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那天，小陈捎人带给我许多蔬菜，收到时我打电话告诉她并谢谢她。我说：“你真勤劳呀，教学之余还种菜，今天捎来这么多给我，够我家吃好几天的……”小陈笑笑说：“是啊，难得有机会捎给你，看看你吃我种的菜时会不会想我啊，呵呵！”“会想你的，我天天都在想你哟！”我也跟她开起玩笑来，反正我俩之间就是这样，每次通电话总是玩笑与正事两不误的。两年前小陈调到她婆家附近的一所中学教书，婆家有菜园，所以课余自己种些菜以供给自家食用，那绝对是绿色食品。

      小陈是我以前的同事，我们的相识还得从十多年前说起。那年我刚从大学毕业分配回到自己家乡所在中学教书，当时一起分配的还有一位女校友及两位男生，我们四人中只有男生小张是外乡的，虽说那所中学是我们几个初中时的母校，但我们并不想回来任教。学校座南朝北却很寒酸，外面进来的人首先看到的是学校大门，远远看去象是一座庙宇；从大门进去是一个大厅，然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四合院，四合院的东西两侧是土平房作学生宿舍用，大厅所在的一排平房及正对面的二层土楼房是老师的宿舍，；老师宿舍后面是并列的两排教室，教室还是以前我们初中就读时的平房教室，那是用泥土竹板夯实建成的瓦房，春夏季节雨水多，常常是外面下大雨，教室里面下小雨，上课时老师学生都弄得很狼狈；老师的住房虽然是两层的楼房也好不到哪里去，都还是一九七八年建校时建的土房子。学校学生有四百多人，老师二十几位。回到母校报到，看到这些既熟悉又破烂的房子及教过自己的一些老师，心里没有任何的兴奋，反而觉得自己的情绪跌落到了低谷，经过十几年的拼搏我仿佛从起点又回到了终点……正是在这种情境下，我认识了想不到后来会成为我益友的小陈老师。

      小陈是外乡人，比我早一年分配到学校。她的家乡盛产矿产资源，较我的家乡富有，交通也较方便，而我的家乡资源贫乏，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时交通还很不方便，通向外乡的公路是一条狭窄的沥青路，每天的班车到县里的仅有两趟，到市里的班车仅有一趟且还是路过的，学校与市、县二地互为倚角，小陈回家就要坐通向市里的那辆过路班车。她分配来时学校还有一位家在本地的民办女老师与她作伴，我们分配去那年那位民办女老师被辞退了。据小陈说，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好孤单，周末时附近的老师都回去了，校园里静悄悄，女老师就她一人，在校的外地老师也没几个，于是便常常很想回家看父母，可是她家离这里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过路班车又常常坐不到，有时真的会想哭。认识小陈后不久，有一天我俩散步时她对我说“你和文来学校报到时我看到你们俩，凭感觉我肯定与你更谈得来的。”当时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文就是和我一起分配来的女校友，她是那种遇事爱一惊一咤、爱夸张、个性比较张扬的人，而我与小陈的性格却有较多共同之处，小陈为人大方善良、善解人意又随和有魄力，小陈的性格活泼开朗，善于言辞，而我却不善言辞，这样很多时候我都是充当小陈的配角，但我们做什么事情配合得都很默契。

      虽然是在家乡中学教书，但对本乡其它单位小陈比我熟悉的多，课余时间她常带我到她那些老乡单位串门，那时两人都还没谈恋爱，加上整个乡里各单位从学校毕业的女孩子就我们五人（乡卫生院与烟草站各有一位中专毕业生），小陈为人随和口才又好，经常逗得他们哈哈大笑，因此我们俩走到哪里都是欢声笑语，挺受欢迎的。这样一来大家很快地都知道了我们中学有三位年轻女教师尚待字闺中，于是经常有一些小后生借口来中学喝茶，其实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们是来偷偷察看我们三位女教师的，有的直接找我们三个聊天喝茶，有的找其他老师趁机打听我们几个的情况，我们被别人偷看了也不知道，真是傻！事后那些老师会对我们俩说“今天中午有人来偷看你们，知道吗？”弄得我们一头雾水。本校的一些年轻教师也开始坐不住了，也有事没事的找我们聊，当然了，校领导还是很希望我们仨个能够“内销”，这样可以稳定外乡教师以安心教学。

      后来一些老教师也积极地张罗着为我们仨做媒。记得有一次，一位以前曾教过我的老教师来为我说媒，说男的人老实本分，单位又好，家里状况也挺不错的，还要给我看他的相片，我婉言谢绝了，为此老教师有点生气，说我是不是想找什么有钱人。其实不然，我只是不想在本乡找，再说了我不喜欢别人为我做媒，我要自己看上认可的。过后，我把这事与小陈说了，原来那老师也为小陈举荐过那男的，文也知道这事，后来还有一些小后生也做出了上述类似的傻事，我与陈都会一一沟通，这是他们不会想到的。那些小后生连最起码的真诚都没有，难怪我们几个不给他们任何一个交谈的机会。哈哈，后来我知道了这些男的是想四面出击，以为网撒宽些总会有收获，结果是适得其反。周末我大部分时间住在学校，和小陈一起做些汤圆、芋子粄或芋子包等小吃以改善生活，这样一来小陈也就不再时常感到孤单和寂寞了。我也因为有小陈作伴刚来学校时的郁闷心情慢慢地好转起来。

      在学校生活中，教师之间的关系也是挺融洽的，平时谁家有好菜老师们都不客气，见者有份。春节回来后，有两天时间是学校统一用餐的，这时本地的老师都会带上自家酿造的黄酒让其他老师尝一尝，聚餐的气氛温馨和谐，至今令我难以忘怀。一年后，小陈调走了，终于如愿回到了她家乡，这样可以经常回去看看父母亲及弟妹们。三年后，我搞调动进了县城。在这几年里，我们结婚生孩子，加上距离较远了来回不方便，直到后来我们都装了程控电话，我们的联系才频繁起来。前两年，小陈又调到了她婆家附近中学，距离县城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这样我们见面的机会便多起来了。见面时，我们聊得最多的还是那段快乐的时光，聊着聊着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回到了那令我们难以忘怀的岁月……(2007年1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