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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楣声 | 关于传统灸法的思考




周楣声:灸法大师,通《内》《难》及诸家言。专从事于针灸,精于灸法,成果卓著,周老在灸法学上做出重大成就,其学术思想突出地体现在他的传世之作《灸绳》之中。本文即出自此书中的前言部分节选。


灸法作为中医临床治疗学重要手段之一,追溯其起源,必然是人类在掌握了用'火'的技术以后,才从火灼伤人发现和发展而来的,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产物。

在灸与针疗法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可以看出,本来是灸重于针。在古代的中医文献中,大多是以灸为主,针为辅。

嗣后则是针灸并重而相提并论。再后来由于灸法方法原始,痛楚较大,因而使灸法逐步退居针下,甚至有被淹没的危险。

在临床实践中,灸和针各有所长,在很多方面灸效常常超出针效,故必须使针与灸同被重视,同为人类的生存和幸福做出贡献。以下所述,主要对传统灸法的发展提出一些个人看法。

01.

抓住以中医学说为核心的根本环节

针灸学说是在中医基本理论体系孕育和诞生过程中的产物,而针灸的功效也正是中医基本理论的体现,离开这一点,对于针灸的功效和解说,均将是茫然无绪或是误入歧途。

目前运用西医的观点和手段,研究针灸学说与功效,已经是昌盛一时,如果不如此,则针灸本身似乎也就无存在的余地,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方向性的失误,令人痛心的事!

西医的研究手段与理论体系,不论如何高明与精湛,都离不开片面、表面、孤立、静止、形而上学的范畴;

中医的理论体系与认识方法,不论如何空洞与抽象,都是以对立统一,发展变化,互相依偎与制约为出发,处处都在贯穿着辨证的思维方法,而阴阳五行学说,正是这方面的代表和典范。

如果运用中医的思想体系和研究方法作为划分,则西医无疑是偏重于阴,阴有形、强调生动具体,而中医则是偏重于阳、阳无形、着重于抽象思维。

由于两者的基本观点与立场的彼此径庭,则研究手段自然就难于一致。

02.

传统灸法的四个基本特点

1、灸法必须以“艾”为热源,而针法也必须以手法运针

离开艾与手,任何光电学领域的针灸疗法,与传统针灸疗法并不具有血缘关系,不能相提并论。

以艾灸治疗来说,艾热之热,非其他发热物质所能替代,自古以来灸法的作用方式,虽然已衍变为多种多样,而艾热的基本作用则是没有改变的。

2、要对传统灸法进行深入的了解、探索、和验证,在继承古人和前人的基础上,在有所发现和有所提高

如果我们今天用似灸非灸,似针非针的各种变法,以验证古人的原法,这就是以驴头比马面,以东施效西施,形既不同神就更难相似了!

这并不是说传统灸法永远不变,而是首先要把传统灸法的作用机制与经验弄懂并学到手,然后才能考虑改进和代替。这也就是继承和发扬的关系。

由于改进而达到替代则更好,或者是长短互见,则可以新旧并存,择宜而用,问题的症结所在,就是目前对传统灸法尚不了解,而迳认为某种近似和改进的的方法,就是传统灸法的进步和发展,这和饮酒一样,高粱和花雕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3、要保持灸法具有“点”的作用

不论是针还是灸,都是针对孔穴而进行的,而穴也就是“点”,艾热必须作用在孔穴的一点上,效果才能发挥,感传才能出现,使气至病所。

就目前某些灸具中,与其说是灸具,不如说是暖炉,因为只有面的作用,决无“点”的功效,而感传作用也就无从出现。

光电作用的灸法,是可能有“点”的作用,但又丧失了“艾”的效果,故两者均不能与传统灸法相比。

4、要对灸疗工具进行更新和改革

灸疗的致命缺点,当然是由于直接灸所造成的创伤和疼痛,但自温和灸特别是艾条问世以后,对于这一缺点可以认为已经得到了改善和弥补,但随之而来的则是燃艾的烟尘又招来新的困难,就是造成艾烟比较呛人。

而在以光电为热源的各种灸法和灸具,又在不断的兴起,而燃艾的烟尘,可算是又得到了解决,但在闯过两层难关之后,而灸法的功效却未能充分发挥,这又是一个新的难题。

这就牵扯到灸材即发热源的问题,即灸法决不是热的物理作用,更需要有艾的药理作用,是要利于物理相互结合,方能相得益彰,而发挥最大的治疗作用。

这样既要求以艾为热源,又害怕燃艾的烟尘,而在灸具与灸的改进时,就未免使人棘手,因此我们所说的对灸疗工具的更新和改革,乃是在传统灸法的基础上的更新和改革。

03.

要重视灸法治疗急性病与器质性疾病的研究

很多人认为'急性病宜针,慢性病宜灸',其实这种认识极其片面,埋没了灸法的主要功能。

须知凡是病程愈短,病势愈急,则收效愈速,反之则较慢,近年来笔者应用灸法治疗流行性出血热所取得的显效,便是有力的证明。

还有人认为灸针对功能性疾病有效,对器质性疾病则根本无效,这也是有商讨余地的。

病理的机能和器质改变,是彼此结合的,并不是凝固和僵化的,只要机能和器质之间的联系未曾割裂,器质改变未达到不可逆的程度,则器质性改变也可得到恢复、改善和消除。

鸡眼与痣瘊,被称为良性肿瘤,通过艾灸能使其脱落。在腹股沟疝的患者,不仅可以促进疝内容的回复,而且还可以减少其发作。其他如鞘膜积液、痔疾、翼状肉及鼻息肉等,也能使症状有明显改进。

至于颈淋巴结核、甲状腺肥大,应用灸针疗法而获效,更是不在话下。如果能在现有基础上进一步加以改进和提高,也许能走出一条新路。

04.

对现行灸效临床指标不能过分强调

须知我们祖先的许多宝贵经验和临床财富,并不是根据西医方法制订的指标才流传下来的。即以常见病来说,有许多也不是靠西医方法由特定检查的客观指标才能肯定其疗效的。

临床症状就是最简单、最可靠、最真实的客观指标,轻视和忽视这一点,过分强调用西医的方法所获得的客观指标,是十分片面的。

中医的效果,必须得到西医的承认才能被认可,这乃是系在中医与针灸疗法项上的枷锁。

必须打破这一枷锁,使客观指标与客观效果同时得到重视,才能使针灸疗法的适应范围和临床经验得到不断扩大和推广,才能为人类的健康做出更多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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