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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赵羯胡丨8 困扰胡人的立储问题

胡人是没有长子继承制的统一意识

追求汉化的胡人诸国,在选用后继人问题上,也尝试学习汉人的做法

其隐藏在背后的其实是胡汉争夺政治资源的斗争。

汉人集团往往依托长子继承制推选出更符合汉化的继承人,与武力在手的胡人藩王重臣争夺政治红利。 而这就带来了“武”不配位的情况。

立储事关生死,带来的权力角逐十分惨烈。

1刘渊立子刘和继位

刘和虽然继位,当时军力基本都掌控在更具声望的刘聪身上。

且不说,刘聪先时是否有反意?

君主总归想要君权集中,不愿做个傀儡,刘和就准备暗中摩拳擦掌,要打击刘聪。

所以武不配位而居至高,很难出现双方和平相处,历史上当然有例外,但极少。

刘聪刘和交火,枪杆子里出政权,自然刘聪胜利收场。

2石勒立子石弘

中山王(石虎)藉陛下指授神略,天下皆言其英武亚于陛下,兼其残暴多奸,见利忘义,无伊、霍之忠。父子爵位之重,势倾王室。观其耿耿,常有不满之心。近于东宫曲宴,有轻皇太子之色。陛下隐忍容之,臣恐陛下万年之后,宗庙必生荆刺,此心腹之重疾也,惟陛下图之。”勒默然,而竟不从。

石虎功勋卓著,威望居高,石勒立石弘为继承人,当时汉人就建议石勒诛杀石虎,以绝后患。

程遐作为汉人代表,他建议石勒铲除石虎,帝国未稳,就自乱城墙,诚然也绝非如此做法,石勒自然默然。

他一方面寄希望石虎能够效法伊尹和霍光,专心辅佐。

大雅与斌宜善相维持,司马氏汝等之殷鉴,其务于敦穆也。中山王深可三思周霍,勿为将来口实

另一方面他让石宏、石堪统兵在外,时石生镇关中,石朗镇洛阳,制衡中山王石虎。

勒如其沣水宫,因疾甚而还。召石季龙与其太子弘、中常侍严震等待疾禁中。季龙矫命绝弘、震及内外群臣亲戚,勒疾之增损莫有知者。诈召石宏、石堪还襄国。勒疾小瘳,见宏,惊曰:“秦王何故来邪?使王籓镇,正备今日。有呼者邪?自来也?有呼者诛之!”

“使王籓镇,正备今日”,可见石勒安排武力藩镇,就是为了维护太子顺利接棒的政治过渡。说白话,就是要让石虎不敢谋反。

但石虎先是通过政治小手段假召藩王,然后剪灭,最后他的武力武臣又绝非他石所比,石虎轻松翦灭诸石之后,逼石弘禅让,登上王位。

石勒的立储安排还是归属“武不配位”,但是和刘渊相比,他加入了藩镇牵制,明显前进了一步。

3石虎关于立储的思考

在接连遭遇了前两次立储石邃和石宣,他们都狂悖逆上,二十几岁便想杀他谋权造反。

而刘渊石勒立储的案例也让他明白:要传位于武配位的继承人,防止帝国内乱。

但他为什么最后会选择立一个幼子,根本没有名望的继承人呢?

这里石虎耍了一个小聪明。

而没想到就是这个小聪明,最终葬送了他的帝国。

又议于东堂,季龙曰:“吾欲以纯灰三斛洗吾腹,腹秽恶,故生凶子,兒年二十余便欲杀公。今世方十岁,比其二十,吾已老矣。”于是与张举、李农定议,敕公卿上书请立世。大司农曹莫不署名,季龙使张豺问其故。

莫顿首曰:“天下业重,不宜立少,是以不敢署也。”季龙曰:“莫,忠臣也,然未达朕意。张举、李农知吾心矣,其令谕之。”遂立世为皇太子,刘氏为皇后。

“吾欲以纯灰三斛洗吾腹,腹秽恶,故生凶子,兒年二十余便欲杀公。”

为何腹秽恶?当时北方饥荒,战乱,有的部队作战,就是为了将对方部队杀死,然后活尸作为自己的食材,以存活下去。石虎纵横北方前期,估计也难免吃过人肉,所以他会觉得自己腹秽恶。深信谶纬说的石虎,在连遇到两任逆子,之后,听信了“腹秽恶,故生凶子,兒年二十余便欲杀公”的谶言。

(当时谶纬说十分流行,感兴趣的可以看看石虎十分信任的佛图澄,此人传言简直近乎于妖)

所以他的小算盘是,石世才十岁,年龄最小,等他到二十岁,他估计自己就呜呼了,等到弥留之际再传“武力配位”的石斌石遵进见,改任武配位的石斌或者石遵为继承人。

所以他夸不署名的曹莫是忠臣,然未达朕意

从后面他实际的做法也是如此。

是日季龙疾小瘳,问曰:“遵至未?”左右答言久已去矣。季龙曰:“恨不见之。”季龙临于西阁,龙腾将军、中郎二百余人列拜于前。季龙曰:“何所求也?”皆言圣躬不和,宜令燕王入宿卫,典兵马,或言乞为皇太子。季龙不知斌之废也,责曰:“燕王不在内邪?呼来!”左右言王酒病,不能入。季龙曰:“促持辇迎之,当付其玺绶。”

他先问石遵,再问石斌,要'付其玺绶'。

这个做法,似乎天衣无缝,石世幼小势力微弱,即使临时被改继承人,他也不会掀起大风浪。石斌石遵武力配位,继承帝国,也会延续国祚。

最关键自己还能避免了被凶子所杀。

但,他低估了人的求生欲!

顶层政治是实打实的刀光剑影,绝非儿戏,石世卷入了太子之争,就注定他成为了刀俎之肉,要想活下去,只有极力去争取,登上帝位。

石世幼子,自然考虑不了这些,但石世的母亲刘氏和扶持他上位的张豺,开始了政治布局。

刘氏没有选择主动让位,联合臣子张豺,隔绝弥留之际的石虎和石斌石遵的联系,不让他们相见,最终让石世登上了皇位。

这又出现了武不配位的情况,最终石遵进逼,先拔头筹,登上帝位。

大赦殊死已下,罢上白围。封世为谯王,邑万户待以不臣之礼,废刘氏为太妃,寻皆杀之。世凡立三十三日。

石遵赖于有冉闵,成为混战的胜利者,但这次混乱,催生增长了武臣冉闵的势力,石遵继位后就想要打击冉闵的势力。

同时外部众藩王对石遵继位的合法性也各有口实质疑,后赵版“八王之乱”上演

这时大家忘记了石虎堤防东北鲜卑的国防政策

随着另一位立储候选守卫幽蓟的燕王石斌掉头西征参与内乱。

位于东北摩拳擦掌的慕容鲜卑乘虚而入!


综述:

长子继承制,素来已久,这是一个能避免权力交割时候发生动荡的一条利大于弊的政策,胡人要想政权长久,他们部落那种继承制,是很难顺利完成交割的,很容易就让帝国毁灭。

所以胡人帝国都在努力汉化,试用长子继承制。

胡人在立储问题上,是在不断学习之中的。

前后赵的立储教训,至少有两条

1 武力要配位,牵制

2 储幼要防止后宫参政

从最开始过度信任长子继承的合法性到后来遵从武要配位,再到后来北魏子立母死政策的出台,防止后宫乱政,都是为了避免权力过度过程中政权出现动荡。

所以到了后期,北方的政权才开始国祚变得长久。

而汉赵后赵给了他们血淋淋的教材内容。


正在写 魏晋南北朝 系列,通过史书,壁画,文物,文集等,梳理那个时代,窥探那个时代的军事 政治,社会等风貌

分几条线

1北方少数民族(正在进行)

2魏晋门阀种姓

···

公众号 魏晋南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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