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读中国史 第一卷 史记 世家篇之八十一：《史记·卫康叔世家》花样繁多的夺嫡方式与有升有降的爵位变迁之路内容涉及原著卷目：《卫康叔世家》
今天我们给大家分享两个话题，一个是卫国从建国到亡国一直没有消停的夺嫡斗争；另一个是卫国君主爵位的演变，它开始被封时是伯爵，到后面经历了有升有降的演变。我们先谈第一个话题。
虽然卫国是一个很小的诸侯国，但是它的夺嫡方式，却花样百出。今天我们就梳理一下这些方式。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们先对名词作一些定义。
我们把卫国涉及夺嫡的君主，做了个一览表，一共24起（不排除还有其他的，我们以《史记》记录的为准）。上述七种，卫国全部占齐。
一些比较有启发的事件，我们做一些说明：
武公和共伯本来是兄弟。共伯是太子，但是老爹卫釐侯在世时很宠爱武公，经常给很多赏赐。但是武公并没有挥霍这些赏赐，而是用以收买死士。最终这些死士在釐侯墓旁刺杀了共伯。
这个卫釐侯和齐釐公有点像，都是宠爱一个非太子的血亲。这其实在王族传承中是很大的忌讳。因为你给他宠爱，但是他没得到相应身份，一旦有一天你自己去世了，他失去了这种恩宠，就会有心理落差，便会萌发篡位的野心。哪怕他不篡位，继位者也会对这种受宠于先王的人没有安全感，也会去攻杀这个人。总之，两人必有一战。
所以历朝历代，一些聪明的王子，如果确认自己没有继承权，就会主动远离权力中心，以免继位之君忌惮。甚至会因为想不被忌惮，而去做一些纨绔但又不违大原则的事情，把自己名声主动败一败，让继位之君安心。不过这个度掌握不好也会有问题，如果继位之君心黑，就会以此为借口整垮这个人。
我们这里谈的卫武公还是还是比较有作为的。他在位期间，继承了康叔遗风，百姓对卫国很认可，国家比较有凝聚力。
州吁和桓公都是卫庄公的儿子。州吁母亲是庄公宠妾，爱屋及乌，庄公自然喜欢州吁。州吁喜欢兵马军事，庄公就把军权交给了他。
其实这个案例和第一个很像，单独拉出来，是强调一下，军事在那个时代作为权力核心中的核心，不给太子而给一个受宠的公子，这显然会出大问题。
最终，桓公继位后，和州吁产生矛盾。州吁最终弑君自立。
卫懿公是卫惠公的儿子。卫惠公就是我们上一节讲到的，向卫宣公进谗言导致太子伋被杀的公子朔，后来取而代之，被立为太子，最终继位为卫惠公。
卫国怀念太子伋的忠孝和悲惨，所以，对于卫惠公继位，卫国人本来就是耿耿于怀的。卫惠公的儿子继位，卫国人对他就不怎么待见。加之卫懿公本身骄奢淫逸，尤其喜欢鹤。所以翟人杀进来时，大臣们并没有为保护国君而努力，反而幸灾乐祸说风凉话，让鹤替他打仗。
这里我们要说的是，做人要为自己，为后代，积点德，别让子孙为你还债。作为子孙，如果父辈祖辈有亏，就应该多做好事善事，一来弥补前辈的过错，二来也是为家族和自己，重塑名誉和荣耀。反之，如果变本加厉，那就旧账新账一起算了。
齐桓公还是比较有眼光的，他拥立的卫文公继位后，减轻百姓赋税，减少酷刑，与百姓同甘共苦，得到了卫国人的拥护。
所以大家记住，卫国国君里，一文一武是比较有作为的。文就是卫文公，武就是卫武公。
孙文子是卫国大夫，和晋国交往密切。凭借晋国力量，从卫献公父亲卫定公时代，在卫国就一直是权臣。
这样的权臣，国君是应该谨慎应对的。可是卫献公的处理方式，却问题很大。我们一起看看是怎么回事。
卫献公十八年，他请孙文子和宁惠子吃饭。俩人一看国君请客，都早早去等待。可是献公把请他们吃饭的事情忘了，去打猎了。俩人等了很久也没被召见，后来俩人了解到献公去打猎了。大家想想，请人吃饭却忘记，让人饿着肚子等半天，搁谁谁不生气呢，这不是饿肚子的问题，是对人有没有尊重的问题。
两个人就去猎场找献公，献公穿着打猎的衣服就召见他们，这又让他们很生气。为什么呢？在古代，穿着是一种礼仪，尤其是和别人见面时，穿着得体代表着对别人的尊重。献公这样显然是不尊重人。
有人问，献公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呢？我认为是有意的。他是在通过这样一些方式表达对孙文子等人把持国政的不满。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接下来他做的一件事，就更明显体现出主观恶意了。
孙文子的儿子是卫献公的近侍。卫献公在酒宴上，多次让乐师演唱《巧言》的末章，来暗示和讽刺孙文子专权意欲不轨。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这样做，不就是想向孙文子传递这种不友好信息吗？
而乐师也是不怕事大，添油加醋，把这个效果最大化。为什么乐师要凑这个热闹呢？因为卫献公也让乐师吃过苦头。卫献公十三年时，献公让乐师教他的姬妾弹琴。姬妾学得不好，乐师就处罚鞭笞。而姬妾仗着受宠，就说乐师坏话，于是献公也打了乐师三百鞭子。因此乐师对献公怀恨在心。
所以我们一直说，身边的近臣，如果你用，就对他好。如果你得罪他，那就把他换掉。千万不要，既得罪他，又用他在身边。那就是个定时炸弹。
要说卫献公想削弱权臣，这是没问题的。但是你用冷嘲热讽或者怠慢对方的方式，是不起任何作用的，属于“动口不动手”，只会激怒对方对你不利；更明智的方式，是采用恰当的策略去做出一些实际改变，这才是治本之策。
对于卫献公的所作所为，孙文子最终爆发，攻打卫献公，卫献公出逃到齐国。后来孙文子和宁惠子拥立了定公弟弟，也就是献公叔叔为君，就是卫殇公。
结果卫殇公依然没有吸取教训。他宠信一个叫宁喜的大臣。宁喜和孙文子有矛盾时，殇公偏袒宁喜。要说他的出发点，是想削弱孙文子，避免他专权，这是有可能的，但是他没选对时机，孙文子这时候依然和晋国关系很好。
最终，孙文子向晋国请求，复纳卫献公，获得了支持，最终卫献公恢复君位。
关于孙文子为什么把一个屡屡得罪他的君主再次复位。我说一点我的看法。对于权臣，他也要爱惜自己的名声。如果废掉一个就立一个新的，再废一个，再立一个新的，不管理由是否充分，都容易招致反感。而如果把之前出逃的旧君再迎立回来，一则这个国君之前的旧臣会对他有好感，二则这个国君如果能和他化干戈为玉帛，那就两全其美。我估计，在迎立卫献公回来之前，孙文子应该和献公有过交流，双方应该达成了一致，那就是，彼此不念旧恶，君臣齐心治理好卫国。
为什么孙文子不怕卫献公言回来后翻脸不认人呢？我觉得，一来，孙文子在卫国内本来势力就大，又有晋国撑腰，底气足；二来，做事也得赌一把，没有完全万无一失的事情。
上一节我们已经讲过了这个完整的故事。我们要再说一点的灵公本人。
他的出生是有光环的。他母亲是个卑贱的小妾。但是在怀着灵公时，做了个梦，梦见卫康叔对她说，我会让你的儿子拥有卫国，我给他取名字叫姬元。小妾醒了以后，把这事告诉了孔成子。孔成子就跟她讲，说康叔是卫国创始人。小妾果然生了个男孩。襄公知道小妾这个梦以后，就感叹这是上天的命令。于是为这个男孩取名为姬元，因为襄公夫人无子，所以立姬元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卫灵公。
孔成子，就是我们上一节提到的孔文子的曾祖父。他从卫定公开始就是卿，历仕献公、殇公，襄公时为正卿。他的后代孔文子、孔悝都是卫国权臣。
对于这个梦是否存在，我个人认为，一种可能性，是孔成子和这个小妾的一个阴谋。为什么这么说呢？首先，一个身份低贱的妾，做梦后主动找孔成子，这是不合逻辑的。她的第一反应，是和襄公说。因为女眷在后宫，和朝臣本就泾渭分明，跟孔成子接触的机会不多，也不可能和孔成子熟悉。
他们能熟悉到做了个梦就分享给对方这个地步，那就说明关系不一般。因此可以说，最真实的情况可能是，孔成子因为襄公夫人无子，一直很留意卫国后宫情况。听说有小妾怀孕后，他就和这个小妾主动往来和熟悉。小妾也很机灵，就和孔成子达成了一致，由孔成子导演了这样一出戏。
而卫襄公不见得就真相信这个梦，但是他也愿意顺水推舟做这件事。因为对他来讲没损失，只有好处。反正他没有嫡子，要立太子。而这个传说，让将来的接班人自带光环，摆脱庶子继位的不当性，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灵公这么一个有光环的君主。在私生活上，的确不够检点。关于他的私生活，我们这里不多说了，大家感兴趣的话自己去了解吧。而这种不检点，最终致使太子蒯聩出走，为政局动荡埋下隐患。
以上就是卫国历史中的夺嫡事件。
接下来，我们再讲讲卫国君主爵位的演变，它开始被封时是伯爵，到后面经历了有升有降的演变。我们也梳理一下：
西周分封制，按等级为公、侯、伯、子、男。公最高级。
卫国最后一位君主叫做姬角，秦二世时期（前209年）被废为庶人，卫国绝祀。
这就是卫国历史，一个虽小但从始至终充斥着夺嫡斗争的诸侯国。而当我们翻开宋国历史时，却看到了一个传为美谈的君位传承的故事。下一节，我们走进宋国历史：《史记·宋微子世家》——能屈能伸的微子启与善恶交织的前期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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