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能不遇上个病人
文／潘传锋
岳母今年66岁，外孙子5岁，正是享受晚年幸福的好时候。然而天不遂人愿，去年暑假岳母开始咳血，结果很不幸，查出肺癌晚期。在我们都很担心她的时候，岳母反而以一颗平常心对待，还在阳台上养了很多喜欢的花花草草，经常伺弄。
岳母养的花
今年春节前夕，岳母养的花开了，姹紫嫣红的格外漂亮，岳母兴奋地拿着手机拍照，在调整摄影角度的过程中，不慎落坐在地上扭伤了腰。自那时起，岳母几乎没有下过床。小半年下来，无情的不断加重的病魔折磨得老人身体只剩皮包着骨头，人直挺挺的躺卧在床上，花白头发衬托着高高凸起的颧骨，但是人仍然很坚强。
进入这个家庭十年，我跟岳母很谈得来。岳母爱读书，虽然没上过学但懂得许多人生的大道理，对我像儿子一样亲。因此，我每次坐在床前跟岳母拉家常，见了枯瘦如柴的岳母心里都很难过，总想落泪。岳母怕我担心每次都打起精神，强撑着笑脸，等我离开后人就变得疲惫不堪。这是爱人丹丹事后告诉我的。
岳母养的花
今年4月份，岳母因为病情加重又一次住院，在顺义区医院治疗调理了半个月，医生私底下透露老人已经无法治疗，只能这样慢慢养着了。
住院期间，由于医院病患多，病房环境嘈杂，岳母的精神大不如从前，人变得精神恍惚，有时夜深了还絮絮叨叨地说一些往事或者臆想出来的村里的事情，偶尔影响到了别人休息。岳母怕给人添麻烦，拉着我和爱人的手极力要求出院。
不得已，我们接岳母回家里静养。但是岳母的病情已经到了需要人不离身陪着的地步，岳父一人照顾起来挺吃力的。由于我和爱人都上班，打岳母住院开始，年轻时从北京远嫁到山东的姑姑就义无反顾的跑来尽心尽力地照顾她的嫂子——我的岳母。一次，我去看望岳母，姑姑问岳母他是谁啊。岳母回答小潘啊。姑姑又问那我是谁啊。岳母抬眼看了看，想了一会，眉头一皱说我不认识你。尽管岳母已经到了不认识她的小姑子的地步，但姑姑还是天天高兴的陪伴着、照顾着。
爱花的岳母
上个月底，当老师的爱人放暑假后，帮着照顾我岳母的姑姑回去了，帮着照看我儿子的奶奶也回去了。我发现，现在的岳母已经越来越像个老小孩，有时晚上彻夜难眠，一眼看不到人就不停地下意识的呼喊岳父的名，喊闺女的名。
有一次，我爱人在隔壁房间睡着了，我下班陪着岳母说话，岳母躺在床上一直喊：“丹丹，你在哪儿，妈妈想你！”我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岳母，丹丹在隔壁睡觉呢，岳父也插话说丹丹昨晚一夜没睡，你心疼心疼闺女让她睡一会吧。有时候岳母忽然变得不认识我，也不认识我爱人了，有时又忽然想起来，哦，你是我姑爷，你是我闺女。
就这样，父女俩在新房那头轮换着班不管白天黑夜的伺候着岳母，我带着儿子在一条马路之隔的另一个小区老房住，晚上带着儿子做数学题、认汉字、背古诗，然后洗澡睡觉，第二天一大早又叫儿子起床、穿衣、洗漱，然后送到幼儿园，下午姥爷接到新房玩。也许这周没照顾好儿子，一不小心，儿子又感冒发烧了。我跟老师请假不去幼儿园，爱人只能把儿子带着一起去新房。五岁半的小男孩，天生顽皮，活泼好动，一天闹腾下来，也影响到姥姥休息，基本上我下班去新房吃完晚饭后就得马上带着儿子离开。
爱花的岳母
昨天傍晚我没有直接带儿子回家，而是骑着自行车去了附近公园。夕阳西下，晚霞满天，在悠扬的音乐声中，广场上一群大爷大妈在尽情地舒展身体跳舞。如果岳母也能这样那该多好啊！看着看着，我似乎看到了广场舞队伍中出现了岳母的身影。
谁家能不遇上个病人？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让多少人感同身受，泪眼婆娑。
最近热播的电影《我不是药神》火了，细一琢磨，总觉得电影名潜台词是：我不是药神，究竟谁是药神？政府吗？医院吗？药企吗？患者吗？似乎都是，又似乎不是。“药神”俩字倒过来讲，就是“神药”，是对治疗绝症的神奇药物的呼唤吗？影片中程勇要钱，吕受益要药，其本质是广大病患要命。岳母不幸患上了肺癌晚期，我也恰好成为重病患者家属中的一个，虽然不是白血病，但属于无药可救比无钱可救更悲哀的那一种。
爱花的岳母
我曾经看过网络小说《女总裁的全能兵王》，小说主人翁萧晨从老算命手里学到的医术，加上孤儿院院长蔡姨赠送的九炎玄针治好了李大憨濒死母亲的肺癌晚期，在医院宣布回家等待后事的结果后，竟然起死回生。我也当过兵，是兵头将尾，不是兵王，却总幻想着有一天能像萧晨一样拥有高超的医术，治医院治不了的癌症，亲手把岳母的病治好，重拾家庭的欢乐祥和。
夜深了，床上的儿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摸摸儿子的脑门，烧已经退了，也许已经进入梦乡了，岳母也已经睡觉了吧，但愿明天会更好。
2018年7月10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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