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改侠:母亲在春天走向田野。烟雨红尘,有一种疼叫思念
去年临近春节时,母亲的意识出现了幻觉,听力也不灵了。她辨不出我们谁是谁,就一遍一遍地问“你是谁?”我们一天回答很多次。母亲因股骨骨折已卧床两年,病情到了最严重的时候,母亲只想睡觉,拒绝吃饭,哄着也不行。兄姐们商议,母亲不宜在路上折腾,不如把医生请到家里。于是,医生就来到家里为母亲施治。但母亲清醒的时候还是越来越少。渐渐地,叫都很难答应。我心里乱着,恍惚地挨到了春节。看着母亲的状况,我的眼睛几乎没干过。母亲每日咽下的水,还没我的眼泪多。母亲开始出现输液困难,老跑针,医生摇摇头,离开了。我们能做的只有陪着母亲,母亲信佛,我就读经给母亲听。妹妹也学我读经。初四的中午,嫂子说,她做了个梦,父亲告诉她要回来接母亲。我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初六是父亲三周祭日,初五下午我们去坟上告知父亲。晚饭后,哥说,给妈长长的头发和指甲修剪一下。我们姐妹就趴到母亲耳边,轻轻地告诉母亲:“妈,头发长了,给您剪剪啊……指甲也长了,也给您剪剪。”母亲艰难地“嗯”了一声。母亲的呼吸时急时缓,我们的心都揪着。我们给母亲抚摸着胸部,拍拍背部,但没有改变什么。我把手伸到被子下,握着她没有体温的手,始终没有暖热。夜里九点,母亲盖着的被子,没有了起伏……此时,天空突然撒起了白花……我们烧了热水,流着泪,给母亲最后一次擦澡。看着母亲枯瘦如柴的身子,我们肝肠寸断,痛彻心扉……
一夜不眠,我和妹妹跪在母亲身边读经,姊妹们为母亲守灵。初六上午,为父亲逝去三年做祭奠,下午,送母亲与父亲相会。上午,天晴了。在墓地给父亲举行三周仪式时,太阳暖暖地照着。下午,送母亲时,竟又飘起了雪花,天没有阴,是阳光里飞舞着雪絮,疏疏落落。我梦一般走在田野的路上,总觉着,这雪是为母亲而来,思绪万千,百感交集……母亲是要和父亲合葬的,我们到达时,父亲的墓穴已打开。我和妹妹下到掘开的墓穴里,拜了拜父亲的棺木,把父亲右侧的地面用刷子扫干净,石子,土粒扫到外面。上来后,主事者宣布给母亲下葬。举行了下葬前的告别仪式,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母亲,入了土……按照老家的风俗,父母下葬后女儿们要离开,儿子留下看着封穴。哥一行回来后,我、嫂子、妹妹给母亲掂汤(当地风俗。)那汤,其实,就是一壶水。那,就是母亲当日的饭了……掂汤回来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我浑身冰冷。暮色里我回了自己的家, 一进家门,我的泪水和哭声轰然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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