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母亲的无花果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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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无花果树

 

文/小敏

我实在想不起来那棵无花果树是什么时候种在那里的。它长在那里，那个角落便闪亮成了我整个童年记忆中最靓丽的风景。

晨曦微露，淡淡的金色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影，照着我们的白墙黑瓦的老屋、红墙红瓦的厨房，也照着金光闪耀的万事万物，更闪耀在我最爱的无花果树上。

清代诗人安定的一首《无花果》诗，很好地写出了无花果的美味和情态——

推情不入世浮华，百卉多妍莫漫夸。

果熟人间桃少核，味同海上枣如瓜。

已空色相无花吐，为怕烟尘留叶遮。

一种禅机清熟脑，婆娑窗外碧笼纱。

无花果树有脸庞大的枝叶，锯齿状不规则的叶面带着绒绒的毛刺，密密匝匝，令人不敢亵渎它。一旦你侵犯它，它还会分泌出白色的胶汁，让你非十天半月不能洗干净。为避免麻烦，你最好不要试图去伤害它。

这些连我们游戏时都不敢触碰的无花果树叶，在母亲眼里却成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物。每当家里锅碗瓢盆经过复杂的煎炒烹炸，油腻不堪无处下手的时候，母亲丝毫不愁，她总无比淡定地盘出那些难缠的餐厨用具。不论是“油里油外”的油缸瓦罐，还是烟熏火燎的锅碗壶盆，我的母亲一抬手一叶在手，轻轻松松擦亮它们于奇妙的不知不觉之中。

我并不清楚母亲的这些秘密，直到有一次母亲正手起叶落，被我逮了个正着。我心中稍有不悦，犹豫着问母亲:“妈，这个叶子长在树上好好儿的、美美的，您干嘛要把它摘掉呢？这么好的叶片拿来擦这些油油腻腻、乌漆麻黑的锅盆瓦罐，您不觉得很可惜、很浪费、很残忍吗？”

母亲大概看出来了我对无花果的深刻复杂的爱，也感受出来了我的天真与稚气，稍稍一愣。

而我还在继续摆明自己的观点：“万物萧瑟的冬天，它的枝叶都很好地隐藏在它的明亮光滑的树干里，到了春寒料峭的时候，它才一条又一条地，又那么费劲地生长出来，还不眠不休地、默默无闻地铺满您这个荒凉的角落，您不欣赏它倒也罢了，何至于还要这样毫不留情地摘了它们下来，擦拭这么油腻污糟的锅具呢！”

母亲听我忿忿不平地说了那么多，乐了，轻描淡写地笑道:“无花果树它那么费心费力地长大，长出这么多铺天盖地的叶片，结出那样多香甜美味的果实，难道不就是为了为我们所用吗？”

我很难接受我母亲这一近乎于“无情”的解释。我仍旧追求一棵树的完美，不愿去破坏一开始就长在这棵树身上的任何的枝枝叶叶，哪怕这棵树它自己本身并不知晓并且并不在乎。

我后来了解到，无花果又名文仙果、天生子、蜜果、映日果、奶浆果、隐花果。

无花果真的没有花吗？其实不是的。据科学考证，花是植物有性繁殖的器官，不会“花而不实”、“实而不花”。无花果把它的花朵深深地埋藏在它那肥大的囊状花托里。花托顶端又凹陷进去，把雌雄花包在其内，仅在上部开一小口，在凹陷的周缘生有许多小花，形成无花果树特有的花托，植物学上把这种花序称为隐头花序。无花果也需要授粉以繁殖，由于花蕊藏于内部，所以帮它传粉的黄蜂，需要爬进无花果给花授粉。

无花果树是不是很神奇也很调皮呢！

而且，无花果树不光果子好吃，它的果子和叶片的作用还大的很呢！

无花果的果汁可提炼出“苯甲醇”，是预防和治疗肺癌、肝癌、胃癌等癌症的重要成分。生吃、煲汤或干吃无花果，还能降血压、降血糖、降血脂、预防冠心病并治疗慢性胃炎，也能很好地治疗痔疮，调理肠胃。它的叶子能煎水洗脸、泡脚、洗澡，可以治疗脚气、美白肌肤。晒干后的无花果叶子切成丝，泡出来的无花果叶茶味道清香，能很好地调理身体。

家乡的无花果树年复一年生出新根发出新芽，它盘根错节地长大，它用它岁岁的繁华，结出一茬又一茬香甜的果子，滋养了我的童年。

它的子子孙孙们在亲友家各处开枝散叶，又滋养了别人的童年，丰茂了亲人朋友家的庭院。

后来我离开家乡，不管历经多少年，当我怀念故乡、怀念我的童年、怀念我故乡的无花果树，我想起我一生毫不做作，谦卑、智慧的老母亲。

如果问我：故乡最让我无尽留恋的是什么？毫无疑问，浮现脑海的必定是这棵无花果树，是温和温暖、沉稳质朴、无尽奉献如花果树的我的老母亲呀！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