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资金流动中的人和事”
项先生错过的两张救命符
作者:贝姐
编辑:老胡
打了一辈子光棍、倚仗着“三个批判”吹牛逼的老处男康德先生说过: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必须是真的,但是他没有必要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
贝姐深以为是,以后请叫我“伊曼纽尔·贝姐”大人。和以往一样,这篇文章的荷尔蒙在后头。
2017年,京城初春,霾重。对身材和颜值都极度自恋的项先生不愿意相信,他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这位刚过60岁的男人,青年时有着不同寻常、多姿多彩而又富于文艺的生活,早在52岁时就抽空站上了祖国金融精英阶群的顶峰。
但这年春节过后,在鑫茂大厦第20层的办公室里,他的命运已超出了自己的射程。两会前的3月中旬,在北京复兴路63号,中国地震局地下一层的一间会议室里,项先生最后一次露面。
两个月后,他真地震了。一位目睹现场的朋友,那天晚上用颤抖的声音告诉贝姐,“姐,你要是在这儿,你该知道男人也是脆弱的”。
仅以贝姐这种吃瓜群众所知,项先生的真实私生活,就远比他编写的任何一部文学作品要荒诞得多。
从2011年10月说起,项先生踏进鑫茂大厦,但从第一天起他就打心眼里看不上这家机构和给自己的安排的这个位置,毕竟是拿过中国电视剧飞天奖一等奖的男人。
要知道,这一年,整个中国保险业的资产总额也只有6.1万亿,而他之前所掌管的那家银行,总资产早已接近12万亿。同一条大街上的CBRC,仅一个信托部门管理的资产规模,既有7万亿。
项先生的出路是要把事业搞大,只有大水才能养大鱼。
搞文学的男人,花样也不会太一样。他憋出的第一个大招是专程请来了一位风水先生。这位老师傅实地感受了一番金融大街上的磁场,撸一撸胡须要求把大门朝西开,以图藏风聚气。
项先生深信不疑,回头就让物业把大门换了个方向,把长牌牌也从北门挪到了西门。
说到这,贝姐记起来有一次曾在他们楼底下吃西瓜时,瞧见过项先生的座驾,嗯,一辆车牌霸气的奥迪A6。
喏,就这辆。
要做大保险业,项先生在5年中走了三步。
第一步,是放开捆绑在险资上的投资限制。上任半年后,在他的推动下,130页的13项保险投资新政面世,从融资融券到金融衍生品,从银行、信托和证券理财市场到境外市场投资工具,依次向保险资金大门敞开。
第二步,是把保险产品定价权交还给公司,放开利率上限限制。保险市场中的揽金利器人身险,被分成普通险、万能险和分红险,三批依次放开。
第三步,松绑保险业此前对股东持股比例限制,把单一股东持股上限从20%一步到位松绑到51%。
经此三步,长久以来对保险行业的束缚枷锁被敲落得一丝不挂。成立保险公司,变为灰犀牛们最便捷、也是成本最低的融资手段之一。
市场上资金饥渴症的金控集团和产业资本,早已心领神会。MT、HH、AB、深圳SM等巨鳄肆意翻滚,谈笑之间,狂揽千亿保费,再把保费变成银行、地产公司股份。
仅仅3年时间,祖国保险业保费收入从2013年的1.7万亿元人民币增至2016年的3.1万亿元人民币,总资产规模超15万亿。
最癫狂时,贪婪的AB拿下MS银行大股东,SM拿下PF银行第二大股东。两者之间还谁也瞧不上谁,较着劲在二级市场轮流举牌争夺一家地产公司大股东。乌烟瘴气,吃瓜散户们傻乎乎地还以为自己跟着有汤喝。
这还没完,浙江人吴先生接着把买卖做到了海外市场,什么欧罗巴的险企、纽约的酒店、韩国的欧巴,好用的都统统装上购物车。要说吃瓜群众们还真不把自己当傻子,跟着吆喝扬我国威,就是忘了什么是常识。
在人设崩塌的前夜,项先生风光无限,他稳坐金融街,看自己捏着线的将士们在越来越广阔的疆域上纵横厮杀。那些时日,大梅沙的王先生要见他一面还得掂着脚尖找谁求个情。
项先生的兄弟不多,有那么几个,进入星球可咨询(回复“星球”)。但SM的Z和AB的W,摸高了也只敢说和他只是关系密切。项先生每次南下深圳,品茶还是喜欢到Z先生的海湾豪宅。
而京城的吴先生呢,金融大街15号也不太把他当外人。
当然,错综复杂的互动也不是只有喝喝茶,串串门。
在《一报还一报》里,莎士比亚先生有一句词:你即使富有,也与贫苦无异,因为你正像一头不胜重负的驴子,背上托载着金块在旅途上跋涉,只等死亡来替你卸下负荷。
也是在此时,2015年秋天,项先生错过了第一张救命符。此时,一位重要人士带话给项先生,称某些激进险企万能险占比过高,能否通过监管手段,勒令让他们把比例降至15%以下。
谁知项先生很快以“行业万能险占比远未超过15%”的理由不予采纳。
樯橹之后总躲不过灰飞烟灭,腐蚀的臭锈能把深藏的宝物消耗干净,灰犀牛们的奔跑早已挣脱了疆绳。
项先生命运的调转也早已埋伏在2016年春天。此时,SM的Z先生在春节前被突然带走,在秋天时曾被短暂放出,但随后又被带走,至今杳无音讯。
这时,项先生也终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突然召集100多家保险公司头头们开会。是的,就是他歇斯底里喊出“保险姓保,保监会姓监”的那次。
贝姐当然知道,这句话的前半句是他喊了好些年的,但后半句却是抄袭的。有位高人曾拿这句话警戒他,但被抛之脑后,这是项先生再一次错过救命符。
镣铐的声音哐哐作响时,真正的绅士在崩溃之时也会保持优雅,但项先生没有。
在这场会议上,项先生突然脱稿,厉声质问场下的头头们:“外面都说你们有人给我送钱了,你们说说,那个SB给我送过钱?!”贝姐也不是随意说说的。看图!两人的背影是谁?
在煎熬中度过夏天和秋天,2016年年底,在最岌岌可危之时,项先生希望最后能亡羊补牢。他又再次召集险企头头们开大会,放出狠话,“有人说老项心软,下不去这狠手,在这里我警告你们,再这样下去,看到一家查处一家”“ 约谈十次不如停牌一次,再不行就吊销牌照”。
你们用什么量器量别人,也必会被什么量器度量,项先生始终不愿相信,自己的大势已去。
一年后,那些奔跑的灰犀牛的也在世间变了模样。
当然,项先生在台摸爬滚打的这些年,受之恩惠者比贝姐攒的包还多,他的故事还没结束,贝姐喝口酒,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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