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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这87秒,《流浪地球2》离直接封神差了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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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09 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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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前提示

本文讨论的是一部商业电影的剪辑问题,请想讨论政治话题的关闭此文。

立场声明

我觉得此片原本可以当场封神,但因为剪辑问题导致大部分观众必须借助网上的各种解读才能看懂,是非常可惜的。

剪了多少?

春节太忙,终于有时间看了《流浪地球2》。全片,尤其是后半部分,给我很大的感受是,一下子变得突兀起来了

相比起前半部分的娓娓道来、丰富细节和厚重层次,后半部分仿佛考试铃快响了不得不奋笔疾书把主干部分写完的学生

电影的最低标准是讲圆一个故事,《流浪2》确实达到了这个最低标准,它确实起码把故事的主脉络呈现给了大家,有开头有结尾,有起承转合——

但和前半部分对比之下,坐在电影院里的时候我就有数次很强烈的「这里剪了」、「这里也剪了」的感觉,最终导致了被诟病的流水账问题

——有一切剧情必不可少的主干,但一部电影显然不能只有主干。

观众没有责任看完电影后主动去网上查这部电影说了什么,这不是观众的义务。

走出影院到家一查:上映版173分钟,剪掉了80分钟。

真是让人两眼一黑。

有的说法是没钱了,经费不支持短时间内上映两部。

有的说法是不想影响观众的观影体验。

剪辑离谱到了什么程度?离谱到了连预告片中出现过的画面都被剪了3段:

光头王老师解释道「重聚变反应其实就是“烧石头”」,正片被剪

民众对太阳危机的质疑,正片被剪

MOSS对生命定义的深度探讨(不一定是和刘培强,可能其实是最后彩蛋时和图恒宇),正片被剪

还有一些梗被剪成两半:

不论如何,《流浪2》交出了一份低于自身水平的答卷,而如果少剪下面这两分钟,它无需讨论无需影评,在影厅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它就可以在每个人心里直接封神。

上:最终对决

首先来到剧内最大的冲突点,也是剧外最大的冲突点:

周总理为什么要像一个疯狂的独裁者一样要求按时点火?

标准答案是:

1. 刘德华父女在数字世界键入30000个密码其实只用了一微秒,但键入完成后北京根服务器的进度依然停在97%,是因为MOSS卡住了进度;

2. 如果不点火,只有一半的地表会被摧毁,数字人类和少部分生物人类依旧可以活下来,而这符合MOSS计算出的最优解(保存人类文明,但不一定保存生物人类);

3. 周总理意识到了MOSS在卡进度,试图与MOSS进行一场「罗辑式」的博弈,逼迫MOSS打开北京根服务器;

4. 博弈的方式就是按时点火,如果MOSS不妥协,整个地球会被撕裂,数字人类和生物人类同归于尽,不符合MOSS的目的;

5. 最终点火员准时点火,点火信号传出,MOSS无奈妥协,让北京根服务器瞬间上线,地球开始流浪。

我随便写的

如果影片把这些都呈现出来,直接就地封神。

可关键问题是,影片本身展现的剧情能让观众意识到这些么?

不能。

观众看到的是什么?一个独夫,没有任何理由地坚信自己人肯定能完成任务,拼命要求点火,幸好刘德华父女在最后一刻输完了密码,不然地球直接提前gg。

一部商业电影适度留白,让大家在社交媒体上探讨,挖掘出更多的内涵和外延,吸引更多人来看,没有问题,因为它是商品。

但如果观众走出电影院时连去找影评找解读的兴趣都没了,那么它作为一个商品是失败的。如果寄希望于第三部再揭开第二部的谜底,给观众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那么它作为一个商品也是失败的,因为被伤过的那部分观众可能根本不会再走进电影院给你解释的机会——这也不是观众的义务

剪完后还长达173分钟,可以看出剪辑负责人已经努力地在找平衡了,可惜还是多剪了几刀,或者说,少呈现了一些「明显的暗示」。

增加镜头一:

把刘德华父女按下回车键的镜头往前移,密码输入后还留有7-8秒时间。

原片输完密码就只剩两三秒了,会让让观众产生「老套的最后一秒拯救世界」的错觉。

留的时间也不能太长,超过十秒的话「最后一秒」就变成周总理和MOSS的对决了,暗线变明线,含蓄的表达变成了大白话,不值得封神。

7-8秒是为了达成一种「一片混乱中以为是因为输完了密码才得救,但仔细想想输完密码后的对决是在干嘛?那好像才是重点?」的感觉。

增加时长:0~1秒

增加镜头二:

给站在点火员面前的周总理加一个「拄着拐杖,头不疾不徐地转过、抬起,深深地看向监控摄像头」的镜头

然后立马切到「MOSS的视角看周总理,镜头中间有十字星、边缘有日期时间和电量,能让大家明白这是MOSS视角」的镜头(即,重复联合国会议室里周总理和MOSS对视的片段)

再给周总理加一个「跟点火员说“你再重复一遍”但依旧盯着MOSS」的镜头

接下来就是「点火员飞速重复强行点火会撕裂地球,周总理此时才一改儒雅形象,疯狂地喊“点火!”」的镜头。

这一段让观众进入「明白这件事隐约和MOSS有关,但因为节奏太快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状态,并且此状态在片尾彩蛋放完时就能得到解除。

周总理无需、也没有时间跟点火员解释前因后果,他知道他让点火员重复一遍后,MOSS就会知道周总理知道他的存在(猜疑链),MOSS对这场博弈的计算也会在瞬时完成。

倒是想过再给周总理加一句“意思是,点火后,地球上任何形式的生命都无法存在了,对么?”的台词,但似乎没必要,还是那句话,暗线变明线就没有意思了。

增加时长:10~15秒

增加镜头三:

在「点火员按下按钮」和「北京根服务器进度从97%跳到100%」之间,加一个对摄像头的特写,或者加一个MOSS视角看着整个大厅的特写。

一瞬间就够,甚至这个镜头剪掉也没事。加这个镜头则暗线变明,剪掉这个镜头则只能全靠最后的彩蛋让观众看懂,不好平衡。

增加时长:1~2秒

增加镜头四:

在全片前半部分,数字生命派彻底失败之后,增加一个

「郝晓晞给周总理送报告,其中一份是数字生命派的情报

郝晓晞来一句“这类材料不用再给您送了吧?”

周总理来一句“晓晞啊”

再配上一句看似很教条的,比如“将军要对每个士兵都了解”的套话

之后继续讨论别的事宜」的镜头。

镜头写出来很明显,仿佛要把答案送到观众嘴里,但实际上后续就会讨论行星发动机或者地下城相关事项,会让观众自然地以为这只是普普通通的领导训诫。但同时又让观众知道「周总理一直在了解数字生命派的信息」。

增加时长:10秒

增加镜头五:

月球危机解决后,让郝晓晞再给周总理送一次材料,语言上提不提数字生命派都不重要了,不提的话就露个镜头,边给镜头边讲别的事情,几份文件依次递过去,中间有一份封面上写了数字生命的情报。

继续上一个镜头对观众心智的强化。

增加时长:5秒

中:刘德华线

接下来一个争议就是刘德华线中的两个点。

一是开车回头「导致」自己妻子女儿被撞死这点,观众在理解了上一节内容的前提下,能猜出这是MOSS捣的鬼;但如果没有上文的解读,则会对这个人物产生误解,觉得他活该,同时也破坏了MOSS线的连贯性。

增加镜头六:

车祸前,加一句车载语音的提示「附近1000m范围内未检测到其他车辆,自动进入自动驾驶模式」放在刘德华回头前。

这个镜头不加,固然能产生「开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的笑点,但对于故事情节的推动是个损害。

增加时长:0-3秒

增加镜头七:

车祸后的研究所,其他同事对赶来的马兆解说情况时,提及车祸是由一辆无人驾驶的,系统失控的大货车导致的。

增加对MOSS操作车祸的暗示,但又没有挑明。观众截至此刻依然会以为是自动驾驶技术不完善(进而在现实中好好开车)。

增加时长:1秒

刘德华线中另一个点就是最后写遗书的时候。观影时我以为是图恒宇画了一个∞符号,然后因为没写收件人,才被问「你不写么」,继而图恒宇回答「不知道该写给谁」。

结果看了影评才发现可能看劈叉了,画∞符号的是马兆,图恒宇压根连iPad都没接,因为他「不知道该写给谁」。

明明是个关于马兆身份的大伏笔,结果愣是因为剪辑剪劈叉了。

增加镜头八:

镜头从画着∞的iPad上开始往上移,带上马兆低头作画的脸

然后他抬头看向图恒宇问「你不写么」,图恒宇说「不知道写给谁」挡开了iPad

接着图恒宇先好奇后疑惑再警惕地盯着那个∞,马兆发现图恒宇在看,先是一贯儒雅+带着笑意地问「怎么了?」

然后两人深深对视几秒,马兆脸上的肌肉松下来几块(俗称笑意收敛)但仍残存一点笑意,声音带着几分清冷又重复了一遍「怎么了」

图恒宇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说了一句「没什么。谢谢你救了丫丫」来转移话题

马兆恢复了一点笑颜,拍了拍图恒宇说「出发吧」,顺手把画着∞的iPad交给边上的女助理。

这个镜头很考验演员的演技和表现力(前几个镜头也很考验),但所幸片中一水儿的演技派。加这个镜头主要是为了对马兆的身份留一个悬念 ,和片尾彩蛋形成呼应。

增加时长:20秒

增加镜头九:

北京水下,正片中,马兆临死前说「没有人的文明是没有意义的」

加一个「图恒宇接过秘钥盒后,喃喃道“你不是数字生命派的?”」的镜头。

这样就可以把观众连骗三次,形成

「一开始觉得马兆一直真的在规劝图恒宇

→遗书画∞时以为“马兆原来是坏人?”

→马兆被淹死了“原来是好人,刚刚想错了”

→看了彩蛋发现有人敲门“难道真的是马兆???”」

的效果。

增加时长:5秒

下:外交线

说好了本文不讨论政治话题,所以再挑一个点(周总理「我相信我们的人」这点在上上个部分已经解释清楚了),基于导演组「上主旋律」的初衷,谈谈如何不那么生硬地,通过加镜头达到目的。

TICKET HOLDERS ONLY

ALL OTHERS FORBIDDEN

正片中有一句郝晓晞的「这是通知,不是商量」,确实很霸气,但口号式的爽感总是差那么点,也会让人立马联想到「战狼外交」这个词。(也有人管郝晓晞叫「华姐」)

固然,在国际外交场合,更多是实力之争,确实没有必要客客气气;

但,我们是智慧的民族,是工业化的民族,如果能解释清楚「为什么有且只有中国敢开放全部国民进入地下城」,而不是单纯喊口号且无视老麦克提出的食材、资源问题,那这个主旋律和民族自豪感才能真正拉起来。

增加镜头十:

郝晓晞:「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老麦克:「这不公平。你们保护了全体国民,让我怎么和选民交代」

周总理:「老麦克啊,你的选民在飞船上,他们不会进地下城」

老麦克:「买不起飞船的那些呢,我是说,进不了地下城的那一半」

周总理:「所以我方从一开始就反对,只能让一半人活下来的方案」

老麦克喃喃道:「一开始……」

郝晓晞:「我国的地下城建设和物资储备,从一开始就是按照容纳全体国民规划的」

首先点明了中国的人性关怀,并且我们作为基建狂魔的,能实现这份关怀的能力。

其次老麦克的发言细看,有「国民」和「选民」的细微差异,捅了美国政治的选举游戏一刀;有「买得起飞船」和「买不起飞船」的区别,捅了美国政治被资本裹挟的一刀。

增加时长:25秒

碎碎念

其他没有什么镜头值得加的了,写完了统计一下发现居然只加了87秒。

还是重申一下我的立场,我觉得《流浪2》很棒,光说特效绝对的国产电影之光,剪辑导致的剧情问题虽然瑕不掩瑜,但阻碍了《流浪2》原地封神,我觉得非常可惜。

指出影片的问题,也是希望导演组的实力能100%被大家看到,毕竟喜欢这个系列影片的人应该不会希望它的票房一部接一部走低。

这里忍不住谈一款我喜欢的国产游戏《原神》,这款游戏有一个特点,就是很多机制、数值,其实你光玩游戏是没法玩明白的,得结合网上的攻略贴、B站的各种视频、在BBS里和人交流讨论,才能发现一些隐藏的但十分重要的点。

但这对《原神》是无碍的,甚至是加分的。这种「拆分」,把一款「要联网才能玩的单机游戏」凭空加上了「社交属性」,进而扩大了热度,吸引圈外人入坑,形成更大的正循环。

然而,《流浪2》不是商业游戏而是商业电影,天然不具备「没玩明白就上网查」的属性,影评分析只能作为锦上添花,而不能作为机制拆分。还是那句话,观众没有义务

当然,也可以理解,原片超过4个小时(173分钟+80分钟)的《流浪2》,为了排期和现实因素考虑,删减到173分钟,可能剪辑负责人(大概率就是导演啦)已经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毕竟每个上过大学的人应该都知道:

当老师布置了一篇3000字的论文而你写了5000字,「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和「满足字数要求」是不可能得兼的。

删减的过程中,你的大脑会自动脑补,欺骗你「你删掉这些内容也不影响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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