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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用便捷、不拘美丑”:宋朝的家具设计是如何诠释实用主义的?

引言:

宋朝的市民文化与士大夫文化,并举为宋代两大文化主流。接地气、世俗化是市民阶层的主要特点,这种思想观念渗透到了日常家具设计中。

实用便捷、不拘美丑是底层老百姓家具款式的主要特点。生活方式从低起低居到高起高居的发展过程中,明显的受到了北方少数民族的影响,市民阶级的兴起则是把这一影响扩大化的重要推力。

一、百业荣达万户欣,家具设计赶时兴

宋朝是中国历史上最可惜也最可恨的一个朝代,可惜的在于中国第一次站在了现代工业革命的大门前,可恨的是宋朝政府毫无血性地纳贡称臣,几乎屡战屡败于北方少数民族。

倘若当时的赵家皇帝有半点民族气节,如秦桧之流的汉奸走狗也少一点,那么如今的中国恐怕早已是世界格局的领导者了。

往事之哀已成风,宋朝虽亡得不冤,但其丰富的文化遗产却影响至今。除了大家所熟悉的宋词、理学外,宋代家具设计也是中国文化的一颗瑰宝。

与宋代士大夫阶层的阳春白雪相比,市民阶层的文化则显得下里巴人,其家具设计更倾向于实用便捷。

宋朝政府对手工业和商业的开放与包容,带来了经济上的腾飞,而物质基础的繁荣又反过来促进了社会百业的进一步发展,这是一个正向的良性循环。

发达的手工业、开放的市场经济为市民阶级的崛起奠定了物质基础。随着底层民众思想的解放,许多能工巧匠得以有用武之地,家具制作过程逐渐步骤化、标准化、模具化。

当时汴京城的商户还会根据经营业务的不同,从而定制不同形制的桌椅板凳。比如当街叫卖的流动商贩会选择折叠桌,茶楼戏台则会选择相对美观文雅的高足案桌。面食饭馆则选择桌腿相对厚重且高度适中的粗糙桌面。

许多百姓家里更是出现了小板凳、双人长条凳、衣柜、储物收纳柜等实用便捷的家具。这些新式的家具为宋代百姓的日常经营生产,节约了大量的时间成本。

除此之外,与唐朝及五代相比,宋朝的家具设计中,高足家具逐渐占据主导地位。

二、形制演变低到高,明清家具源宋式

中国最初的家具设计,并不是如今的高起高居形式。隋唐以前,低起低坐是主流的坐姿方式。

从汉朝的一些太学讲经图,以及唐朝时期的皇宫歌舞图可以看出,席地而坐是一种普遍现象。到了唐末,以及后来的五代时期,人们才开始逐渐抛弃席地而坐的生活习惯。

这其中有两方面因素,一是中国古代气候的变迁、二是民族融合。著名气象学家、地理学家竺可桢在《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指出,五代时期中国北方气候逐渐偏冷,而每一次气候的寒冷期,也恰恰是王朝的生死期。

五代时期,九州大地以外的少数民族政权相继崛起。至北宋时期,更是出现了辽、西夏、后金等外族强权国家。

宋朝与这些国家虽纷争不断,但在某种程度上也促进了民族间的文化交流与融合。

高起高居的生活方式,也正是在这时期成为主流。随着人们生活习惯的改变,与之配套的家具款式自然也跟着发生改变。

与前朝低矮的家具陈设不同,宋代百姓的室内陈设样式更多,家具款式也更加丰富。如:椅凳、桌案、衣柜、衣架、屏风等应有尽有。

与明清家具的外形奢华、取材讲究相比,宋代家具偏重于就地取材,外形也以质朴清雅为主。

这种审美观念一方面受到当时的士大夫理学思潮的影响,另一方面则受到市民文化的功用主义影响,两相结合便形成了宋朝家具的质朴清雅之感。

市民阶层的家具外形简单粗糙,不注重士大夫们的人文情怀,也不像皇室那般体现出严格的等级制度,经久耐用是其设计的核心诉求。这种“功用第一、形式第二”的设计原则,与现代主义家具设计不谋而合。

随着中国封建专制的加深,这种实用主义逐渐被淡化。如何体现身份地位、等级尊卑成了家具设计的重点,明清两朝便是如此。

选材讲究、装饰繁复、工艺复杂是明清家具制作的主要特点,显然这种家具的制作成本不菲,大多数情况下,只有达官贵人或皇室之家才可享配。

不过随着能工巧匠对家具制作工艺的不断精细化,中国的家具在明清时期开始走出国门、名满四海。尤其是明清的红木家具,受到西方收藏家一致好评。

除了精湛的制作工艺外,不俗的审美原则也是明清家具的一大特点,而这一特点正好源自宋朝士大夫阶层的人文情怀。

明清红木家具

宋代市民阶层的匠人精神和文人阶层的典雅追求,经过百年的碰撞在明清时期开出了令世界为之赞誉的艺术之花。

宋代的家具设计大多采用为框架式结构,可分为有束腰、无束腰。在此基础上明清家具更加注重部件之间的连接方式,榫卯结构被广泛运用到家具制作中。

譬如:上等的清朝红木家具,在使用榫卯结构的前提下可以使用几百年,这也是为什么宋朝的家具研究大多只能通过书画图影了解,而明清的家具则有大量保存的原因之一。

榫卯连接结构

常言道“上有所行,下必效焉”,家具设计发展至乾隆年间,呈现出“暴发户”审美。这当然与大清朝的皇帝,乾隆有关。

这个时期的家具制作雕龙画凤、极尽巧工奢华之能事,以实用为主的素家具逐渐没落,这与宋代赵家皇帝的艺术审美,简直不可相提并论。

不过也不难理解,毕竟满清作为一个马背上的民族,过惯了关外的苦日子,没什么文化底蕴,突然鸟枪换大炮,呈现出一种“暴发户”的富贵式审美,也在情理之中。

乾隆的龙纹宝座

自明朝政府实行海禁的政策后,沿海的市场经济难以伸展手脚,而清朝政府则直接将海禁发展为了闭关锁国。

与宋朝发达的海上贸易相比,明清虽在某种程度上防止了外敌入侵,但同时也失去海上贸易的财政来源。同时,国内的市场经济也失去了一定的活力,“重农抑商”、“学而优则仕”的价值观被进一步强化。

明清时期的市民文化亦不同于宋朝的市民文化,如果说宋朝市民文化的产生是自下而上、由乡村到城市、由物质到精神,那么明清则相反。

这种变化精准地反映在了家具设计上,因为士大夫阶级倾向于典雅,所以明清的家具比宋朝的家具设计更深入地体现了山水人文情怀。宋代的市民文化与家具设计原则不仅影响明清两朝,对当今的家具设计亦影响深远。

现代家具风格

三、宋代家具设计对当代中式家具的影响

如今中国的家具市场鱼龙混杂,许多家具设计呈现出一种利益至上的浮夸之风。更有甚者打着宋代家具的旗号,欺骗广大消费者。一股辣眼睛的镶金土豪风,可以被说成宋式家具风格。

格调素雅、取材简单是宋式家具的特点,且中国人向来讲究含蓄,这类家具设计无疑是代表中国风的最佳典型。家具即作为日常生活用品,同时也起到点缀作用。现如今许多家具设计,在功能上追求多用性,在审美风格仍然极力向宋式家具靠拢。

现代多功能家具

现代主义风格所追求的“少即是多”,被宋式家具完美诠释。宋朝市民阶级所崇尚的方便实用的家具原则,被发展成为了“田园风”。

譬如:某些大型网红打卡场所,不难发现一些做工极其“粗糙”的椅凳,以整个店面装饰、物品陈设都呈现出一种古朴清雅的感觉。

中国家具设计应当有自己的风格,不可妄自菲薄地一味崇洋媚外。北欧风、英伦风、包豪斯等固然具有其特别的文化内涵,但中国风也不逊色。

如今中国的家具设计,大多走得是工业流水线风格,制作过程也是一个标准的工业生产,很少能直接体现匠心制作。而且大多数高端家具仍然依赖进口,国民对于中国式家具抱有一种抵触心态。

这其中的原因,除了某些黑心厂家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缺乏民族自信心,从一开始就认为别人家的都是好的。

如何在保证家具质量,且也能满足基本功用的前提下,体现出中国式的文化内涵,让家具自己说话,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现代中式沙发

结语:

宋代家具作为中国家具发展的中间环节,具有承前启后的作用。市民阶层与士大夫文化的碰撞,共同促进了宋式家具的蓬勃发展。如果说明清家具如一位热情奔放的现代摩登女郎,那么宋式家具则更像一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闺阁少女。

现代中式家具大多传承了明清的款式与工艺,但在审美欣赏方面则受宋式家具影响较深。简约古朴、典雅厚重的艺术风格,含蓄地彰显了中国人自古以来的精神风貌。

古人曾言“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除了房屋主人的高尚人格可以体现“室雅兰香”外,房屋内的家具陈设,更是可以直接表明室主人的品味高低与闲情雅致。也正是如此,宋代家具历经700余年的沉淀,越来越受到当今文人雅士的青睐。


参考文献:

《宋代市民生活》

《东京梦华录》

《中国传统家具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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