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与作业，金币与阅读，功利与文化：杞人忧天？

一

“宝贝，快做作业，做完了明天奖你一杯奶茶。”

今年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年仅六岁的小女爱喝奶茶，因此用奶茶激励她做作业，是目前我最常用的让她尽快完成作业的有效方法之一。此前也用过其它方法，比如打和哄，但效果极糟糕，一味哄，她会越哄越上脸，就不听你的；打，更是起反效果，造成的是极严重的逆反心理，常常会跟你对着干。因此，为了让她完成作业，每天晚上基本都要和她较劲折腾一番，有时不折腾到十一、十二点不算完。自从发现她的爱好，用一杯奶茶就解决了曾经让我头痛无比的问题，然而却留下一个令人忧虑的后遗症：就是此后小女做任何事都会带着某种功利目的。比如她会假装拖地板，收拾碗筷之类，然后就是跟你谈条件，或要奶茶，或要求买什么东西，或要求带她去哪里玩等。最近看到北大的钱理群教授在一篇文中说：“我们的一些大学，包括北京大学，正在培养一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高智商，世俗，老到，善于表演，懂得配合，更善于利用体制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人一旦掌握权力，比一般的贪官污吏危害更大。”我忽然感到莫名的后怕，因为从小女的身上，我已经看到了“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影子。看来从小就培养“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除了学校，家长也是“罪魁祸首”之一。“现在改正，应还来得及吧？”我有点庆幸地想；继而却又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如果一切围绕着功利目的的教育体制不改，单单家长改，真的会有用吗？

二

为推广自媒体平台，我曾亲历一次信任危机。现在成功推广自媒体平台，基本都会得一个奖励红包，推广越多，奖励越多，而且是推广者与接受者双方都得。我曾在朋友圈推广，却应者廖廖；因不信邪，还专门给朋友发私信推广，并说明会得什么好处，结果也基本是无人回应，有一个只回了两个字“病毒？”我这才愰然顿悟：现在的骗子太多，大家都怕遭遇功利陷阱，所以对这种纯功利性的推广，都有着防范之心，甚至是反感，因无力改变，大多采取的都是这种无奈的应对措施，就是“不予理睬”。

不过也有例外，譬如自媒体平台的功利阅读。为了吸引人阅读，扩大平台的阅读量，现在的自媒体平台基本都会有阅读奖励，所奖励的当然是人之所好，就是一种“金币”，即阅读文章或看视频，会得一定数量的金币，当金币达到一定数量，即可兑换现金。这种功利性阅读，当然也是利弊共存。利者，是阅者得钱，平台得繁荣，得更多钱。弊者，是阅者未必是真阅，比如我曾在某文的末尾看到这样的评论：“如果不是为了钱，谁会看这些垃圾文？”被这样的阅者烘托出的平台的所谓繁荣，自然也不会是真繁荣；至于更大的弊，因想象力有限，现在还不敢说。

三

“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曾是激励我热爱文学的一种动力，然而这种动力早已靠边站，已经被功利所替代了。尽管我想装高尚，内心不想承认，但事实是，自毕业后刚参加工作时因头脑发热写过几篇“豆腐块”在地方报发表外，所谓的文学梦早就在生活的庸碌和生存的挣扎中消磨殆尽，之所以在今年四月底开始玩自媒体，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听说玩自媒体很赚钱。刚开始玩时，因有想象中的钱烧脑，也曾是兴趣高涨，热度不减，几乎是每天更新一篇原创文章，也加入了两三个有收益的问答。然而玩自媒体到现在，也许是因钱太少了，这种为功利的写作，忽然让我感到有点迷茫。这种感觉是从某个有收益的问答开始的。这个问答，看和答都会有收益，我只答了二十几个问题，然后就不答了，但每天都会有几分几毛甚至是一两块的收益；且已收到了可开通原创的通知，也许开通原创收益会更高吧，而我却因此停下来了。之所以停下来的原因，就是我发现这个平台中，都是互粉、互捧的多，譬如在我问答的评论中，就常留有这样的话“写得不错，我家也更新了，希望你也来坐坐。”而这样的话在其他人的多个问答的评论中几乎一字不差的不断复制着，我忽然感到无聊了，心想：这样的问答又有何意义呢？

然而这念头一冒出，竟像病毒一样蔓延开来，我开始质疑自己的这种功利写作了。不过这种质疑或许是因自己的多疑和无知造成的。因在现在，功利写作其实已可说是一种潮流，譬如现在的写作，基本都是为踩热点，围绕别人感兴趣的焦点去写，因写作的目的就是为了阅读量，为了赚钱；传统的写作大多是写自己去感染、影响他人，也就是所谓的“通过我的内心，可看见其他人的心灵”之类，但在功利写作的时代，已经被讥讽为一种“自恋”或“自嗨”；“让文字去打工”，更是堂而皇之地成为大多数人写作的目的。真正的作家，反而大多好像已经在沉默。

一切为功利，形成的当然是一种功利性的文化。小女为奶茶才积极完成作业，我担心她将来会变成“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若自己现在也仅为钱而阅读，为钱而写作，不知自己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在这种功利文化的包围中，在这种功利文化的长期熏染下，不知将来的人会变成什么样？但愿自己只是在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