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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 Richard Lawrence Jr.: An investment guru who believes in the rise of Asia
时 间 | 2015年
理查德·劳伦斯：一位相信亚洲崛起的投资大师
理查德·劳伦斯进入行投资领域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情。他的爸爸曾是一名基金经理，并在他很小的时候鼓励他对股票价格产生兴趣。劳伦斯于1991年创立了Overlook投资公司（Overlook Investment）,并在1992年创立Overlook合伙人基金，在亚洲各国（不包括日本）投资以低价估值出售的高质量上市股票。劳伦斯接受了本-格雷厄姆中心通讯编辑的采访，讲述了他早期的价值投资，投资哲学以及投资方法。
本-格雷厄姆中心：请和我们多介绍一下你自己，以及你如何成为一名价值投资者？
理查德·劳伦斯：我最早生活在纽约，我的父亲是一位基金经理，所以我在12岁时就开始关注股票价格。我和父亲之间有一个协议，我每背一首诗，他便会给我一个他所经营的共同基金的份额。这让我对股票价格产生了兴趣。大学毕业后，我在一家名为John Bush and Co.的公司工作，我被训练成一名股票经纪人和研究员，没过多久，我成为了一家证券公司的研究主管。John Bush的工作教会我如何看股票，离开John Bush之后的几年里我一直在寻找值得投资的好公司。
我在1985年搬到了香港。那时处于亚洲市场的早期阶段。当我刚到的时候，新加坡发生了泛电力危机，马来西亚和新加坡市场受到波及并因企业危机导致闭市。从那时起，我开始在亚洲的投资活动，并逐渐成为一名价值投资者。
本-格雷厄姆中心：你的投资研究过程是什么样的？
理查德·劳伦斯：我们从一开始就对我们想看的公司进行过滤筛选。我们的筛选逻辑是：每年会见400家公司，挑选40家公司进行认真分析，最终只投资4家。我喜欢我的赔率，因为我买的是100分之一。
我们也有内部定制的电子表格，关注重要的事情，如现金流、自由现金流、盈利能力、投资分配、资本再投资和长期业绩记录。这是软技能和硬技能的结合。
本-格雷厄姆中心：许多学生即将进入工作岗位，拥有可支配的收入用来投资。如果他们想投资价值型股票，应该采取哪些措施？
理查德·劳伦斯：我们所使用的是公共信息，所以学生也可以做类似的分析。你必须把这个投资过程建立在你的生活中。你需要找到适合你个人的东西。你越早开始做，你就会犯错，并在这方面变得更好。如果不犯错误，你就无法真正学会这项业务。
本-格雷厄姆中心：你可以再多谈谈Overlook的投资模型吗？
理查德·劳伦斯：该模式是我们公司的成功的关键，它由六个组成部分，是投资哲学、商业哲学以及我们所遵循的原则的混合体。举例来说什么是商业哲学呢？如我们只有一个基金和一个关键的决策者，而不是分散资金拥有多个基金。至于投资哲学的意思是，比如我们只投资于有优秀经理人的优秀企业，这些经理人可以经营公司并考虑到小股东的权益。我们寻找并投资那些被低估的证券，并且只看重长期收益。
我们相信成功是由资本加权的回报来衡量的，而不是时间加权的回报，因为前者显示了对投资者的回报。这两个数字通常有很大的差别，许多经理人不公布有关资本加权回报的数据。
管理熊市也很关键，因为熊市中充满巨大的机会。虽然熊市是赎回、抛售、惊慌和恐惧的时期，但你必须稳定住心里对投资哲学的疑虑。你需要有一个愿意在熊市中挺身介入的资本池。要想在熊市中获得成功，你只需要做一个买家。通常情况下，当你买入股票时，价格会继续暴跌，直到某一个点才会转而上涨。在熊市中买入，你能在股票上获得的内部回报率（IRR）总是最高的。
本-格雷厄姆中心：在熊市中，你如何获得额外的资本？
理查德·劳伦斯：我们对资本的募集是有限制的。在我们的基金中，超过75%的资金是多年来的收益，只有25%来自于新的认购。当股票价格走高时每个人都想加入，就像现在一样，但我们会拒绝一些潜在的投资者。
这里的问题是，基金经理会在股票高价交易时筹集资金，但最终他们会因为基金亏损而抛售它们。我们对现金摄入量的限制有助于建立信誉，在股价不好的时候，我们可以打电话并获得帮助。
本-格雷厄姆中心：我们看到美国市场和最近的英国市场都达到了历史高点。然而，在亚洲，像新加坡和香港市场这样的发达市场却落后了。你认为出现这种情况的一些原因是什么？
理查德·劳伦斯：我已不在新加坡或者香港投资，与中国相比，他们没有足够多具有吸引力的公司。我在亚洲投资时不太去考虑指数的问题。我认为最好的投资策略是忽略指数，看投资指数并不能获取最大回报。我总是看个别股票，这有助于我的表现。
本-格雷厄姆中心：过去，Overlook投资亚洲的小公司，但不包括日本。这仍然是目前的策略吗？如果不是，这些年的策略是如何转型的？
理查德·劳伦斯：我们在1991年筹集了3000万美元，这个数字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增长。我们的一条规则是投资市值比管理资产（AUM）更高的公司。我们之前拥有20多只股票的投资组合，随着我们的规模不断扩增，现在我们投资的公司市值总和超过40亿美元。
这条规则对我们很重要，它确保我们不会陷入麻烦，特别是在熊市期间，你必须清算好的资产，以支付赎回费用。
本-格雷厄姆中心：当你在看亚洲股票时，你的研究方法与美国股票相比有什么不同？
理查德·劳伦斯：有一些基本的差异，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的方法在任何地方都同样适用。亚洲的一个关键区别是，有许多公司是受控家族成员经营的。这些公司在管理层和其对待风险和回报的态度上有明显特点。通过查看一段时间的业绩记录，我就会知道该管理层的积极性或防御性如何。与美国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的动机及其可能会造成利益冲突相比，这是个鲜明的反差。然而，这些被控制的公司也有缺点，因为它们更加保守。随着接力棒被移交给下一代，企业实力会逐渐削弱。第一代领导层有责任将纪律和流程灌输给下一代，培养新的接班人。
本-格雷厄姆中心：我们已经了解到，美国的次贷危机导致了全世界的负面影响。你能告诉我们它是如何影响亚洲市场的，特别是你投资组合中的公司是否受到了影响？
理查德·劳伦斯：2006年，中国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牛市，钢铁公司的价格是其账面价值的10倍。我们当时决定从中国和香港卖出。我们刚离开中国，美国次贷危机就发生了，导致中国的市场大跌。那一年，我们下跌了大约35%。然而，问题并不在亚洲，因此我们全力以赴地回到了中国和香港市场。我们得到了时机的帮助，这是很幸运的。
本-格雷厄姆中心：现在看石油公司时应该注意哪些问题？石油是一个不受欢迎的行业，还是存在严重的风险，油价恢复到以前的水平是否有保障？
理查德·劳伦斯：我不喜欢投资商品公司，因为你必须做出两个决定：何时进入和何时退出。要做到这一点，你必须买入高市盈率的股票，卖出低市盈率的股票。这与我的投资理念不一致，因此我不投资于商品公司。在21世纪初，我做了一个例外，当时商品价格已经连续下跌了20年。你可以在那时很容易地识别出亚洲的低成本商品生产商，因为在其他人都在亏损的情况下他们仍能获得利润。这给了我一个安全边际。我们现在不处于这种情况下，因为商品价格只在过去五年里下跌，这仍处于周期的早期。
本-格雷厄姆中心：很多公司都在从新兴市场撤资。是什么使得新兴市场失去吸引力，你认为你愿意留在新兴市场是区别你与其他投资者的地方吗？
理查德·劳伦斯：我们需要认清外部环境。但我并不担心这一点，因为好的公司可以在艰难的市场环境里赚取市场份额。你需要留心你涉入的商业类型，并为自己留足安全边际以渡过外部环境给你带来的任何难关。我们不知道条件什么时候会改变，所以我们必须有一个高的安全系数等待着。
本-格雷厄姆中心：你能提供一个例子，说明你在投资一家公司时，投资并不顺利？
理查德·劳伦斯：有很多例子。我买过一家韩国公司，它是由纺织业的一个巨头经营的。管理层做了垂直整合，而且，这个经理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对他的资产进行了大量的折旧。这导致他的收益被人为地压低，并使人们对股票的价格产生不良影响。他用4.5亿多美元建造了一个石化厂，并在2年半内进行折旧，重新估价，再进行折旧。这无疑有助于减少公司的税收负担。不幸的是，他去世了，他的儿子接手了。他的儿子拒绝继承遗产，而我们也没能成功地将一个外人引入董事会。最终的结果是，这个儿子在五年前被捕了，我们的这次投资没有赚到任何钱。
本-格雷厄姆中心：你对新兴市场有什么看法？
理查德·劳伦斯：不要忽视新兴市场的数字，这一点真的很关键。经济的现金流是正向的吗？如果有经常出现的账户赤字（海外净销售额为负数）或资本账户赤字（资金流出该国），这时就会发生贬值（一个国家的货币价值降低）。在一个贬值的世界里，任何有债务的人都会被击垮。当你环顾今天的新兴市场世界，你会看到很多这样的事情。巴西有一个可怕的经常账户赤字。土耳其、南非、印度，几年前，还有俄罗斯--这些国家经常有很多账户赤字。他们在牛市期间需要资金。当商品价格转为下跌时，美元走强，这些经常账户赤字就很难得到资金。当你看新兴市场的时候，把你的钱放到现金流为正的国家。我们的大部分资金是在亚洲。亚洲一般都有经常账户盈余和资本现金盈余，这给了我们很大的安全空间。在1997/98年，我们在亚洲处于经常账户赤字，我们被屠杀了，所以我的亲身经历教会我现金流为正对经济的重要性。
本-格雷厄姆中心：一个典型的价值投资者的特征是什么？
理查德·劳伦斯：有一件真的非常重要的事情即拥有逆向思维。你必须建立道德上的毅力，并有确定性，以便能够在股票下跌时购买。逆向投资不仅仅是在股票下跌时买入。你必须努力学习所有涉及的东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成长为一名好的逆向思维者。我有时在购买股票时会感到不舒服。现在我能感知到到这种感觉，但我并不介意，因为我知道我的方向是正确的。做好逆向思维是很难的，贪婪和恐惧会妨碍到它。阅读有关逆向思维的文献，因为它可以帮助你在成为价值投资者的路上克服这些天生的抑制因素。
本-格雷厄姆中心：你在寻找哪些触发因素来为熊市做准备？
理查德·劳伦斯：当你进入熊市时，只有资产负债表很重要。忘记市盈率（P/E），因为没有收益。有些公司有足够的实力度过熊市，如果它明天开始。你必须每天为这种情况的发生做好准备。要预测熊市几乎是不可能的。有那么多不可预测的事情。根本就不要预测市场。只要准备好你的投资组合，使其有一定的安全系数，并不断尝试改善它。你的时间花在这上面比试图预测市场的未来要好得多。
本-格雷厄姆中心：谁是你最伟大的老师，关键的课程是什么？
理查德·劳伦斯：我很幸运有约翰-布什（一名Fairfield， Bush & Co.的高级职员）这样的导师，他是一位伟大的投资者，也是一位非常慷慨的老师。其他的人包括马克-法布尔（Marc Faber Ltd.的董事和Gloom Boom & Doom Report通讯的出版人），以及杰里米-格兰瑟姆（GMO的共同创始人和首席投资策略师）。最棒的是，你不必单独或亲自认识他们，因为这些伟大的人大多数都写过书。有这么多伟大的投资书籍。当你阅读这些投资书籍时，你会发现你有志同道合的表兄弟。他们就像远房表亲一样，因为这些人做的事情对你来说是有意义的。当你遇到说了与你有关系的内容的书页就折起来。有可能20年后，这些将成为你所做的事情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的一个理念是每一本我读的书里都会有对我的生意有帮助的部分。当你读到了一本非常棒的投资书籍，你就会知道并且与它发生联系。这是一段发现之旅，去发现价值投资中的零零碎碎，它们对你有真正的意义。
本-格雷厄姆中心：我们注意到你参与了许多慈善项目，比如洪都拉斯的Proyecto Mirador。你能告诉我们一些这方面的情况吗？
理查德·劳伦斯：洪都拉斯发生过一场飓风摧毁了那里的许多基础设施。我和我的孩子们作为翻译志愿者和一群医生一起去了那里。我们看到许多孩子有肺部问题，这让我们感到很困惑，因为那里没有人吸烟。我们最终意识到是他们的炉子造成了这些问题，没有烟囱来释放炉子里的烟，房子的墙壁上布满了烟尘。我们开始为这些家庭建造炉子，我们计算过，这些炉子的净现值远远高于成本。
本-格雷厄姆中心：你认为价值投资哲学中的某些特点也代入了这些慈善项目的你的角色中吗？比如洪都拉斯的这一个。
理查德·劳伦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位在经营中国广东某个制造厂的中国人。我们将零部件外包出去，帮助洪都拉斯创造就业机会。我们以非营利组织的形式运作，但像企业运作一样经营项目。比如我们引入了与Salesforce.com的合作，他们负责教会人们从而确保炉子的正确使用，并定位炉子的位置。
本-格雷厄姆中心：在过去30年里，你在生活和投资方面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理查德·劳伦斯：我认为贪婪会使人堕落。当你开始职业生涯，你并不需要贪婪。让下一个人成为一个贪婪的基金经理。你可以做到如此，因为你要做的是你喜欢并想要从事25年或35年的事情。如果你能做一个好的投资者持续八年，你就会赚到所有你需要的钱，所以你不需要贪婪。投资可以是一种激情，并满足你的内在需求的实现。它可以使你生活得很好，你完全可以放弃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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