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科门诊来了个女人，身形颀长，表情严肃。她领着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孩，怯怯的，面色惨白。
“有没有护工，我要请一个。”女人率先开口。“请多久？”“一天。”“什么病？多大年纪？能自理大小便吗？”“人流，24岁。”
护士抬头看她，又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女孩：“一天300。”女孩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办好手续交完费，医院派了张姐去。
三人先到妇科分诊台去激活叫号，张姐小心翼翼的跟主顾搭话：“您是家属吗？”很显然是对女人说的。
“是。”女人头也不回的接话。
“那为啥还请护工……？”反正付完钱了这么问也没问题吧，张姐想。
女人回过头看着她：“我等下有可能要走，你照顾她一下。”
三人并排坐着待诊，沉默。
很快叫到女孩的号，张姐起身把她送进了手术室。女孩泪盈于睫，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我在外面等着你。”
坐回女人身边，她一脸心疼：“是您的女儿吗？怎么她男朋友没来？”
“是我妹妹。”
“看着年纪还很小。”张姐有点局促，怕说错话惹主顾不高兴。
女人侧头过来凝视她，确认了这辈子也不会跟她发生什么联系，才决定跟她聊自己的事儿。
“她是我妹妹，我不让她男朋友来。”
“啊——？”张姐还想继续往下问。
但女人自顾自的划拉开手机，手机弹出一条新闻“章泽天原谅刘强东，二人同游兴致高昂。”
她冷冷地笑：“是我我也原谅，巴不得他天天出轨，最好踏进家门两个人都不要见面。只要钱到位，死外面都无所谓。”
张姐连忙附和：“刘强东确实坏。”
得到回应之后，女人的倾诉欲上来了。
“我二十年前离过婚，因为丈夫跟年轻小姑娘搞在一起。
那个小姑娘家里还有点钱，我当时算是全职主妇，被扫地出门后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然后我去深圳做了月嫂，业绩一直不错，再后来自己单干开了个家政公司，年收入7位数。”
“当时我因为《城南旧事》这本书很喜欢林海音，于是就学着她买房。在深圳先后买了十几套吧，这些年涨了几倍，还算运气好。
我前夫跑来深圳以看孩子的名义跟我忆往昔，我看着他啊，又老又丑又寒酸还被女人一脚踢开，就把他留下了。”
“然后呢？”张姐紧张地问。
“然后我就带他参观了买的几个好地段的房子，看了房本，带他去了高级的成衣店，把他那一身寒酸的运动服换了。
还带他去了全市最高点，吃了人均两千块的日料。”
“他以为我要跟他重修旧好，激动地掉眼泪呢。
等他确认了如今他和我之间的差距，明白了他自己是个多么失败的loser，又在我这里得到了一点人生即将被拯救的希望，我就把他删了。这种货色还想来沾我的光？”
“做得好！”张姐义愤填膺，心想有钱人的复仇这么无聊的吗？
“他还打算找律师起诉我重新分配离婚财产，我真是笑出后槽牙，什么叫个人财产他不懂吗？
离婚后我就没有结婚的打算了，我是金牛座，钱不能花给除了我和儿子以外的任何人。”
“当然了，这些年我也没闲着。不结婚也可以有男人，甚至是更优质的男人。
不过，稍微有点钱的男人我看不上，很有钱的男人呢，在颜值上，我们互相也看不上。
中间我谈了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他长得不错，但某一方面的生活实在很不和谐。就分手了。”
“再后来我又找了个很和谐的，但他实在太穷了。什么都花我的钱，到后来还想直接搬进我家。
花我的钱，他还一堆毛病毫不收敛，我意识到我几乎是被这个人趴着吸血，于是立马分手了。你知道吗？男人花女人的钱，真的让我感觉非常不平衡。”
“我之后才想通，我之所以有那种很严重的付出感，是因为我觉得他根本不配，谁有钱谁才有最大话语权啊？
花我的钱还跟我使脸子，那我还不如去包养？
于是我真的去包养了一个，他是26岁的健身教练，起初我去健身房就看上他了，于是在他那里买了十万块钱的课程。”
“这就是有点多哩！”张姐捂嘴。
“我每个月给他三万块钱，他随叫随到，非常顺从，一天能说一万句不重样的甜言蜜语哄我开心，几乎没有任何自我。
偶尔我心情好，还带他去旅游。
他有个女朋友，我还给他们定过一个去日本的豪华游轮的旅行团。算是福利吧。我明白我是在消费，花这些钱让我有快感。”
“但他觉得我是一颗可以傍身的大树，旁敲侧击跟我说要和女朋友分手想跟我结婚。
还是太嫩了，心机叵测都写在脸上，我随便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没想到他认真了，红着眼睛跑去跟女朋友分手。”
“分成功了吗？！”张姐再次惊呼。
“他女朋友怀孕了。”女人叹气。
“然后呢？”张姐又问。
“然后我就带她来堕胎了。”女人面无表情。
女孩被推出手术室了，麻药过了，她咬着嘴唇眼里都是生活的余烬。张姐迎上去，抱着她进了观察室。
“有钱女人的生活，竟是这样的。”张姐心里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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