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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现形记:天资愚钝的商人之子,为何创造了清末官场奇迹

江苏有个商人之子,姓刘名玉书。此人天资非常愚钝,到十四五岁时,斗大的字认不得几个,其父非常忧虑,担心日后儿子会饿死街头,于是花五千两银子托人给儿子捐了个巡检,让他到吏部递交履历,听候选用。并期望儿子成人后,或许变得稍微懂点人情世故。

谁料刘玉书年龄越大,不仅越加愚钝,而是异常迂腐。凡事循规蹈矩,在人面前半天不开口,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因此在吏部候选多年,没有派上差使。

这年,刘玉书已经四十五岁,在吏部候选整整二十年。老父亲无法,又托人到吏部上下送礼,终于派了个差使,分发到广东一个县去当巡检。

清制,凡属被委任的官员,都要向皇上谢恩,品级低的官员,不能面见皇上,就到午门前叩头谢恩。不过,这种成例特别是午门谢恩只不过是一纸公文,根本无人执行。但是愚钝而又迂腐的刘玉书,接到委任状,对皇上感激万分。

第二天清晨,他就整肃袍服,来到午门行三跪九叩之礼。是时,天正下雨,刘玉书不管这些,跪在雨中从容行礼,深怕举止失措有负皇恩。事也凑巧,正当刘玉书在雨中恭恭敬敬跪拜之际,忽然一队带刀侍卫簇拥着一顶绿呢大轿,走近午门。

轿中端坐的正是首席军机大臣庆亲王奕劻,他透过窗帘,见雨雾中跪着一人正在行礼,误认是叩阙告状的人,忙命侍卫前去询问,侍卫走近刘玉书,忙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跪拜?”

刘玉书见带刀待卫威风凛凛,嘴张了又张,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讲出自己的姓名和为何在此行礼。

侍卫看见刘玉书浑身湿淋淋地在雨中瑟瑟发抖,鄙夷地哼了一声,掉头就走,来到轿前打了个躬,禀报:“王爷,此人是广东一个县的巡检,分派差使后,在此叩谢天恩。”

庆亲王听了,十分好笑,摇摇头自言自语:“天底下竟有这样迂腐的人。”

来到朝房落座,恰遇两广总督进京陛见,也在朝房等候召见,庆亲王蓦然想起刚才午门所见雨中跪拜的一幕,便笑吟吟地说:“制军大人,贵省有位新近分发的巡检刘玉书……”

庆亲王本拟将刚才轿中所见刘玉书雨中跪拜的举止作为笑谈说下去,突然宫中太监大声传旨:“宣庆亲王进宫。”庆亲王不敢迟延,急忙整肃衣冠,疾步跟随太监进宫,有关刘玉书的笑话被打断了。

两广总督只听到庆亲王说到广东巡检刘玉书,后面有什么事,没有说出。他陛见老佛爷后,匆匆出京,也未与庆亲王谋面。

两广总督是个极善于钻营的人,出京以后,一直对庆亲王提到的刘玉书这个名字,萦然于怀。回到广州,刚好刘玉书在吏部领取凭照后,赶赴广东上任,来到省城之后,照例要拜见巡抚、总督诸位上司。

这天,来到总督衙署报名谒见,总督听说是刘玉书,忆及往事,满心欢喜。他想,庆亲王上次在朝房一见面就提到刘玉书,此人一定是王爷的至亲好友,示意要我关照,如今庆亲王权势显赫,如能帮了这个忙,他也一定要关照自己的,于是立即传见。值班官员将刘玉书引来后,总督十分亲热,命人看坐,送茶。刘玉书从未见过这种场面,手足无措,慌得险些将茶杯抖落。

“庆亲王爷还好吗?上次本帅进京在朝房相遇,王爷曾提到过老兄您,只因宫中传呼,没有把话说完,后来,我又匆匆离京,虽未再见到王爷,但王爷的意思我是领会得到的,你放心去上任,这里的事,一切由我。”总督这番话,说得刘玉书如坠入五里雾中,摸不着头脑,只是含含糊糊地点头称是,又闲谈几句,就辞别总督上任去了。

刘玉书走后,这位一心想巴结庆亲王,希冀升迁的总督大人,一直没有忘怀此事。过了几个月,广州一个厘局出缺,便将刘玉书安排去兼办厘局的差事。刘玉书虽然愚蠢,但敛财的本事还是具备的,他听了一个书办的建议,定下一条规矩,不论什么商人,路经关卡,必先缴纳五百两银子,所以不到一年功夫,就聚敛了几万两银子。

一次,刘玉书到省城来办事,又去拜谒总督。总督在后堂热情地接见了他,见刘玉书服饰虽艳,但品秩太低,便对他说:“老兄现在差使虽优,但品级不高,依本帅意见还是去捐个知县吧。”刘玉书不懂如何捐纳,又是唯唯诺诺地点头,于是总督派人帮他捐了个知县。这样,刘玉书便又懵懵懂懂地由一个九品巡检,升任为七品县令。

由于总督的关照,刘玉书历次所任均为优缺。几年时间,连捐纳和保荐,居然当上了道员。但是道员一职,需经吏部批准,并要朝见皇帝,于是刘玉书整理行装,准备进京。临行时,总督亲笔写了封信并备了一份重礼,托他带到京师,当面呈交庆亲王。心想,这样一次再次的栽培刘玉书,庆亲王知道后一定会高兴领情的。

刘玉书抵达京师后,便带着总督的书信和礼物,亲赴王府要求面见庆亲王。是时,庆亲王权势更加显赫,每日谒见者极多,这位王爷忽生机智,规定凡是求见者,必先交红包银七两。刘玉书离京日久,不知这一规矩,故而身边未带分文。门房见他未备红包,而又坚持要见王爷,故意挪语他说:“道台大人,你坚持要见王爷,那就明日四更天来吧。”

刘玉书不知门房整治自己,信以为真,第二天清晨四更天便到王府门前等候,一会儿,王府中门大开,一乘暖轿抬着庆亲王上朝,刘玉书见了,踉踉跄跄地走到轿前跪下,双手呈上总督的书信和贺礼。

庆亲王爱财如命,毫不迟疑地全部收下。到了朝房,将总督的信拆开阅看,只见信的开头讲了几句问候的客套话之后,便大谈刘玉书,说刘玉书心地忠厚,才具优长,几次保荐,已由九品巡检,升任知县,又升任到四品道员,现在进京听候分派等等。

昏庸贪婪的庆亲王爷,一天到晚想的是如何敛财,几年前在午门看见迁腐的刘玉书在雨中跪拜行礼的事,早已丢到九霄云外,现在见总督信中对刘玉书这个人称赞不已,深感诧异。心想两广总督办事,说话一向很爽直,这刘玉书是他什么人,有何要求,为什么吞吞吐吐?

正在沉思遐想之际,太监传旨老佛爷召见,于是将书信揣在怀中,急忙跟随太监进宫。

今天,老佛爷面色阴沉,垂询了几件军国大事以后,突然问道:“广东布政使出缺,你看谁去合适?”

每次封疆大员的任免,都由吏部提出名单,经庆亲王同意,然后呈递御前批准,今天,奕劻没有丝毫准备,所以踌躇未答。老佛爷见庆亲王呆在那里,半天没有回答,不耐烦地问:“听说广东布政使出缺很久,难道王爷一点也没考虑人选吗?”

庆亲王见老佛爷一脸不高兴,恐遭训斥,慌乱中突然想起两广总督信中提到的刘玉书,便回答道:“启奏皇太后,广东道台刘玉书满腹经纶,政绩卓著,堪当此任。"老佛爷听庆亲王如此称赞刘玉书,便也点头同意:“好,下去拟旨,就让刘玉书去吧。”

第二天,朝廷下了一道谕旨,正式任命刘玉书为广东省布政使。就这样,胸无点墨,愚钝、迂腐的刘玉书,几年之间,竟然骤升到二品官员,主宰起全省的财赋和人事来了。

人有时不光需要实力,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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