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劫亦无解》
文/浅颦
我本是一株无忧无扰的西域之花，只因为西游的佛祖指引水源，幸而成仙。其实，说来也惭愧，佛祖为渡我成仙，煞费苦心，呕心沥血，仅为滴水之恩，已为我挡下八十一道天雷，并赐予我千年修为，封我为“蝶影上仙”。我亦懂事明理，知恩图报，侍他如父。
我这个上仙在天庭也是一闲职，植花弄草，日夜研香……直到某一天，一只猴子闯入我的花园，打破了我宁静的生活，甚至让我与佛祖渐生嫌隙!
没错，那只猴子就是弼马温，他曾驰乘千只天马冲进我的花园，践踏死了我的曼珠沙华，我视之如命的曼珠沙华!我飞出去同他理论争执，没想到，他不仅充耳不闻，甚至，甚至……伸手揽住我的腰身，拽我上马!他修长的手臂环着我，我木然地靠在他温热的怀里，不知所措。突然，他附在我耳边轻语:“今有烈马、美人相伴，仙子可愿同饮交杯盏?”恍然发觉自己被轻薄了，赶忙幻出翅膀，落荒而逃!
泼猴，你给我等着!
我伏在佛祖膝上大哭流涕，痛诉泼猴的种种无理以及哭诉曼珠沙华的条条冤魂。佛祖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偶尔抚摸我浓黑的长发，面容慈祥的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娃娃。当我恳请佛祖厉惩泼猴的时候，佛祖拒绝了我:“蝶影，你该好好历练历练了，不是所有，我都可以为你承受!”我原以为他对我的疼爱无际无边，可一时语塞，虽有不解，仍拂袖负气而去，从此再也没有去过佛祖的殿堂。也是从那时起，天庭的神仙都在议论，蝶影上仙为何许久不再研香。直到泼猴大闹了天宫被压在五行山下，我才拢了一袖的曼珠沙华香前去冷眼旁观，恶语相嘲，“若是当初就严惩了这只泼猴，今日天庭怎会受此罪过?”
不料，佛祖却说“人生皆有定数，历经八十一难后，他会重游至此，遇到他等待了一世的一场能解相思的梦!”我狠狠地说道:“他若回来，我便降了他，哪里还有什么美梦等他?哼哼，或许，他根本就回不来!”佛祖大笑起来，抬手摸了摸我的长发，“他若不归，那欠债谁来还你?”我愕然，待想问个清楚，佛祖已驾云而去。
我每天都会去看他，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孤独，我竟感到心痛，仿佛这种眼神曾经折磨了我一生……春复冬夏，五百年终于过去了，一个叫唐三藏的和尚救了他，在西天取经的道路上，唐三藏又收了白龙马，猪八戒，沙和尚三个徒弟，都管他叫大师兄。在那条路上，他为唐三藏出生入死，受了很多伤，流过好多血，被误解过，无奈负气回花果山过，但九九八十一难里，总有他声嘶力竭地唤着:“师傅，小心!”，用尽全身力气护得唐三藏万分周全……置之度外的我早已泪流满面。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谢天谢地，他，终于，回来了!
师徒三人在殿堂内恭恭敬敬地等待佛祖的点化，唯有他，泼猴，四处乱窜，一会扯扯小佛的耳朵、鼻子，一会随手抓个仙桃过瘾，啃完还随处乱扔，小佛不敢妄动，只得忍作活靶子!我怒火中烧，却也不敢多言放肆，这种庄严的时刻，唯有佛祖，唯有虔诚!
“悟空，多年未见，你还是如此，不曾改变啊。”殿内金光闪闪，佛祖已稳坐于座，万千弟子连同师徒四人鞠躬致礼，场面庄严而不失风雅，我立于佛祖身侧，文静敏淑，手心却早已被汗水润湿……
那泼猴三步并两步跳到佛祖身侧，“老祖，好记性，还记得俺老孙，劫也受了，师傅也送过来了，功名利禄无欲无求，如今老孙要归家去，师傅师弟拜托老祖照拂。”
佛祖挽住泼猴的手腕:“哦!大圣不想留在这里?”
“不想!”
“回花果山做甚?”
“做我的齐天大圣美猴王!”
“可是我的蝶影上仙，对大圣颇有成见，愿耗费大圣些许光阴加以开导关照，替她解开心结!”
泼猴打量我一番，浓密长发因仙气微扬，头顶水晶花冠，身着一袭白裙，美不胜收。我坚信，他，愣了三秒!
“切!出家人不近女色，佛祖莫拿老孙玩笑!”
我终于忍不住了，“泼猴，谁要与你为妻，你曾驰马践踏我的花园甚至轻薄于我，我等了这么久，今天，定要好好教训你!”
就这样，我和他在佛祖的殿堂上打了起来，他什么也没说，平时的尖牙利嘴竟然沉默，我攻他守，好没滋味。可是，每当我从他身边与他擦身而过，总能感觉到他的眼底有一抹无助的忧伤!让我发怵，让我心疼!
这一丝的恍惚走神，很快被泼猴识了破绽，毫不留情地缚住了手脚，狠命地扔在佛祖旁边，咆哮道:“老孙师徒四人皆是贵客，佛祖这是唱的哪一出戏?愿佛祖好生厚待俺老孙的师傅、师弟，俺老孙去也!”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他就那么消失不见了……我抬头看了一眼佛祖，狼狈地逃回自己的花园……
我在花园抱头痛哭了整整一个下午，为我今天的冲动与泼猴历劫的那些年月里的莫名的焦灼、煎熬……佛祖并没有来找我，只有绵延不断的紫雾和曼珠沙华淡淡的清香围绕着我的花园和我。我的心里泛起片片涟漪，苦不堪言!
最后的最后，我决定去花果山看看那只猴子。
是的，没错，骄傲如我，我想……见他……
穿过层层云翳，脚尖轻点落在花果山洞口。不一会儿，一群小猴精围住了我，几十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不禁脸红垂下了头。一只萌哒哒的小母猴过来扯了扯我的一袖，甜甜地说:“姐姐，你好漂亮，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正欲答言，一只坐在怪石上拿着小旗子的小公猴突然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妖怪，胆敢擅闯花果山水帘洞?”闻此言论，我上前一把提起小公猴:“天庭蝶影上仙可有听说?”小公猴瘪瘪嘴:“不曾!”
什么!我堂堂佛祖座下上仙在花果山一点名气都没有!
我把小公猴提起一个新的高度:“天庭弼马温可有听说?”没想到，小公猴在我手里张牙舞爪起来:“你们天上的上仙都是骗子，辱没我们大王，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我……我……我是骗子?还……打死我?
“快说，弼马温在哪？亏待了我，信不信天庭发兵移平了花果山?”
“臭上仙，我早就看清了你的嘴脸，我要杀了你!”
“杀我?我一用法你的修为就没了，你确定么？”
我微微一笑，准备吓吓这只小猴，可这小猴一脸的大义凛然，跟那泼猴一个样子，就在我即将束手无策的千钧时刻，小母猴突然哭了起来，喊我说:“仙女姐姐，你放了他吧，大王在后山桃林呢!呜呜呜，放了他吧！”
小公猴明显傻了，小母猴泪眼汪汪地看着小公猴，我现在可没心情研究这罗曼蒂克，二话不说放开小公猴，飞向后山桃林!
桃林是真的美，繁花十里，落英缤纷，沁人心脾……我本想唤他，却找不到合适的称谓，叫什么呢？泼猴还是大圣?无奈之下，之好一步一步地寻了下去，也算是没有辜负这处桃林，悦目赏心!听闻水声，如鸣佩环，复有窃窃私语之声，我追着声音一路小跑过去，将自己掩在花树下。
说话人的确是泼猴，我没有直接走过去，并不是因为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而是因为，和他说话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佛祖。泼猴总是不老实，尾巴绕在桃树干上，倒挂着，吃着仙桃。佛祖立于树前，兴致勃勃地与泼猴交谈:“大圣，当真与天庭再无瓜葛?”
“瓜葛?只怕是个莫须有吧？”
“大圣莫要装糊涂，要我来说，那天交手，大圣并未还手!”
“难不成我同她胡闹下去?”
“大圣真的是如此想的?”
泼猴绕着桃树干转了个圈，解开尾巴，端端正正地坐在桃树上，看向远方:“我本就欠她，也是该受着的，可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诶!怎能众目睽睽之下被她打?既然她忘了，如今的老死不相往来，或许，是对她最好的补偿，你说，对吧?”
“阿弥陀佛!大圣还是三思而后行啊！这一世，除了大圣，无人能替她承受此次劫难，就如上一世，无人能解她对大圣你的相思之痛啊！”佛祖摇摇头，微微一笑，转身而去，金光闪闪。
听得云里雾里的我忧伤地看向泼猴，他躺在树干上，闭着眼睛，整个桃林都沦为他的背景，真好看！可……他们口中的那个“她”是我吗？踌躇万分，今天确实不是个找泼猴谈心的好日子，，还是改日再来吧！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竟穿来一声奸邪之音:
“好标志的人儿，该是从天上来吧?哎哟哟，光着通身的仙气，足够我一统魔妖两界了，哈哈哈!”
我好奇转身，只见一曼妙女子，身姿妩媚，眼角微扬，流波婉转，惹人怜惜。仔细一看，不过是一楚楚动人的桃妖罢了。正欲自我介绍，霎时，万千桃花根从她背后迅速生长出来，也迅速束住了我的手腕、脚腕、脖子和腰身，处处桃根直逼要害!我从未见过这般，虽身负佛祖千年修为仍然施法不得，任其宰割!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难不成今日我就要死在这里吗？堂堂天庭蝶影上仙被一浊浊桃妖葬身于弼马温的花果山，笑话，着实笑话啊！情急之下，我喊了一声救命啊，可心里对获救完全不抱期望，只是希望，我死得不要太难看!但是我这一声救命却会让我死得很难堪啊！这桃林除了泼猴还有谁？难不成指望泼猴来救我，让他看到我被一只桃妖欺负也是丢死人啊！
果不其然，泼猴应声而来，哈哈哈，真可悲，我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竟然是他泼猴啊!泼猴看见我也是吓傻了，我也欲哭无泪啊，没办法啊，谁让我这么倒霉啊，不甘，不甘，不甘啊！等我回过神来，只见那泼猴已经从耳朵里掏出了金箍棒，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说:“小妖，快给爷爷我放开她，否则，爷爷让你也去西天游一遭!”慢着，剧情可以这么发展吗？这泼猴是要救我吗？看着他阴沉的脸，燃着火苗的眼睛，这泼猴要救我是真的了!
可这小妖也太不识相了，尖着嗓子，阴阳怪气道:“哟，我瞧是谁？原来是孙爷爷!哼，孙爷爷，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风水轮流转啊？今天我捡到这么个宝贝，待我吸干她的仙气，这花果山的大王就该我来做了!爷爷还是乖乖等着给我提鞋吧!哈哈哈!”
泼猴大喊一声:“你敢!”抡起金箍棒朝着桃妖的命门狠命挥去，桃妖衣袖轻扬，不费吹灰之力将泼猴扇出十米开外，撞到一片桃花树，桃花花瓣落得更漂亮了，满树的桃花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本是大快人心的场面，我却感动到抱歉与心疼……看着他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我恨透了这个拥有佛祖千年法力却毫无用处的我!
“果然是好仙力!待我吸尽这仙力，天兵天将又奈我何?哈哈哈!”贪婪无耻的桃妖不停施法，缚住我的根茎割破了我的手腕，狠狠地插入我的脉络，我的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下，染红了根茎……仙气正在弥散，我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疲惫……我的指甲扣入我的血肉，豆大的汗珠浸湿了我的长发，疼，无助的疼……随着时间的延迟，现在的我，已经感觉不了疼痛了，我下意识地看着泼猴，他惊恐地怒视着桃妖，拼了命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我淡淡地笑了，就算被救了，仙气损失大半，元气大伤，我也不会再是什么“蝶影上仙”了，我马上就要做回那株平凡的西域之花了。和泼猴的账，或许，在他前来救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释怀了。
我费力地抬手，朝他轻轻地挥了挥:“不用管我……”
我瞌上眼睛的那一刻，仿佛看到泼猴周身红光乍起，金光四射，身加金甲，妖红的披风在风中恣意飘扬……
闭上眼睛，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到一个依稀记得的梦……
月光满山，凉风拂面，他坐在山梗上，背后红袂翩飞。那时的我好小，刚会走路吧，应该。蹒跚地爬到他的身后，抬手扯着他的披风，他回头瞧见是我，轻轻地将我抱起，放在他盘着的腿上。我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他的眸子里写满了孤独与失意，偶尔，他伸手拍拍我的小脑袋，继而又凝视着月亮，月光笼在我和他的身上，仿佛平淡的日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沉醉在这温馨的氛围里的我，突然听到他自语说:“我们说好一起走的……”，然后他将脑袋深深埋在脖子里大哭起来，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没错，那天他答应过小哥哥——江流儿，一起去就被山妖抓走的小孩，包括我，然后一起走，一起去花果山过与世无争的生活，一起回家!可是小哥哥为了救他，死掉了。我还记得他发了疯一样地冲向小哥哥，嘴里不停地喊着:“傻瓜，傻瓜，傻瓜……”他抱着小哥哥的尸体沉默了再沉默，最后着了魔一样打败了妖怪，护送我们这些可怜的小孩回家。
也就是那天开始，无家可归的我开始和他相依为命，他唤我:“傻丫头!”我学着小哥哥的样子喊他:“大圣”我们的日子过得平淡而美好，小女孩的心思却在疯长……
我二八年华的那一天前去找他，还是老地方，那个山梗上。我身着一袭白长裙，浓黑的长发随风飘扬。我跑上前去捂住他的眼睛:“大圣猜猜我是谁？”他笑起来，轻轻地执着我的手，拉我在他的身边座下。我撑着下巴，定定地看着他说:“大圣，我今年十六岁了，大圣该送我一些钗环了!”十六岁定亲的年纪，钗环定亲的聘礼。他笑得明朗，取下头上的金箍安放在我的头上，“就像天宫里的王母娘娘一样!”我偷笑，不知道他是懂，是不懂。
“在凡间，公子送女子钗环，即为定亲，将来是要来迎娶的!”我小心翼翼又振振有声地看着远方说。
轻轻地转过头来对视他，我及腰的长发被风微微吹起，他抬手为我理了理发丝。我想，我相信，那一刻，我一定很美。我充满期待地等他答话，他微微启口道:“丫头，我要走了，江流儿今夜午时转世，我……已恳请佛祖，进入下一个轮回，护他一世周全!”
一道道晴天霹雳在我的世界降临、划过，这不是我想听到的回复，我急哄哄地问他:“我呢?那我呢?你是要留下我一个人吗？你要抛弃我吗?你走了，谁来护我一世周全?江流儿他同意你去找他了吗？”
我歇斯底里地哭着喊着，他怔怔地垂下眼眸，突然抬手将我搂在怀中，等我冷静下来，他说:“对不起!丫头，对不起!”
我清楚地知道，江流儿的死是他这一生无法消磨的伤痛，看着他饱含孤独与内疚的眼睛，我又怎忍心拦他?
纠结良久，我小心翼翼地取下金箍，轻轻地戴回他的头上，抹了抹眼角，从袖子里拿出一只荷包塞给他，那个藏满我十六年秘密的荷包，用尽全身力气，却还是无力、勉强地笑着说:“可别忘了我!”
在我眼泪即将再一次决堤的一瞬间，他拥我入怀，我同样紧紧地抱住了他，我多害怕啊，多害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呀!我多害怕，多害怕，这一生再也见不到这样一个他啊!
“等我回来!”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暖着一颗凉透的心。
“娶我?”我再也顾不得少女的娇羞，毫不避讳地问出藏在我心里多年的秘密。
“好!”
他永远不会知道，这如雷贯耳的一个字，将会成为我这一生活下去，等他回来的唯一执念。
我将头在他的肩膀上蹭了又蹭，直到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温暖和那颗跳动的心，我才缓缓睁开眼睛……
月亮圆了，他……真的离开了，不见了……
我把手握成喇叭状，朝着月亮大声呼喊:“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他说，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五彩祥云，身加金甲，红袂翩飞，前来娶我!”
我落下两行清泪，睁开双眼，才发觉，我只是梦了一场，梦得心如刀绞，梦得含恨黄泉……此刻的我，虚弱地躺着泼猴的怀里，他身上有伤，脸上有血，妖红披风残缺不全，桃妖却已不知去向。他的肩上，落满桃花，看来是守了我许久。我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毛发，“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他怔了怔，如梦中笑的那般明朗:“他说，总有一天，会驾着五彩祥云，身加金甲，红袂翩飞，前来娶你!”
我抓起他的手，十指相扣，泪流满面地说:“我，时日无多!”
他将我轻轻公主抱起，我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看着夕阳西下，想着梦里的月光，天空上紫云缭绕，霞光惹人沉醉流连，我回头看向他随风飘扬的残碎披风，如曾经的我，现在的我，那般无助……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来生，我便叫紫霞!”
他微扬嘴角说:“好，来生叫紫霞的女子便是我的妻子，我一定找到她，护她永生永世!”
我笑了，落日余晖打在我苍白的脸上，我扬首吻了他的脸颊，最后一眼瞧他，面含桃花，欲说还休……我的手从他的脖颈滑下，别了，我的盖世英雄……
魂灵化作淡紫的烟雾，环绕着他，绵绵靡靡，他扑上来留我，嘴里喊着蝶影，又喊着紫霞，无奈终成空……
颓然倒地的他，耳边终于传来我的弥留之音。
“大圣，劫劫无解，来生，便不复再见，你说，可好？”
桃花拂过他的双眼，沾了一片潮湿……
良久，他说，“好!”
本文为原创未经允许请勿抄袭，喜欢的朋友多多转发哟。
致敬热爱诗歌的你
文学小镇
微信号 :wenxuexz
新浪微博：@一诗一文
你有故事，我有酒
文学小镇每期原创期待与你相遇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