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稍显漫长,独自端坐窗前,思绪绵长。听稍显寂寥的桌案上,几支精致的建盏茶器,在岁月的抚摸下,越发古朴雅致,像是不施粉黛的美人,盛满夏意与竹语。
炭火炉子上,茶壶底儿烧的通红,水像撒了欢儿的孩子,不安分地顶着壶盖儿,吹着号子。呼呼呼,水开了。来,沏一杯私房茶。水流注入,雾气升腾,经不住几分撩拨,茶叶慢慢舒展着身子,似少女的舞裙,荡漾在水中,升起一圈圈时光的年轮。而后而后在水中几番上下,水色渐渐染就一身青黄,轻嗅上前,淡淡茶香惊艳了时光。抚摸着手中茶盏黑釉的纹样,淡然的心绪,不经意间轻轻落入杯中。
闲来翻看一卷诗书,手握香茗半盏,仿佛红袖添香,直教人常恨梦浅情长。呷一口,不着急饮下,红茶在舌间荡漾,细细品味那一瞬的停留,唇齿间,似苦涩又清甜,混合茶香淡淡,品苦涩轻轻浅浅,想心事浓浓淡淡。
这茶盏时光,似安坐在草木之间,又仿佛远归山林,窗外的钢筋森林与车水马龙都远了。耳畔仿若清风拂过琴弦,竹林悠悠气质清远…...捻一缕茶香,守半盏时光,手握建盏,那是轻抚生活的滋味。
茶汤似娇弱女子,淡黄色的眸子澄澈清亮,茶器则似男子一般,心里装着满心欢喜,怀抱更是一往情深。芳草溪畔,牵手随缘,经年累月的岁月冲泡,岁平平淡淡,但故去流年。自古茶与器最易互生情愫,泡久了的壶杯,常常泛起茶晕,那仿佛是茶、器之间无声的默契,又像共结连理的契约。中国三大名瓷之一的建盏,在北宋为帝皇赏识,用于皇家赐茶专用。
一器成名只为茗,悦来客满是茶香,茶与器的相遇,终究更多也是情缘,好似冬日凛冽寒意里,相互依偎的温暖。炎炎夏日里,浮萍泛舟般扬起的嘴角笑意。是明媚春光中,疏影横斜水清浅的情义朦胧,更是秋日,月明星疏下,一缕炊烟细说恬淡。风雅附庸则变得微不足道,或许正如佛家所言,不倚外物,不假形式,才是至臻。
把盏一杯香茗,任悠悠茶香冲淡心头浮沉,思绪沉淀,心情也变得明媚。其实,茶中有四季,品茶亦人生。向来冬日普洱消寒意,夏日绿茶送清新,红茶相伴春日暖,白茶温暖秋日凉。我敬佩茶的深意,虽无喧嚣之形,激扬之态,似一滩净水,诗意浓淡。细细品来,满满沧桑,雅士吟风月,恋人诉情长,佛家悟智慧,不同人总能在一杯茶中找到自己。
周作人先生曾说“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下,清泉绿茶,素雅陶瓷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抵十年尘梦”,常钦羡于这种饮茶态度,更憧憬茶中墨色山水,或许这便是“归来何事添幽致,小灶灯前自煮茶”的诗意人生。人常言茶润万物,壶则容纳苍生。一只建盏在手中回转,手纹里叠着黑釉的温热,,举壶汲水煎茗,只教人拥一份淡泊,守一份初心。
常言,文心雕龙于笔墨之上,情怀放荡于山水之间,古人爱茶,惜器,泼墨为画之余,寥寥几笔勾勒几只干支、一把蒲扇,泥炉升起,一把茶壶,超凡脱俗的心性便已跃然淋漓。
手摸暖心一盏,在匆忙的岁月间隙,总能让人找到一种相对淡然的心性。不如,偷来浮生半日闲,铺纸研墨,熏风煮茶。手执一把蒲扇,轻轻摇动,便四溢茶香温雅,只是上前轻凑了半分,便觉得人已微醺了。捧盏于心,满心浮现悠悠一缕清风至,埋一地桑麻的惬意,又或是揽五分红霞入怀,采竹回家的安然。仿佛尘世诸多纷扰,已如石上清泉,流逝无痕。
或许,在车水马龙的城市待的久了,总觉得已然厌烦了过多的尘世喧嚣,午后的闲散时光里,寻得一方安静雅致,握半盏香茗,闲看雨落云舒,总会让心绪稍稍舒缓。茶盏凑在嘴边,轻轻吹散了温润雾气,仿佛是叶子在呼吸。剔透流光的青瓷杯身,早已泛起黄晕,不知是窗外那一抹夕阳的吻,还是斑驳岁月遗落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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