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古话:“胜者王侯败者贼。”纵观历史:胜,往往胜于谋略;败,也往往败于谋略。由此也就产生了“谋士”这一特殊的社会阶层:学识渊博而不屑于吟诗弄文,足智多谋而不屑于玩弄诡计,成就大业而不屑于贪图小利。他们善于谋划军国大事,热衷于成就一番安邦定国的大事业,同样也大多善于谋划自己的身后之事,能够做到功成身退,善始善终。
兵圣孙武(孙子)可说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谋士。为了躲避齐国内乱,孙武来到吴国,潜心钻研兵法,著成兵法十三篇。在吴国谋臣伍子胥的引荐下,孙武带着他的兵法著作拜见了吴王阖闾。经过交谈,阖闾很赞成孙武的见解,并交给孙武180名宫女操演阵法,当面检验了孙武的军事才能,于是拜孙武为将军。在吴楚大战中,孙武指挥吴国军队三万人,千里远袭,深入楚国,五战五捷,直捣郢都,创造了中国军事史上以少胜多的奇迹,为吴国立下了卓著战功,成为诸侯霸主。孙武用战争验证了他的兵学理论,也因为战争的残酷而厌恶了刀兵和官场。于是他选择了归隐,继续修订兵法著作。许多年以后,孙武留下一部《孙子兵法》,安静地离开了人世。而他当年的战友伍子胥呢?却被吴王阖闾的儿子夫差逼的自杀而亡,尸体被装入皮革口袋,投入了大江。
第一个将功成身退的道理上升到理论高度的谋士是范蠡。从越王勾践刚即位,范蠡就开始辅佐他,“苦身戮力,与勾践深谋二十余年,竞灭吴,报会稽之耻。北渡兵于淮以临齐、晋,号令中国,以尊周室,勾践以霸,而范蠡称上将军。”范蠡没有被高官厚禄所迷惑,清醒地认识到勾践“为人可与同患,难与处安”,于是不顾勾践的苦苦挽留,毅然“自与其私徒属乘舟浮海以行,终不反(返)。”他临走时给好友文种写了一封信:“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同患难,不可与同乐。子何不去?”他先用“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来说明进退存亡的道理,然后又怕文种不明白,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指名点姓说出了勾践的名字。但文种却还是不明白伴君如伴虎,功成需抽身,只是将信将疑,并没有立刻离开越国。果然不出范蠡所料,文种不久就被勾践赐死。而范蠡呢?携西施从越国出走后,泛舟西湖,三迁定陶,以经商为业,成为驰名天下的大富翁,73岁时寿终正寝。
“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也是一个善于谋身的著名谋士。他作为刘邦的智囊,在辅佐刘邦建立西汉的过程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刘邦对他的功绩一言以蔽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张良素来体弱多病,自从刘邦入都关中,天下初定,他就托辞多病,闭门不出。随着刘邦皇位的渐次稳固,张良逐步从“帝者师”退居“帝者宾”的地位,遵循着可有可无、时进时止的处事原则。在汉初刘邦翦灭异姓王的残酷斗争中,张良极少参与谋划。在西汉皇室的明争暗斗中,张良也恪守“疏不间亲”的遗训。他整日沉迷仙道,不食人间烟火,所以谁也不把他看成是汉王朝的威胁。结果许多开国功臣相继被诛杀,唯独张良直到汉惠帝六年才病逝,成为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名节无损的谋士。
纵观历史,谋士的结局大多比其他阶层的好一些。因为他们明白,谋国谋兵谋天下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要善于谋己谋身。当然,如果遇到的不是猜忌之主,哪个不愿意继续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呢?他们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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