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往事
发生在7年前
因为痛
因为内疚
至今难忘
思念是说不出的痛
曹先训
2010年4月，我在南昌参加集训。叔叔从家中打来电话一本正经地说：“你爸旧病复发，现在医院治疗，看到别人子女在跟前照顾起居，对你很是思念，时常独自落泪。你还是尽快回家一趟吧！”
挂断叔叔的电话，我含着泪水向领导请假后，便急急忙忙向火车站赶，恨不得一下子飞回到父亲的身边。
我入伍以后，一直在部队忙，很少回家陪父亲。尽管如此，父亲还是很知足，在乡亲们面前，总是夸我能吃苦，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了军校。在军校读书时，每个寒暑假总能有一段时间陪父亲，即使我不做事，静静地站在父亲旁边，他也兴奋得多吃些饭。
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典型的农民，有着憨厚而温和的性格，从不会向人发火，在村里当着小干部，也不会和人争吵，人缘非常好。每当村里有人家遇到喜事，总会请他去喝酒。父亲的酒量很大，但也时常喝醉，有一次喝醉了酒，顶着瓢泼大雨回家，鞋子也不知丢到哪里了——两脚泥巴回到家中，径直上床睡觉。
就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在我军校即将毕业的那个学期，父亲酒后血压升高，继而引起面瘫和脑血栓。母亲被吓得慌了手脚，在村人的帮助下，把他送到了医院。
正好那时我向家中打电话报平安，总是无人接听——平时电话一通就有人接，为何这次没有人接呢，我非常着急。晚上，爷爷接到了我的电话，告诉了我父亲没有生命危险，还说我母亲不让家人告诉我，不想让我因为回家而耽误了毕业考试……
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父亲恢复了健康，但也留下了后遗症。当我放假回家看到父亲时，他似乎没有睡醒，做事待人反应迟钝，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母亲告诉我说这算是恢复得最好的，其他人都不如父亲。
自此以后，父亲不能吃肉和干活了。即使是农忙时节，也只能帮着母亲做些简单的事情。
父亲是家中的顶梁柱，不能让他倒下。就为了这点，母亲宁愿自己辛苦一些，多干些农活，也要照顾好父亲。妹妹嫁人远离家乡，我也身在军营，家中的一切事务都落在了母亲的肩膀上，母亲用柔弱的双肩承担着家庭的重负，照顾着蠃弱的父亲。
前段时间，父亲为了村里唱戏的事东奔西跑，母亲不时在旁边劝说，让他注意自己的身体，以免旧病复发。父亲总是说感觉良好，没有异常情况，结果还是旧病复发住进了医院。人都是在感情最脆弱时想起亲人，可是尽管如此，他还不让母亲将病情告诉我。母亲不忍心，偷偷地将父亲的心事告诉了叔叔……
凌晨，看到我风尘仆仆地进了病房，父亲一骨碌爬起来，喜出望外地拉着我的手，凝望着我，久久不愿放手躺下。
在医院里，我帮父亲开单抓药、打饭买水，尽心地照顾着父亲的起居和饮食。几天后，父亲容光焕发，病情明显好转。空闲时，我搀着父亲在院子里散步，聊着部队的生活，听他久违的笑声。不经意间碰到熟人，父亲以骄人的口吻介绍：“这是我儿子，刚从部队回来探亲！”
难得这么清闲地陪父亲散步，看着父亲开心的样子，我决心在父亲病愈时再回部队。
可是，还没等我和父亲交流，父亲就下达了逐客令：“快回部队吧，我的病恢复得差不多了，别耽误了你的工作。”我安慰父亲：“平时我工作忙，没有时间陪你聊天散步，现如今请假回来了，就让我多陪陪你。工作上的事已找人帮我做了。”父亲不高兴了，反过来劝我：“部队的事才是大事，赶快买车票回去吧，我不用你照顾，更何况还有你妈呢。”
我虽然不情愿离开父亲，但能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
临走时，我看到父亲溢满泪水的双眼暗淡地望了一下门外，就迅速扭过头去——父亲一定在控制着自己的感情，我能感受到他此当的痛苦与忧伤。
上车的时候，我在心里朝着父亲病房所在的方向嗑了三个头：父亲，请保重！请恕孩儿不孝！
也许是父亲对孩子们无私的爱感动了上苍，父亲后来恢复得很好，没多久就出院了。几年过去，因为母亲的悉心照料，父亲一直生活得很舒心。
夜深人静，常常会想起那段日子。每次想起，心里都会痛。
父亲，愿您余生平安！ ！
曾经您养我长大
如今我想陪您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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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齐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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