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园石谱》的作者,明代文人林有麟在这本石谱的序言里,言及他家藏有两拳奇石,名曰“敝庐”、“玄池”,每当林有麟倦读时,往往静对二石,而窗外雨声潺潺,滴沥深苔,案上佳石莞尔不言,却一洗人间繁华喧闹之境界,令人形神俱爽。
面对佳石,很难不让人有诗意的想象:
宛转者,是“奇峰特起势玲珑”;
温润者,是“凝脂近水骋芳姿”;
明媚者,是“艳色夺人目”;典雅者,是“端庄杂流丽”……
于是一方印,便引发诗思,一片石,便自生诗情。从容与佳石相对,将那起伏婀娜的纹理、跃动苍然的斑驳、流溢烂漫的巧色……足以令人悦目而赏心。
文人赏心,便往往以笔墨诗文相观照,也因此,千古以来,咏石的佳作无数:宋人刘跂感叹自己轩阁中所列的佳石无数,云“当有忘机人,知我此中趣”;元人揭傒斯赞美张希孟的凝云石,曰“断痕分浅黛,古色乱轻烟”;清代小说家曹雪芹,以石牵动名篇《红楼梦》,也写过“爱此一拳石,玲珑出自然”之句……
而最擅于为自己的藏石写诗的,当属苏轼。他的仇池石,有“一点空明是何处,老人真欲住仇池”,他的壶中九华石,有“五岭莫愁千嶂外,九华今在一壶中”,就连无名的怪石,也有“清池上几案,碎月落杯盘”。他的爱石之情,如同清风激古弦般触动了他的诗心,而他的诗心,又返照出这一片爱石之情,得以令千年以后的我们,从这字里行间,通过诗意,去品读他蕴含于每块石中的浮生惬意。
“凡物皆有可观。苟有可观,皆有可乐,非必怪奇玮丽者也。”一个人的诗心,并非惟奇珍异宝方能得之,亦与浮华炫目无关。手抚一块玲珑宛转的佳石,或温凝或华贵,或不施斧凿、天然去雕饰,或精工妙造、槃礴如鬼工,都能够触动敏锐的心弦。
我们与诗意之间,也许只差沉淀下浮躁的心境,以澄澈之眼目,去品味一方石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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