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现代写作技巧》系列课程,第一讲就是讲的“蒙太奇”,今天我再举例给解读一下。
一、“蒙太奇”的出现
“蒙太奇”,是法语的音译,它是电影镜头(画面)之间剪辑、组舍的技巧。从1895年法国卢米埃尔兄弟发明电影开始,迄今还不到两百年。相对而言,蒙太奇手法当然也就比较年轻了。
蒙太奇的创作手法,“专家”们的说法各有不同(专家这个称呼,好像有点怪怪的,呵呵……)。
1、我国电影艺术家张骏祥把蒙太奇手法分为五种,即
(1) 对照式;
(2) 平行式;
(3) 相似式;
(4) 交叉式;
(5) 复现式。
这是指电影上下两个镜头的关系而言,这种关系是对照、平行、相似、交叉、复现。
2、电影理论家朱玛把电影连接的蒙太奇方法,分为十一种:
(1) 叫板式连接;
(2) 错觉式连接;
(3) 对话式连接;
(4) 平行式连接;
(5) 相似式连接;
(6) 物件式连接;
(7) 音响式连接;
(8) 画外音连接;
(9) 人物式连接;
(10) 细节式连接;
(11) 音乐式连接。
【划重点】 不管专家们的说法多么不同,但是,电影艺术表现的方法就是“蒙太奇”;它,就是把许多镜头(画面),按照创作构想巧妙地组合、剪辑在一起,使之产生连贯、对比、联想、衬托、象征、悬念、快慢的效果,从而表现一定思想感情的方法——蒙太奇。在这个基本点上,大家的看法都是统一的。
我这里,只列出了“专家”们对“蒙太奇”的分类,如果有心提高自己创作能力的,可以去搜索,仔细阅读,很重要。
二、“蒙太奇”对其他艺术形式的渗透
蒙太奇,虽然是电影艺术的特征之一,但是,近些年来,其他文学体裁,如小说、报告文学、散文等,正在将蒙太奇的技巧“拿”过来,加以改造,为已所用。
电影、电视也好,小说也好,散文也好,创作时都要运用形象思维。
【划重点】 所谓“形象思维”,就是一些生活画面和故事片段,在作家(写手)的头脑里,为表现某一主题所进行的组合和装配。因此,蒙太奇完全可以被其他文学体裁所借鉴使用。
1、诗歌
【范例作品】 《山里的气息》(廖公弦)
稻草垛高高堆起,
散发着干草的香气。
一棵棵圆木过锯,
锯出香菌的气息。
孩子赤膊乱跑,
身上有日光的分泌。
马驮谷子过路,
腥臊味间或碰鼻。
都是山里的味道,
都是乡村的气息。
生活正在发酵,
凭着山民的热力。
【解析】 《山里的气息》,虽然在写味道和气息,但有视觉形象,有画面感。
前面四节,就是四幅画,或者说是四个镜头。这些画面间的蒙太奇关系——是平行和并列的关系;从四个侧面表现了“山里的气息”。后两节是归总,是抒情和议论,揭示和深化作品的思想。
【划重点】 后两节在影视剧本中不可能出现,因为它们没有视觉形象。
在诗歌、小说、散文、报告文学中,没有视觉形象的叙述、议论,是完全允许的,也许这就是诗歌、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文学体裁与电影电视的不同之处。
2、小说
有许多小说,在画面的组合上也很讲求蒙太奇效果。
海明威的小说,像《乞力马扎罗的雪》、《老人与海》等,鲜明的画面感与人物的意识流结合在一起,已经成为经典。
【范例作品解读】
《老人与海》,描写老渔人桑提亚哥独自一人出海捕鱼的不寻常经历。
他费尽心力,终于钓到一条比他的船还大的鱼,但在返航途中,却遭到成群鲨鱼的袭击,他拼死与鲨鱼搏斗,回到鱼港,那条大鱼已被鲨鱼吃得只剩一副骨架。
【解析】 小说写老人在月夜里,在茫茫的大海上,孤单一人与鲨鱼搏斗的情景,就是由许多幅画面组成的,或者说由许多镜头组成的;这些镜头,像电影镜头一样,有远景、近景、特写之分。这些镜头的组接,运用了多种蒙太奇的连接方法。
显然,这部1952年出版的小说,有意或无意地运用了“蒙太奇”的创作手法。
3、散文
【范例作品】 《冬景》(贾平凹)
“填空大师”贾平凹的《冬景》,就是运用蒙太奇结构谋篇的。(上一讲我还提到了那个诗人“贾深深”,自然是没有他的功力的,这不能否认了,题外话,题外话,嘿嘿……)
作品以四个空行(哈哈),将内容分为五个部分,每个部分又有若干自然段。
一个自然段是一个或两、三个镜头,一部分是一组镜头。这些镜头,是在不同场合、不同距离、不同方位、不同角度分别摄取的,省略了其间的过渡照应,删去了中间过程,压缩了繁琐的交代。
【划重点】 通过这一系列镜头(画面)的组合,老贾刻画了我国北方河边、村外、村里冬季的特点,表现了变动的人生与自然。
【特色】 因为作品的内容高度凝练,跳跃大,留下的空白多,因而给人以驰骋想象的广阔天地。
来,大家欣赏一下《冬景》的第一部分(比贾深深的水平高,呵呵):
早晨起来,匆匆到河边去;一个人也没有,那些成了固定歇身的石凳儿,空落着,连烫烟锅磕烟留下的残热也不曾存,手一摸,冷得像烙铁一样地生疼。
有人从河堤上走来,手一直捂着耳朵,四周的白光刺着眼睛,眯眯地睁不开。天把石头当真冻硬了,瞅着一个小石块踢一脚,石块没有远去。脚被弹了回来,痛得“哎哟”一声,俯下身去。
堤下的渡口,小船儿依然系在柳树上,却不再悠悠晃动,横了身子,被冻固在河里。船夫没有出舱,弄他的箫管吹着,若续若断,似乎不时就被冻滞了。或者嘴唇不太软和,不能再吹下去,在船下的冰上燃一堆柴火。烟长上来,细而端。什么时候,火堆不见了,冰面上出现一个黑色的窟窿,水咕嘟嘟冒上来。
一只狗,白绒绒的毛团儿,从冰层上跑过对岸,又跑回来,它在冰面上不再是白的,是灰黄的。后来就站在河边被砸开了的一块冰前,冰里封冰了一条小鱼,一个生命的标本,狗便惊奇得汪汪大叫。
【解析】
第一自然段,严格说来,是两个镜头,一个人匆匆向河边走去,这是从近而远的推镜头;空无一人的河边的石凳儿,是近景。
第二自然段,“有人从河堤上走来”是由远而近的拉镜头。
第三自然段,渡口被冻固在河里的小船儿,船下冰上的火堆,火堆上的烟,中景;黑色的窟窿,近景。
第四自然段,来回跑动的狗是一个镜头,中景;封冻的小鱼,特写。这些镜头,像一幅幅小画片,组成了河边这幅广阔的图画。
作者就像一个画家,匆匆来到河边,先画眼前的石凳,再画河堤上走来的人,画渡口上的小船,冰上跑来跑去的小狗。一个局部一个局部的画完,整幅画也就画好了。每一幅面(镜头)间,无须过渡照应,组合起来,便成了我国北方河边的冬景图。
三、结语
小说、散文、诗歌运用蒙太奇手法,使作品画面感强,有新意,给人一种艺术美的享受。
不过,小说、散文、诗歌所运用的蒙太奇,与电影的蒙太奇相比,要自由得多,它既不受时空的限制,也不受视觉形象的限制。
它在描绘画面的同时,可以抒情、议论或刻画人物心理,或交代有关的事情,这在电影里是很难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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