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焕||一声驴叫传千年

一声驴叫传千年

刘新焕

一想起王粲，笔者立马就会感到耳边传来一片驴叫声。我不知道魏晋时代的人是不是都喜欢听驴叫声，但我知道王粲非常喜欢，而且更喜欢学驴叫。

据古书记载：王粲，“建安七子”之首，写有《七哀》、《登楼赋》等传世名作。常与曹丕、曹植等混在一起，喝酒赋诗。王粲最拿手的节目是学驴叫。初看这记载，王粲给人的影响是有点古怪，按现代人的处世眼光看，王粲的表现有失常态，更有失身份。想在公开场面，在一群有着一定身份地位的人物面前，一个让众人敬仰的大才子，扯着高嗓门的乱叫、大叫、吼叫，发出的声音像驴在嚎叫，确实让人始料不及，难以置信。就是放在一般人身上，也不会有如此低品位的表演，除非脑中进水，要么可能神经错乱，或心里变态有问题。

众所周知，在牲口界，驴是最没有品位的。与马相比，没有马那么高大、威武、敏捷、勇敢、快速；与牛相比，亦没有牛那么硕大、负重、吃苦、耐劳、肯干。就是与杂交品种骡子相比，驴的毛色、个头、长相以及精、气、神也远远不如骡子。但驴有自己的能耐和本事，那就是驴的叫声。

笔者曾在关中农村乡下耳闻过关中驴的叫声。那叫声比马的嘶叫宏亮，比牛的叫声响亮。站在空旷的田野上，远远传来一阵“啊哦啊哦”之声，那叫声炽烈、热情、豪放，又似藏有许多幽怨、委屈、夙愿，在平塬上滚动着，一声跟追着一声，一声压过一声，传的很远很远，具有一种石破天惊的凄凉之美。如果在这叫声中正好附近有一头或几头驴，似神经感应般的会伸长脖子，仰天亮出嗓门，闻声而答，加入到这叫声中。欢快中喷发出一股激情，高昂中渲染着一种壮烈，长鸣中浸透着一种气势，威猛中展现出一种执着。如果正好赶上庙会、古会、物资交流会什么的，在骡马交流市场上会有众多关中驴云集，一个个挺胸抬头，膘肥体壮，神气飞扬，若有一个驴亮开嗓子一吼，周围的驴就会很快跟进来，于是驴叫声此起彼伏，“嗯啊嗯啊”、“啊哦啊哦”一片，其声声串成一曲高昂的旋律，情感热烈，盛大壮观，很是引人注目，亦极富感染人。

不知是驴的率真坦诚俘获了王粲，还是王粲的欢喜根植于驴叫之声中，总之，王粲学驴叫，叫出了瘾，学出了名，以至于王粲去世后，在其葬礼上，吊客学驴齐叫，一起来追悼这位生前爱学驴叫的亡友。看王粲学驴的执着，后世在考问其中的原因时，多从探索诗歌声律方面寻究竟，如南朝的沈约发现读音中的四声，正好与驴叫时发出的“嗯啊嗯特”相合。现代的大书法家启功也发现驴叫唤时是“嗯啊嗯啊”，“嗯”是平声，“啊”是上声，最后长嘶一声的“啊”是入声。读这些考证，让人觉得学诗歌声律似乎要从学驴叫声开始。同时也似乎找到了王粲学驴叫的答案。笔者以为这种解释有些勉强。

其实客观的看王粲，不难发现其是一个性情之人，内心感情丰富，活的很有个性。这种性格的人直爽，坦荡，从不顾及面子、身份、地位什么的，也不考虑自身名誉、形象、影响和公众对自己的看法。没有任何拘束，亦没有什么顾虑。心里想个啥，就去干个啥。如此性情之人，如果沉浮宦海，其真性情实为大忌，最容易给自己招来麻烦。一不留神，就会置自己于劣势和困境，难于作为。尤其是一介儒生，本来就书生气十足，“百无一用”，如果再让情感肆意扩大，办起事来，难免会出现感情用事，生出一些问题来。要知道，与王粲在一起交往混着的人非一般人，可是当时社会非常显贵的重量级人物，王粲要走进宦海也不是没有机会，当个局长、省长、部长也是可能的。如果那样，我们也许看不到《七哀》、《登楼赋》等传世名作。王粲没有沉入宦海，也没有因为一些人认为不雅而委屈自己，把自己的喜爱藏起来，把自己伪装起来，道貌岸然似的跟着别人，亦步亦趋活在别人圈定的生活中。王粲没有这样做，而是立于自己的天地，张扬着自己的性情，放大着自己的爱好，诠释着自己人生的要义，以此活的自然，活的洒脱，活出一个真实的自己来。

如果自然界中有自己的喜欢和深爱，就大胆去追求，必要时把名利丢到一边，那怕是一声驴叫声。这就是王粲，这就是使人常常想起提到的王粲。

［作者简介］ 本名刘新焕，笔名：刘新。党员，正高级政工师。为陕西省总工会工运理论特约研究员、陕西省企业报新闻协会会员、宝鸡市作协会员。在全国、省、市各种征文中共有53篇论文和30多篇小说、散文、杂文及新闻稿件获奖。

（通联：陕西西安长安区府东一路金品佳苑一号楼 刘新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