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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巧家爆炸案中的证据观

    一个伤亡严重的爆炸案发生后,公安机关应该怎么做?云南巧家县公安局似乎正在提供一个“不该这么做”的反例样本。

    爆炸案发生后没多久,巧家县公安局就宣布“破案”了,案犯是死者之一赵登用。依据很简单,主要是赵登用的行迹异于其他村民,尸体比其他死者更破碎,还有赵登用的QQ内容显示其有报复社会的心理。

    至于确定作案人最重要的几个要素:犯罪动机、爆炸物来源、作案前后过程,则是一个都没有查清。

    显然,警方有根据去怀疑赵登用。但怀疑归怀疑,与定案尚有极大距离。在证据明显不足的情况下,警方宣布破案,百分百地确定赵登用是作案人,依据的只能是“推理”。

    以推理定案,背后的真正原因是有罪推定的办案心理和侦查惯例。这个惯例基本上是:先怀疑一个人是罪犯,再围绕这个人寻找作案的证据。这种违背侦查原则和证据规则的做法,很容易导致刑讯逼供和冤假错案的发生。佘祥林、赵作海案无不如此。

    我国几乎所有的刑事诉讼规则中,都规定了“以事实为根据(或以证据为根据)”、“全面、客观地收集证据材料”的办案原则。对于死刑案件,公安部等五部委规定的更严格,要求在证据上排除一切矛盾,由证据得出的结论为唯一结论。巧家爆炸案,无疑应遵循这样的原则。

    但巧家县公安局没有耐心、仔细地全面收集证据,特别是查清爆炸物来源和作案动机,而是于匆忙之中宣布了结果,这个结果的结果是,除了公安局自己,几乎没有多少人信服。因为,它既不符合一般人的常识,也远远没有达到上述法律要求。

    比如,赵登用多穿衣服有没有合理原因,多穿衣服跟作案有什么必然联系?赵登用有没有“同伙”,是不是无意中被别人利用了,炸药包有没有遥控装置?赵登用既然与拆迁无关,他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与他无关的地点?

    甚至,警方是如何排除赵登用在明知有人要爆炸后,舍身救人、自己扑向炸药包,以至于自己被炸的更碎的可能性的?

    用很久前的聊天记录做动机证据,也是问题多多。比如,如何证明这个记录就是赵登用本人写出来的,QQ有没有被别人借用过?等等。即便是赵写的,也没有多大的证据意义,正如每天都有很多人对生活表达极度失望,但自杀的还是极少一样。

    当然,巧家县公安局局长能用局长名义和前途保证案件无误,体现出经常打牌者的言语思维,而不是公安人员的证据意识,也就难怪这个案子破的如此蹊跷了。

    因为没有科学侦查观,没有高度负责精神,没有以证据说话的意识,很多案件难免都象巧家爆炸案一样,犯了低级的侦查错误,侦查方向失之偏颇。又或者,有时侦查工作更象是为了满足某种需要,而不是单纯的破案要求。南京“1·6”银行劫案至今未破,恐怕也跟当时的咋咋呼呼四处大规模围堵、盲目推理案犯与重庆、长沙劫案为同一人、没有及时地扎扎实实调查等因素有关。

    现在剩下的问题是,云南巧家爆炸案到底该如何收场。我很担心,为了加大力度证明局长的正确性,过多侦查力量会继续放在赵登用身上,从而陷入疑邻偷斧、越看越象的怪圈。正确的做法也许是,警方放下包袱,一定程度上抛开赵登用,把侦查工作从头来,全面、客观收集调取一切有关证据,直至所有证据毫无破绽地指向同一人为止。这样案子才算真正破了,有罪推定和忽视证据的观念也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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