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季羡林：读《季羡林谈读书治学》

 

季羡林味道如何？细细瞧一本《季羡林谈读书治学》，大致能品得一二。

    季老开篇即引用张元济先生一句简单朴素的话：“天下第一好事，还是读书。”“天下”而“第一”，真真美好，还颇具浪漫的骑士精神。“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人人尽说读书好，读书只合痴人老。季老痴读，更痴学。在谈治学时，以亲历之教训告诫后人，“没有创见，不要写文章，否则就是浪费纸张。有了创见写论文，也不要下笔千言，离题万里。空洞的废话少说、不说为宜。”关于学术良心或学术道德，季老云：“这种学术骗子，自古已有，可怕的是于今为烈。我们学坛和文坛上的剽窃大案，时有所闻，我们千万要引为鉴戒。”从中略可窥见季老的教诲之“真”：现代人，在读书、治学中要慢下步子。此为“真”“诚”，季老之本味也。

    二为趣。像《如何利用时间》，先谈某些会议“哼哼哈哈，不知所云”，季老便充分利用这时间的“边角料”构思，“积之既久，养成‘恶’习，只要在会场一坐，一闻会味，心花怒放，奇思妙想，联翩飞来；‘天才火花’，闪烁不停；此时文思如万斛泉涌，在鼓掌声中，一篇短文即可写成，还耽误不了鼓掌。倘多日不开会，则脑海活动，似将停止，‘江郎’仿佛‘才尽’。此时我反而期望开会了。这真叫做没有法子”。

    三为狂。点评人、事往往不存顾忌。如挖苦一著名敦煌画家说话太多、且不清楚。在上世纪90年代所写的《一些具体的想法》中，他提出：汉语语法的研究必须另起炉灶、改弦更张；中国通史必须重写，因为现在的历史书多是以论代史，而不是以论带史；中国美学必须彻底转型……

    我觉得，季老像是操着大笔在莲塘里磨墨写作。一位苍苍老者，经历了诸般蹊跷世相，洞明万端，也许说过假话，做过错事，至老境，必定返璞归真，了悟了所有人生。所以，他的第四味是“淡”，此“淡”非彼“淡”，“淡然”“淡泊”之谓也。把五十余年的旧作汇编，一袒心迹，毫不遮拦，大勇不避；端的看得出心清如水，心淡如菊。

    他的“真”，又当得“妙趣”二字，发乎心际，淡淡来，淡淡去；他的“狂”，却是以“创新”为落脚点。这四味，最终汇成第五味：“美”。“内美”，建立在对灵魂的内省之上。读着一点不累，丝毫不烦，又像眼前一根新鲜的树枝，给生活并渴望着的人们，以绿色的安慰和绵长的启迪。  (无 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