶恐无计之际，想到了自家的大黄狗，便仗着胆大声呼唤：“乖乖！乖乖！……”一只狗嗅着鼻子、摇着尾巴跑过来，围着他打转，方才一块石头落了地。
有了大黄狗作伴，余下的路程人唤狗、狗撵人，倒也走得顺利，赶到食品站时寂静无人，稳拿了第一名。三公在食品站的窗口下背墙而坐，就等天明了开窗售肉。也许是一路的惊吓与疲乏，不知不觉地坠入梦乡。当被吵吵嚷嚷的声音惊醒，忙不迭地站起身来趴到窗口上，只听得里边的工作人员说：“卖完了，明天再来割吧！”咣当，窗口关闭了。
三公说话口齿不清，身材粗矮，其弟红面大眼，身高力壮。哥俩都到了成家的年龄，因为家庭和自身原因找对象困难，母亲甚忧，但坚持长幼有序，防止中间隔下一个成了拉拉秧。
母亲央求媒婆给三公介绍对象，许诺说成后大礼相谢。媒婆瞄上了附近村里的一位闺女，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女方，约定在赶大集的日子到三公家相亲。当日上午，在媒婆引荐下，相亲的母女以赶大集为名而来，三公家以茶水、饭菜招待，场面上甚恰，母亲暗喜之。三公身穿干净的衣服，满面笑容，跑前跑后，殷勤地沏茶上菜，相亲的母女乘机察言观色，媒婆则东拉西扯地加以粉饰。其弟旧衣裹身，在院子里劈柴烧水，忙忙碌碌，尊母命不曾踏进堂屋半步。即便如此，那闺女的眼神时常穿过堂屋门口瞟向院子里。
按照当地风俗，女方若没有相中，说不上几句话拔腿便走；能留下吃饭，便是有意。午饭罢，媒婆约相亲的母女进内屋商量答复意见。少顷，媒婆笑盈盈而出，低声跟母亲耳语：“闺女说了，这个不行，那个行！”用手指一指三公，再指一指其弟。母亲沉思良久，果决地说：“哪个行，也中！”
隔了三四天，媒婆又传来话：“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女方说，以后过了门，关系不好处。”
2015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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