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友飞:母亲的羊肉馅水饺(【咱爸咱妈的手艺】征文)
我的母亲是山东传统的家庭妇女,赶上大饥荒年代的末尾,吃过苦、挨过饿,打过工、种过地,做过生意,还当过妇女主任。现在偶尔听母亲唠叨起这些往事,仍觉得颇为传奇。母亲把一辈子的精力都放在了家庭上。父亲从部队复员后当了司机,每天早出晚归,经常出差。母亲就照顾我和我姐,种那一亩三分地。养鸡、养鹅、养猪,全靠她一个人。每当母亲老寒腿发作,痛得站不起来,她都要回忆一下当年的风采:“我当年一个人拉着满满一平板车的玉米秸秆上一个大坡,气都不带喘的,回到家给你们做饭、洗衣服,晚上还能把玉米皮都给剥了。”可能是因为物资匮乏,小时候犹存的记忆总是跟吃有关。虽然家里穷,但是我经常能从桌子抽屉里找到好吃的。钙奶饼干、塑料碗装的奶油小蛋糕、高粱饴,都是那个年代的绝顶美味。我每次都只舍得吃一小口,再小心翼翼的放回去。有一次母亲带我去赶集,很奢侈地买了一块猪头肉,用纸包着。回家的路上,母亲在前面蹬车,我在后座上啃肉,路人纷纷笑道“这孩子吃得真香”。我想,当时母亲脸上肯定也洋溢着笑容吧。后来,生活渐渐好了起来。牛奶、鸡蛋、肉变得不再稀有,对食物的需求也就不再那么强烈。但母亲总能够记得所有我爱吃的菜。自从知道我喜欢吃羊肉水饺后,从不主动研究手机的母亲,开始学着搜索怎样调馅。顺时针搅拌,花椒水去膻,最后竟也试验成功了。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母亲的羊肉水饺成了我每次返校的“保留菜品”。结婚以后,媳妇就在老家,母亲的爱便转移给了我生命中的另一个女人。媳妇爱吃啥,偏什么口味,母亲总能在不经意中掌握得一清二楚。媳妇打电话时总是说:“咱妈做的菜太好吃了,都是我爱吃的,不比饭馆的味道差。”我一边笑着,一边嘱咐她也做个拿手菜给妈尝尝。母亲节的时候,媳妇特意订了一束鲜花送给母亲。母亲嘴上唠叨着嫌贵,嘴角却是不自主地上扬,逢人便夸:“我这个媳妇啊,比臭儿子孝顺多了。”儿子出生后,我休了陪护假。母亲和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照顾媳妇和儿子身上,竟都忘了羊肉水饺这回事。以往休假都要胖几斤的我,那次休假反而瘦了。后来打电话说起这件事,母亲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愧疚:“上次回家没顾得上你,等你回来给你补上。”上次休假,母亲再三确认我什么时间的火车,提前就开始准备我要带走的东西,家里的气氛也在给我装行李箱的过程中慢慢凝固下来。出发当天,母亲一早起床,和面、调馅、包水饺,等我睡醒,饺子就已经快煮好了;等我检查完行李,一盘热气腾腾的羊肉水饺就会摆在我面前,另一盘水饺摆在通风处放凉。等我吃完水饺,母亲已经把另一盘放凉的水饺打包好了,放到行李箱仅剩的空位处,一边放一边嘱咐:“到了火车上用热水烫了再吃,不要吃凉的。”火车上,当泡面味飘满车厢,我拿出羊肉水饺,仔细地倒上热水。热气氤氲中,我仿佛看到母亲在昏暗的灯光下,费力揉面、和馅的身影,窗外是刚刚亮起的天空,还有星光点点……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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