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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趣八记(一)



   毛先金,男,1952年3月生于湖南省澧县中武乡石公村。1972年初高中毕业,历任民办教师、大队(村)党支部书记。国家恢复高考后1977年考入常德师专(今湖南文理学院)中文系。毕业后,先后任常德师专办公室秘书、常德地区行署办秘书,1985年任常德地区(市)供销社副主任,1993年起先后任市农场局(正处级)局长、乡镇企业局局长、市委副秘书长,2007年兼任常德市政协常委。2012年退休后担任常德市老干部网络宣传协会常务副会长、正扬网主管。工作之余涉猎地方文化,先后出版《涔澧月》《荆楚风》和《善德鉴》等文集。

雅趣八记(一)

   


算得上赶场的就只能是大堰垱。

石公桥当年是一个与宜万岭、大堰齐名的热闹集镇,桥两边沿河有百十户人家,周氏饼铺、谭氏药铺、袁氏饭铺和张氏肉铺等十大铺子名扬十里。可惜,我还没有来得及赶场时候,她却献身水利,葬身水库了。老家离县城差不多五十里,赶场就只有去十多里的大堰、七八里的戈头峪、六七里的陈管、五六里的亘山、三四里的宜万岭了。不知何因,我们老家老小地方没有赶集的固定习俗,只是不定时的开所谓的交易会。我也曾经跟着大人们去这些地方参加过多次交易会,做了什么买卖,确实没有记忆了,只记得热闹和口福了。仅一里路的铁匠铺随时可逛,且五分钟可绕它三转,但这算不上赶场。


算得上赶场的就只能是大堰了。

平常,大人们经常向孩子们炫耀:大堰呀,长宽一里多,十字大街加东西南北街,你走得进去,怕走不出来哟!数不清的百货商店、小吃店、饭铺,分布大街小巷。肉码面、油饼、油条、娃娃糕,怕你十天半月也吃不完哩!我充满着对大堰无限神往,巴望有机会去那见见世面,饱餐一顿娃娃糕。

这一天终于到了。


“哎——,拉车送粮谷嘞!赶场啦!吃娃娃糕去啦!”我从床上骨碌碌腾起,朝着刚露出笑脸的太阳,高兴得跳起来。那是撤销公共食堂的第二年初秋,父亲叫醒我,要我拉车送公粮,到大堰吃娃娃糕去。我穿着土布旧褂和桩巴裤,赤着双脚,肩上套上车头上的绳子,拔腿就跟着车队,前倾身体使劲往前攒。

在农村,每年早稻收割后,根据“先国家、再集体、后个人”的原则,不管你产粮多少,必须先交公、余粮。公粮无偿,叫农业税。余粮,即农民多余的粮食,国家按牌价付款给生产队。这一年,公共食堂已解散,生产力大解放,加之风调雨顺,粮食大丰收。社员们爱国热情空前,踊跃交售公、余粮。由于我们公社没有粮店,粮食只能送去十八华里外的大堰


拉车还不到半个小时,我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腰酸腿疼。老爸笑着问:“拉车好玩吧?还有十二里路、两个陡坡哩。不去了吧,啊?”“坚决去!”我不假思索地拉着鸡公车一个劲地往前攒。

鸡公车唱着欢快的歌声,车队在曲折坎坷的的小路上爬行,前面却被李拱坡挡住了去路。休息片刻,开始艰难地爬坡。李拱坡虽然只有五十来米,但足有45度。身强力壮的,大小木轮同时着地,一鼓作气登了上去,又马上回过头来,气喘吁吁地将后面的伙伴车拉上去。我弱小力单,爬坡时拉车就成了摆设。爬上坡来,精疲力竭,全身湿透,连喝水的力气也不足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端详着这一溜鸡公车。

“大堰垱到了!”又经过半个小时,车队行至曹家坡山顶上。居高俯视,山坡下一条宽阔的大河,河那边黑压压的一大片房屋,肯定就是大堰了。极目远眺,蓝天白云下,无边无际的平原,清风送爽,似乎飘来娃娃糕的甜香,顿觉心旷神怡,情不由衷地大叫:“啊!……”此时的心情与后来初到北京、纽约相差无几。

上坡艰难,下坡更危险。曹家坡两百多米长、二十多度。两三百斤的手推粮车,没有刹车,只能扛紧车扁担,两手抓牢车把,两腿蹬实,慢慢地有节制地吊着粮车走下去。稍有闪失,将连人带车滚入坡下,后果不堪设想。我跟在车后,为老爸、为大伙捏了一把汗。

下得坡来,虽然已是平原,但是,那条大河横住去路。河差不多两百米宽,没有桥,河水悠悠,清澈见底,熙熙攘攘的人们在一溜木排上来来往往。我们车队只得两人一组,将粮车半拉半抬过去。我倒成了累赘,按老爸嘱咐,站在河边不动,等爸接我。我提着心看着桥上艰难行走的人们,心里早忘记了娃娃糕!


也真怪,大堰粮店偏偏建在街西花果山山坡上,离街五百米处。待我们的车队进场时,满院都是交粮的社员,只得依次排队。一个多小时后,将粮袋从鸡公车上卸下,检验过关,盖上灰印,过磅记码,然后抬进仓库。

一切都十分新奇,我被这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所吸引,遥想送粮的艰险与汗水,思索着,我们为什么空着肚子、历尽艰辛,把粮食乖乖的送到这儿来?老爸塞给我四个娃娃糕,我食欲顿发,狼吞虎咽,两分钟吃得干净利落。此时,太阳偏西了。

从此,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生计所迫,只要有机会,我就赶场大堰


此时,文革桥飞跨涔河,赶场已无舟辑或淌水之苦。涔河岸边就是大堰主营农贸的北街。清晨,应风入耳的“牟牟”牛叫声和仔猪尖叫声,告诉你街右是一个规模相当的牲畜交易所。街左有一排蔬菜、柴火、杂粮交易店。那时,或傍晚,或清早,我们经常结伴从家里挑几十百把斤红薯、萝卜、北瓜、茅草、劈柴,来到北街出卖,换几个油盐钱。这种交易实际上是收购部,与现在甘露寺大市场不同。交易所的经济人和卖者讲好价,过了称,于是吆喝一声,向记帐柜台和卖者报告重量、价格、金额。这声音清晰悠扬、跌宕起伏,悦耳动听,至今萦绕在耳:?“毛家——金字的——,劈柴——八十三斤啦——,一块六角六分!”

我迅速将劈柴挑到指定的地方,按要求堆码好,拿了扣除手续费后我应得的那一元几毛钱,轻松地落座于十字街口的供销饮食店,美滋滋地吃完一碗光头面、一个水晶包子、一个油饼,用衣袖褙了褙嘴巴,瞟了那一筲箕油饼,才遗憾地离开。大堰的油饼,香甜酥软。一坨麦面坯子,捏成一个直径为十多公分的饼,中间放一勺红薯饴糖(那时红糖白糖为计划紧缺物资),折成半圆,捏紧边缝,放入油锅炸得金黄膨胀,然后捞起来沥在铁丝筲箕中待贾。这里的油饼和以后在县城、常德吃的差不多一个模样,但名字有别,有鄙俗的好事者,依它的模样给它起了别名叫“沙牛bi”。只要生产队有人从大堰赶场回来,不管你是男是女,少不了有人关切地问你:“去大堰了?沙牛bi好吃啵?”弄得你哭笑不得。


到了七十代,贯通东西的中心大街,也许有四、五百米吧。供销社的门市部、饭店、旅社、饮食店和国营商店、合作商店,雄居中心大街的三分之二。还记得有那么一个夜晚,就在东街一家面店前,我和乡亲们卖红薯,开秤的同志天亮才来,害得我们露宿通宵。

西街的油榨号子和嘭嘭地撞击声,与水泥厂轰隆隆的机叫声遥相呼应,特别得意的水泥厂,翘起尾巴,将滚滚黑烟腾向天空,新奇中又添十分羡慕,那时还没有环保、低碳之说。尽管当时电影下乡,但不解谗,经常找个理由来南街电影院看电影。《真假美猴王》、《东方红音乐史诗》的影象仍在脑海浮现。

大堰的春节也是热闹非凡的,尤其是到了元宵节,白天街上好戏连台。对我们小孩子来说,龙灯和狮灯已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了,令眼睛放出异彩的要数竹马灯、蚌壳灯、采莲船,还有几乎和东北“二人转”差不多的花灯舞。


蚌壳灯它虽没有任何唱词和唱腔,但它的整个表演都具有很强的节奏感,它所表演的每个情节与情感均与打击乐的强弱长短紧密结合。蚌壳精躲在蚌壳内,时开时合,煞是好看;打渔郎头戴草帽,肩背渔篓,手执渔网。他们彼此表示惊喜与爱慕,做一些互相挑逗,表达情爱的动作,最终以渔郎网捞到蚌壳精如愿以偿而表演结束。还有三人扮演的蚌壳灯,一个扮演鹬鹤精的演员,与蚌壳精相斗,都想办法如何逮住对方,最后鹬鹤啄到了蚌壳精,蚌壳精则夹住了鹬鹤的嘴,互相都不能逃脱,在相互挣扎时,被渔郎一网双收,表现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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