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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广别传(七)——李广初期所担任的武骑常侍,究竟有多大分量?

01.郎官,才是李广初入仕途的正式职官

李广在文帝朝的活跃,使其得以成为中郎。与李广同时为郎的,还有他的从弟李蔡。李蔡这个人物,读者诸君一定要留意,这里先行卖个关子。能够成为郎官,也就意味着李广有了亲近君上的便利,郎在禁中担任着宿卫工作,平时执戟而出为车骑。《史记·李将军列传》中说,李广和李蔡以郎的身份,补为武骑常侍。

《汉书》在摘引《史记》文献时,并没有完全随顺《史记》的笔法,比如《史记·李将军列传》中的武骑常侍,在《汉书·李广传》中就记作“骑常侍”。唐人颜师古在为骑常侍作注释时称,“官为郎,常骑以侍天子,故曰骑常侍”。这里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不论《史记》中的武骑常侍,还是《汉书》中骑常侍,其正式的职官依旧是“郎”。李氏兄弟以武功而得以文帝信用,二人相对于以往的边民身份,已经有了不俗的跃迁。秩八百石,足以得到良家子的侧目。

02.「五大夫」的爵禄,足以成为普通汉民的天花板

李广以平民的身份,以军功擢拔为文帝所信用的侍臣,这份殊荣在当时来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显赫。关于李广被汉文帝称赞的故事,前文已有详说。文帝对李广的赞语,也成了君臣二人有文字记录的最后一次关联。文帝口称,李广生不逢时,如果生在高祖时代,即便是万户侯也不在话下。文帝的赞许,我们稍加分析,即可窥见其中的奥妙。

在汉代所延续秦代的二十等爵制中,李广以平民的身份从军击胡,一名普通的士卒,即便拥有斩馘之功,其功劳也绝不可能封侯。这不仅因为列侯是封爵的顶端,其地位略相当于周代的诸侯,而平民士卒通过入伍作战所能够获取的封爵,至多只能到达第八等,即公乘。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列侯的军功,需要由军将获取,军将积累军功的方式,并非单纯的斩敌首功。

这里为便于读者理解,现将二十等爵的次第,由低至高列出:

爵一级,曰公士;二,曰上造;三,曰簪袅;四,曰不更;五,曰大夫;六,曰官大夫;七,曰公大夫;八,曰公乘九,曰五大夫;十,曰左庶长;十一,曰右庶长;十二,曰左更;十三,曰中更;十四,曰右更;十五,曰少上造;十六,曰大上造;十七,曰驷车庶长;十八,曰大庶长;十九,曰关内侯;二十,曰彻侯(为避汉武帝刘彻的名讳,一度改称列侯)

在二十等爵中,最为初级的爵位依次是公士、上造、簪袅、不更,即便取得了最高级别的不更,封爵者的身份,也依旧是平民。在未能取得公乘以上的爵位时,平民的爵位只能用于传续家资、抵偿租赋等用途,并无法确保受爵者能够进入仕途。只有在取得了五大夫以上的高爵时,才具备了拜受职官的资格。

根据《史记·秦始皇本纪》中《琅琊刻石》的记载可知,位于第九级的五大夫,是高爵与否的分界。其中,从公士到不更的爵位,本质上仍为士卒;从官大夫至五大夫,是为军吏;从左庶长至大庶长,是为军将。单纯通过斩敌首级的原始军功,只限于士卒层面,一旦晋身为军吏、军将,就必须有陷阵指挥的才能,才是受封更高级爵位的可能。

钱穆先生在《秦汉史·第六章·第五节》中有过论述,第九级之五大夫,略相当于县三老。三老,是秦汉时期负责德治的基层属吏,原则上身为三老之人,应为德高望重的长者。起初在秦代,三老只是乡官;而汉代则在乡官的基础上,增设有县官,这就是乡三老、县三老的由来,其中乡三老仍要服戍役,而达到五大夫这样的高爵者,大抵相当于县三老的职级。这就是说,县三老一级的职官,已经是普通汉民的天花板了。而即便是县三老,恐怕还不足以比肩李广当时的势头。

03.秩八百石的起点,足以令人望尘莫及

再从八百石的秩俸来分析,更能看出初入仕途的李广,其功绩有多么显赫。单纯列出八百石的秩俸,可能有些苍白,这里不妨以西汉著名的万石君来做一下对比。万石君是西汉大臣石奋的“号”,石奋之所以有这样的称号,是源于石奋本人,和他的四位儿子,都做过秩两千石的高级职官,五位两千石,正好就是万石,因此石奋才有了万石君的号。两千石是什么概念,根据《汉书·百官公卿年表》的记载,达到九卿级别的显官,或是在地方郡中担任郡守(太守),才是名实相副的两千石。

在李广日后的仕途中,曾担任过七郡太守、卫尉、郎中令,其中卫尉、郎中令,均属九卿,自然是秩两千石,而太守同样是秩两千石。这是后话,这里按下不表,因为这已经是李广职业生涯的巅峰。我们仅就李广初入仕途的秩俸来看,身为副丞相的御史大夫,是高于九卿的三公级别,其属官御史中丞的秩俸是一千石;而郎中令的属官是比八百石,“比”可以解释为略相当于的意思。县一级的武职尉官,其秩俸为四百石至二百石,普通的汉民能够做到县尉,已属不易,更遑论秩八百石的郎官。也就是说,李广此时身为郎官,且具有伴随文帝骑乘出行的便利,他的武功和显荣,足令人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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