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忆“猪姆奶”|空中茶摊vol.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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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ol.98

《趣忆“猪姆奶”》

“茉莉花茶喷喷香，人家讲话福州腔”，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听南仙空中茶摊节目。今天，我与大家攀讲福州一个民间习俗“做猪姆奶”。

都说福州人爱吃甜，逢年过节几乎都有做斋粿的习惯。那天是农历七月三十，“地藏诞”。

一早上，我妈就在厨房做着米斋。突然间笑着说：“哎呀，好想吃这猪姆奶！”在吃早的我问道：“什么，依妈，你吃过猪姆的奶？”

我妈就说：“不是，那是一种跟米斋似的东西，里面包着红糖，咬下去甜滋滋，很好吃。”“以前啊，厝里有养猪姆的，一般都会做猪姆奶。”

听着听着，就勾起我小时候追着猪笼车，看着里面的公猪跟牛似的那么大；也想起曾经专业课上，老师在介绍福建特有家畜家禽品种的时候，对福州黑猪品种没及时得到保护，而感到可惜话。

福州原来有本地猪种，叫福州乌猪。全身都是乌黑，体型比较肥比较大，面部微凹，额头有比较深的菱形皱纹，繁殖性能强。好的猪姆，一年能产三胎。

 

这都跟福州的环境有关系。福州古代水田多，栽水稻一年有两熟。鼓山一带，山里大溪都有很多磨厝，这种溪就叫做磨溪。稻谷要挑上山拿去磨厝磨米。山园栽种番薯，下山时候还能带回番薯藤给猪吃。郊区大量栽种有蔬菜，就有很多老菜叶给猪吃。还有水果：番石榴、芒果、荔枝、龙眼，丰收的时候吃不完，就给猪吃，猪吃的东西就丰富了。

在福州市郊的鼓山、横屿一带的乡民啊，自古就有养猪姆的习惯。古代有说：“一猪抵九债”，说的就是很会生猪仔的猪姆，其价值相当于一个劳动力。所以，乡民特别重视生仔的猪姆，就会给猪姆坐月内，俗称做“猪姆奶”。

 

我妈说，在猪姆生仔的一周后，猪仔眼睛开始“开目”了。农人再忙都会给猪姆做“猪姆奶”。

做“猪姆奶”跟做米斋似的，用红糖做馅。底下衬米斋叶，一片米斋叶摆三粒，一次要做三十粒“猪姆奶”。厝里小孩多的，就会多做。

“猪姆奶”有两种样式：一种是扁圆奶头形；另一种像饺子，酷似惠安传统美食“猪仔粿”。

做好“猪姆奶”，还要准备豆腐、切面、肉燕各一碗，一起拿到猪栏厝前，大人对着猪栏里的猪，嘴里念：“保佑猪姆奶水多，猪仔健健康康。”

念完，扔五粒“猪姆奶”给猪姆吃。留下的“猪姆奶”不但自家孩子食用，还送给厝边邻居的孩子们一起吃，希望孩子们也健健康康，胖胖壮壮的。小孩子吃到甜滋滋的“猪姆奶”，嘴里会啪哒哒。

猪姆生猪仔以前在乡间是很平常的事情，有时猪姆生多出了猪仔，猪姆奶头不够，多出的猪仔还要提早拿去卖，农户就找会写字的先生写好字，去市场墙上贴。家里猪姆生少的农户看到，就会将墙上的纸撕下，按上面的地址上门收购。

过去生产技术落后，点灯又都要用豆油、菜油，食用油就变得相对匮乏，穷人平时都用不起油。特别在天冷的时候，劳动人手脚都有冻裂的。人啊，都很希望能吃到用猪油煮的东西，又香又好吃。福州乌猪肥的特点，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当时百姓对猪油的需求。

新中国成立以来，社会生产发展，人民生活品质开始提高，大家都不爱吃肥肥的猪肉。为了养的猪瘦肉多，福州乌猪就与其它外来好的猪种杂交，福州纯种乌猪就这样没有了。但是，在福州小吃鱼丸、肉燕、拗九丸里面的肉馅，还最好要有这样的肥油，才好吃。

万头猪场出现以后，跟福州乌猪养殖有关系的古老职业也慢慢的没了。在我小时候，第一次看见拣猪屎，也是最后看到，是一个三四十来岁的妇女，肩上背着竹篓，手拿猪屎夹，在人家猪栏厝边拣猪屎。感觉就跟现在的捡废品差不多。我就问我妈那个人干嘛？我妈就说，那就是拣猪屎啊。我记得，以前，大人会对小孩说：“不会读书就去拣猪屎”。拣猪屎没了之后。大人就说：“现在不会读书的，连拣猪屎都没地方拣了”。

还有用着猪笼车拉着公猪配种的牵猪哥，里面的公猪很大，小孩子又怕又爱看；还有肩抗长凳，吹着小箫，走乡串巷的阉猪人；还有给猪姆坐月内的做“猪姆奶”习俗也跟着淡出我们的生活。

但是啊，福州乌猪早已烙印在我们闽都百姓的日常生活当中。在福州有的地名、习俗中，还能看见它的身影：

比如福州地名中有乌猪寨、乌猪洲、乌猪港。

俗语里面就有趣了。有指读书很重要的“养囝无读书，不如一头猪”；有的啊，在饭桌上，父母做了最好吃的饭菜给孩子吃，孩子不满意饭菜，叽叽叫。父母听着就火大，就会说：“食猪姆料，叫猪仔声”；有指人少见识的“山猪没见人家泔”。

比喻爱讲大话的“瘦猪拉硬屎”、比喻做事不凑巧的“拣猪屎猪病泄”、比喻好心没好报，做事很背运的“死犬颠倒吠，又给猪姆咆”，

还有“猪姆肉，卖乡里”、“庙里猪头都有主”、“无猪犬也刣”。

谚语中家畜孕期规律的“牛十羊五猪姆四”；传奇故事：“好是好，可惜没糟养猪姆”；还有以前小孩子们爱玩的猪姆猪仔棋；童谣中的《砻砻粟》：“砻砻谷，谷砻砻，糠养猪，米养人。”都形象的，反映了，福州乌猪对闽都百姓生活的影响。

好了，“南仙空中茶摊，今天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收听，下期再会。

指导单位：福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

主办单位：闽都乡学讲习中心

协办单位：闽都文化志愿者团队

承办单位：南仙茉莉志愿者服务中心

作者、讲述者简介：

 

 

李善旺，闽都文化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