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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西夜话〗烽火岁月(3).照燕洲惨案

来 源:迁西县文史资料第9辑《往事回眸》(孙法仲主编,百花文艺出版社2011.7出版)

撰 稿:张书明 赵 荣

撰稿时间:2008.07

网络图片

1945年农历五月初二〔阳历6月11日〕后半晌,照燕洲村接到联村快报:驻丰润日伪军500多人又来扫荡,已由滦河北转到滦河南的代各庄,要提前做好防范。

当晚下起了小雨。报国队员和村干部望着阴天雨地,心想敌人不会来了,于是只有小部分村民上了西山,多数人还是住在了村里。没成想后半夜三四点钟敌人还是来了,他们从西、南两面包抄过来,靠近村庄后几步远一个人,分兵布哨,很快把村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天,住在村东头的村民王廷印早起担水,刚走到东沟小井就被事先潜伏在那儿的鬼子逮住了。鬼子端着刺刀,让他带路去村里抓人。走到村头时,王廷印不顾阻拦,朝近处的几户人家大喊了几声:“快跑啊,日本鬼子来了;快跑啊,日本鬼子来了……”然后拔腿就朝明塘沟方向跑。敌人在后面追,但怕惊动村民,没敢开枪;追了几步之后,马上又掉过头朝最近的一户人家冲去。他们破门而入,把睡在屋里的王玉明老汉当场扎死,五脏都挑出腹外。

及至破晓,敌人已把街口全部堵死。他们挨门挨户搜查,闹得整个村庄鸡飞狗跳。报国队队长王玉仁被赶出院子,还好,他的那支大枪已被妻子藏了起来。住在村里的干部、群众和报国队员几乎全被搜出来了,报国队员赵汉、宋全荣被捆在一起。人慌马乱中,赵瑞明解开了捆绑赵汉的绳子,赵汉越墙逃出虎口。

照燕洲惨案亲历者王富义

照燕洲惨案亲历者王志清

乡亲们被分头赶进王清武、王俊英两家的院子和堂子庙学堂,敌人分头行动,拷问谁是干部、谁是报国队员,并要照燕洲人交出那名失踪的日本兵。敌人开始先审问孩子,不说就活活掐死。徐仲文等几个儿童团员死活不说,被打得死去活来。几处院子分别施展高压手段,不是严刑拷打,就是当场屠杀,企图把28个报国队员全找出来斩尽杀绝。他们扬言:杀28个还不够,非杀30个不可!

在王清武家院内,敌人对30多名青壮年男子逐个审问。一无所获,便拉出报国队员李相亭。相亭一口咬定:“我是扛活的,啥也不知道。”其实,村里的秘密他了如指掌,他的那杆大枪就插在自家驴棚的橡木垛里。日本小队长气得暴跳如雷,抄起一条大棍劈头盖脸一顿乱打,但相亭仍不改口。敌人把他倒栽进一口水缸,连浸了7遍,直到昏死过去,最后从水缸里拉出来时已不成人样儿了。共产党员王玉仁被叫出人群,问来问去就是不交实底,气得敌人把他也倒栽进水缸连浸了7遍,直至浸死过去。

在堂子庙学堂,敌人设了大队部。被圈到这里的人最多,敌人使出的手段也最凶残。财粮委员赵树林,因有人告密被拉出去受审,始终闭口不言。毒刑拷打之下,他大喝一声,猛地扑向一个鬼子,要夺下他手中的大枪。鬼子们蜂拥而上,铁铮铮的汉子生生惨死于乱刀之下。报国队员王作仁被拉出去了,几句审问之后,一顿棍棒打得皮开肉绽。万般无奈,他向敌人说:“我就是报国队队长。要枪,我知道。”敌人立逼他带人前去取枪,可一直绕到西山根儿也没找到一支。受了骗的日军恼羞成怒,一阵乱刀将他刺死在大西坑,尸体被戳得像豆腐块儿一样。青年报国队员张得山也被拉出去了,敌人轮番拷打,一条顶门杠打成了两截,他只“噷”了一声算是对敌人的回答。

在学堂斜对过的王俊英家,西屋和堂屋地下挤满了男人,东屋关着6个年轻妇女。敌人把张金生的妻子傅翠荣拉出去了,一顿毒打之后要她招出妇救会主任是谁。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亲兄弟媳妇就是,只是这些日子正在娘家躲着。可是,敌人把她捆在梯子上,又是打又是骂又是灌凉水,折磨得昏死过去几遍她都没吐露半点秘密。敌人还要灌她,她心一横,牙一咬,毫不含糊地说:“我就是妇救会主任!”敌人不信,就从外面拖进来她的丈夫张金生。一个特务问:“你媳妇是妇救会主任?”金生违心回答:“是。”“你媳妇要真是妇救会主任,你打她七个嘴巴!”特务想以此考验他。金生看着披头散发的妻子,心里一阵酸痛:人折磨成这个样子,还要替弟媳妇一死,多刚烈的女人啊!他哪里下得了手?可是,为了保住逃生的干部他还是把手伸了出去。傅翠荣的身份被丈夫“证实”后,敌人便向他们两口子下了毒手,张金生被砍了脑袋,傅翠荣也要拉出去枪杀了。庆幸的是,年轻夫妇慷慨赴死的气概竟感动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那就是对傅翠荣行刑的刽子手,他冒着风险把傅翠荣藏在了后院的猪圈里,然后朝天开了两枪,算是向“太君”的回禀。

男人们被一个个叫出去后,屋里就只剩下妇女了,敌人把她们一个个拽到西屋发泄兽欲。

上午9点多钟,集合的哨子一响,敌人立即将他们认为可疑的30多名青壮年捆绑起来,串成串儿,押着返回了丰润。路上敌人唯恐踩上地雷,就把村民放在了前头。正午时分,在腰带山下的吕各庄,敌人又进行了一次审讯。傍晚,敌人把王建录、王振国、赵海富、王顺和等5人拉出去,在还乡河沿儿杀害了。夜里,报国队队长王玉仁等20余人相互传话:“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跑吧!”就这样,王玉仁、王富学、王富义、陈百军、王富余、毛自友、徐仲文、张得山等10余人,趁夜深人静、看守疏忽之际,互相解开绳索逃出了魔掌。事后,日军小队长极为恼火,第二天火速将剩下的人押到了丰润县城,不久全部杀害在城外的“万人坑”,其中有赵凤友、靳常波、王寿贵、靳常平、连保、赵银、宋贺林、靳开晴、王寿春、王廷全、王顺来、王全友、王廷左、王富贤、王顺。

对于照燕洲人来说,这年的五月初三是一个黑暗的日子,是一个值得永远记住的日子。这一天,离日本宣布投降只有两个半月的时间;这一天,穷凶极恶的日军在不到3个小时之内,使我村近百名群众惨遭毒打、致伤致残,使我村10名党员、干部、民兵和群众献出了宝贵生命,加上押往丰润县城后被害的20人,这次惨案竟使我村30人遇害、王玉林等7户灭门。

以上据照燕洲惨案亲历者王富义〔现年93岁〕、王志清〔现年82岁〕等人提供的口述资料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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