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过去二十年中一直有一种努力，就是想把自己打造成道德水准很高的人。但我总是做不到，我的全部努力都付诸东流，彻底失败了。有许多人认为我是一个很有道德的人，甚至妻子也说：“陈嘉珉恐怕讨哪个女人做老婆，都不会生气和吵架。”我努力装扮成一个很有道德的人，这一点是成功的，惟一的失败是我没有真正成为很有道德的人，实际的我，有时甚至是一个非常卑鄙无耻的小丑。衡量道德水准高低的试金石是“爱”，那么我有没有对什么人物、什么事情付出过无私的爱呢？没有，绝对没有。“牛”是吹过的，但实际行动却没有。每次给灾区、灾民捐款，我都是单位捐得最多的人之一，但拿出来捐赠的钞票只是我钱包里极少的一部分。我“积德”帮助人是一件毫不在意的事情，从不把受灾受难的人放在心里。我现在不经常像以前那样吹“牛”了，但所谓“无私”行为实际是骗人的。
有天有个女生对我说：“陈老师，你在人们眼里是个德行高尚的人，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说“你问吧”。她问道：“你爱你妻子吗？”我顿时无言以对。曾经有个弟子问被唐德宗赐谥为“无际大师”的石头希迁禅师：“请问师傅，何谓解脱？”石头希迁反问道：“谁捆住了你？”这个弟子又问：“如何是净土？”石头希迁又反问道：“谁污垢了你？”这个弟子再问：“何为涅槃？”石头希迁再反问道：“谁给了你生死？”我是一个没有解脱、净土和生死观的人，我也没有爱不爱的问题啊，你怎么会发现了这个呢？我只感觉和妻子很好玩，几乎每天都有快乐开心的事。爱不爱空气，爱不爱早餐，这怎么会是一个问题啊？爱不爱妻子，这怎么会是一个问题啊？如果我对妻子说出“爱”这样肉麻的词语，那一定是骗人的；如果说“不爱”，那也是骗人的，总之是没有这个问题。
既然我能“骗”人，我就相信世界上有很多人是“骗子”。最大的“骗子”是什么人呢？就是把自己装扮成德行完美、张扬自己道德、为自己德行辩护而不接受别人批评自己德行上不是的人。德行完美的人是什么人？在古代，德行完美的人是圣人，实际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圣人啊，我看一个都没有。我所见到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圣人。可是你却要装扮成德行完美的人，那不是“骗子”是什么呢？
（2006年12月19日）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