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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述】超早产儿运动功能远期预后的研究进展

本文刊于: 中华儿科杂志,2019,57(4): 301-304

作者:朱志成 陈超

单位: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

摘要

随着超早产儿数量增多和存活率提高,其远期预后日益受到关注。超早产儿运动功能发育有其自身特点,易出现脑瘫、发育性协调障碍等远期运动功能问题,需要动态随访、综合评估。近年来随着救治水平的提高,超早产儿脑瘫发生率较以往有所下降,但轻微运动功能障碍仍不容忽视,应采取综合措施早期干预。国内对这类患儿的认识尚浅,现就超早产儿运动功能的远期预后进行综述。

超早产儿是指出生胎龄小于28周的早产儿,虽然总体数量很少,仅占新生儿总数的1%[1],但全身各器官发育极不成熟,病死率和致残率均较高,给家庭和社会带来沉重负担。近年来,我国超早产儿出生数量明显增多,存活率显著提高[2],相伴而来的是对其远期预后的担忧,涉及神经系统、呼吸循环系统、心理行为、社会适应等多方面,其中运动功能一直是研究者关注的焦点之一。因此,就近年来国际上对超早产儿运动功能远期预后的相关研究进行综述,希望有助于预后咨询及临床决策,为今后开展预后评估及干预提供思路。

一、超早产儿运动功能的特点

超早产儿有着截然不同的运动功能发育轨迹。妊娠中后期本是胎儿大脑迅速发育的阶段,包括神经细胞的发生、迁移、分化、成熟及突触形成等。但超早产儿过早离开母体,不仅干扰了大脑发育的既定程序,而且影响运动及感官体验,例如对重力的感受状态发生改变[3]。此外,超早产儿易受出生前、围生期及出生后各类生物及社会因素的影响,如缺氧、缺血、感染、营养不良、母婴互动减少等,累及发育中的骨骼肌肉及神经系统,导致肌肉量减少,快肌纤维比例降低和脑损伤[3]。矫正胎龄足月时仍可表现为屈肌张力低下、单调的自发运动及抗重力运动困难[4]。青少年期,他们的大脑皮层偏薄,运动皮层兴奋性较低,皮质脊髓束和神经联结网络存在微结构改变[5,6,7],这些发现一定程度上解释了超早产儿可能出现的远期运动功能障碍。

二、超早产儿远期运动功能障碍的类型

1.脑性瘫痪(简称脑瘫)是因为发育不成熟的大脑受到非进行性损伤,导致的一组持续存在的中枢性运动和姿势发育障碍、活动受限症候群。每1 000个活产儿中平均有2.11个脑瘫患儿[8],它是儿童残疾最常见的原因,也是超早产儿运动功能损害最重要的表现。许多发达国家针对超早产儿开展了一系列大规模的预后随访研究,2010年以前多数研究显示超早产儿脑瘫的时点患病率为10%~14%,2010年以后多数报道为6%~10%,如英国EPICure[9](2006年)14%、澳大利亚VICS[10](2005年)14%、日本NRNJ[11](2003—2005年)13.7%、瑞典EXPRESS[12](2004—2007年)9.5%、美国NICHD NRN[13](2008—2011年)11%、法国EPIPAGE[14](2011年)6.9%。Hafström等[15]报道瑞典超早产儿脑瘫的终生患病率为10.5%。中国缺少相关大样本数据,仅有个别单中心报道。李燕等[16]调查46例超早产儿矫正胎龄42~44周时的预后情况,脑瘫发生率为4.3%。张玉等[17]随访北京2000—2009年出生的48例超低出生体重儿(出生胎龄24.4~34.0周),4~11岁时8.3%的患儿诊断为脑瘫。脑瘫的临床分型包括痉挛型四肢瘫、双瘫、偏瘫以及不随意运动型、共济失调型和混合型。痉挛型是超早产儿脑瘫最主要的类型,较足月儿更为常见。Hafström等[15]对超早产脑瘫患儿进行分析,痉挛型双瘫71%,痉挛型偏瘫20%,不随意运动型和共济失调型各占4%。粗大运动功能分级系统(gross motor function classification system,GMFCS)是临床上最常用的脑瘫分级工具,根据粗大运动发育水平、运动功能受限情况及是否需要辅助器具分成5级,1级最佳,5级最差。英国EPICure2研究发现,超早产儿脑瘫中GMFCS 1级占43%,2级22%,3~4级35%[9],EXPRESS研究亦显示76%超早产脑瘫患儿的GMFCS分级为1~2级[15]。由此表明,尽管超早产儿脑瘫发生率较高,但多数能不借助辅助器械行走。

2.脑瘫以外的轻微运动功能障碍更为常见,其中发育性协调障碍(developmental coordination disorder,DCD)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DCD表现为动作笨拙、缓慢、不精确,从穿衣脱袜到参加团体运动,严重影响患儿生活、学业及工作各方面。根据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fifth edition,DSM-Ⅴ),诊断DCD需满足4项标准:①运动协调性和执行力低于正常同龄人;②影响日常生活和学业;③不能用全身性疾病或神经系统疾病解释;④若伴有智力障碍,运动功能损害程度应超出预期水平。Zwicker等[18]随访出生体重小于1 250 g的早产儿,4~5岁时42%的患儿被诊断为DCD。学龄儿童DCD的普遍患病率为5%~6%,但同时随访发现超早产儿中该比例可高出10倍[19]。而且,这类运动技能的缺失可持续到青少年期和成年期[20]。因此,虽然与脑瘫相比DCD损伤轻微,但仍旧不容忽视。

3.其他类型运动功能障碍也会损害运动控制、粗大运动及精细运动,虽不完全符合脑瘫及DCD的诊断标准,但对超早产儿来说同样重要,如视觉运动整合功能缺陷[21]。身体素质方面,Clemm等[22]通过跑步机测试评估超早产儿25岁时的运动能力,虽然超早产儿组的结果在正常范围内,但比足月对照组约低10%。此外,超早产儿青少年期参加体育活动较少[23],这可能与其肌力不足、灵活性及平衡性差有关,而由于身体素质欠佳采取静态生活模式更不利于运动功能的锻炼,反而形成恶性循环。

三、超早产儿远期运动功能障碍相关合并症

EXPRESS研究发现76%的超早产脑瘫患儿至少存在1种合并症[15],以儿童全面性发育迟缓和认知障碍常见,其余包括视听障碍、语言障碍、癫痫等。DCD也更易合并抑郁、焦虑、孤独症、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等情绪行为问题[24,25]。这些合并症对生活质量的影响可能超出运动功能障碍。

四、超早产儿运动功能远期预后的评估方法

1.评估时间:

尽早评估有利于及时干预,但早期评估的预测能力有限[26]。Leversen等[27]随访同一超早产儿队列,5岁时脑瘫患儿与2岁时相比新增2%,所以不能草率地将2岁以前发育测试的结果作为最终预后。有学者指出4岁后才能明确作出脑瘫的诊断[28],而欧洲儿童残疾学会建议DCD最佳诊断时间为5岁以后[29]。因此,为了更好地评估运动功能的远期预后,动态随访具有重要意义,至少应随访至学龄期。

2.评估工具:

标准化神经系统检查是评估运动功能最基本的工具,如Hammersmith婴儿神经系统检查(hammersmith infant neurological examination,HINE)、Touwen婴儿神经系统检查、Lacey早产儿评估等。各类运动功能量表也非常重要,包括Bayley婴幼儿发育量表的运动发育指数、Alberta婴儿运动量表、Peabody运动发育量表、动作熟练度测试、儿童运动成套试验等。全身运动质量评估和磁共振成像(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MRI)具有高灵敏度和特异度[30],成为预测神经发育结局的新方法。Novak等[31]比较不同工具对脑瘫的预测能力,结果表明矫正月龄5月前,联合使用全身运动质量评估和MRI预测准确度超过95%,而矫正月龄5月后推荐联合使用HINE和MRI。每种评估工具都有其优缺点,临床上应整合资源、综合分析,选择符合文化背景及技术水平的方法进行随访评估。

五、超早产儿运动功能远期预后的影响因素

1.出生胎龄:

出生胎龄和出生体重是早产儿远期预后的重要决定因素,Himpens等[32]调查不同出生胎龄组脑瘫患病率,胎龄22~27周为14.6%,胎龄28~31周为6.2%,胎龄32~36周为0.7%,胎龄≥37周为0.1%,即脑瘫患病率随出生胎龄增加而显著下降。超早产儿中同样如此,Oskoui等[8]Meta分析显示不同胎龄超早产儿脑瘫患病率分别为:胎龄23周26.1%,24周20.7%,25周16.2%,26周15.0%,27周10.3%。而且,不同胎龄超早产儿脑瘫的严重程度也有差异,EPICure研究发现超早产儿胎龄越小,GMFCS 3~5级的比例越高[9]。此外,DCD也与出生胎龄密切相关,丹麦国家出生队列为期7年的随访研究显示,胎龄每减少1周,DCD患病风险增加19%[33]

2.出生时期:

20世纪90年代左右,随着产前激素、外源性肺表面活性物质的使用及通气策略的改进,超早产儿存活率大幅提升,运动功能远期预后亦不断变化。分析澳大利亚1983—2009年脑瘫患儿登记资料,不同时期超早产儿脑瘫患病率分别为:1983—1991年9.2%,1992—2000年10.3%,2001—2009年7.1%[34]。瑞典自1974年起每隔4年对脑瘫患儿进行统计,超早产儿脑瘫患病率依次为:1987—1990年8%,1991—1998年7.7%~8.6%,1999—2002年5.6%~7.1%,2007—2010年5.9%[35]。加拿大、日本、法国等发达国家流行病学调查亦显示,超早产儿脑瘫的比例自20世纪60年代起开始上升,90年代达到高峰,峰值10%~15%,21世纪后趋于平稳,维持5%~7%的水平,甚至仍有逐步下降的趋势[36,37,38]。Spittle等[39]随访3个不同出生时期(1991—1992、1997、2005年)的超早产儿,8岁时总体运动功能障碍随时代推移而增加,由23%升至37%(χ2趋势值=10.2,P=0.001)。但各时期脑瘫患病率无明显改变,DCD等轻微运动损害反而持续增多,1991—1992年组13%,1997年组15%,2005年组26%(χ2趋势值=12.5,P<0.001)。轻微运动功能障碍更强调的是运动技能,它需要依靠后天不断训练来巩固及提升。过去10年间,儿童生活方式的改变、体育锻炼的减少或许是导致这种时代差异的原因之一。因此,单从脑瘫来看,超早产儿运动功能远期预后较以往有明显改善,但仍需警惕非脑瘫类运动障碍对超早产儿功能和生活的影响。

3.地域差异:

即使在欧美等医疗资源分布较平衡的发达地区,不同机构间超早产儿脑瘫患病率也可相差3倍之多[40],这与救治态度不同密切相关,尤其对出生胎龄23~24周的超早产儿,是否需要积极救治仍具有较大争议,影响近远期预后[41]。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在医疗水平、超早产儿存活率上存在一定差距,但由于缺乏有针对性的长期随访研究,这些地区超早产儿的远期预后仍是未知。

4.其他影响因素:

超早产儿脑瘫的发生还受其他多种因素影响,其中高危因素包括男性、宫内发育迟缓、脑室内出血、脑白质损伤、败血症、生后激素和高频通气的不合理应用、经济水平等[42,43]。这些高危因素也与DCD密切相关[44]。所以,解读或探究超早产儿运动功能远期预后的相关问题时,需注意:出生时期及地区,有无对胎龄或出生体重进行分层分析,计算患病率时所用分母人群,是全体活产儿、NICU住院儿还是随访评估者,相应的存活率、随访率及评估工具,混杂因素的影响。

六、干预措施

超早产儿运动功能远期预后的影响因素众多,需采取综合的干预措施。产前激素、硫酸镁及生后给予超早产儿咖啡因、促红细胞生成素等神经保护剂具有一定效用[45],发育支持性护理模式、合理的功能锻炼亦有助于改善预后[46]。对于已经存在运动功能障碍的患儿来说,可以通过有氧运动、任务导向技能训练、感觉统合训练等提高运动水平[47,48],纳米药物载体技术和干细胞移植也颇具潜力[49]

综上所述,超早产儿的病理生理特点决定了其特殊的运动发育轨迹,易出现脑瘫、DCD等远期运动功能问题,需动态随访、综合评估。超早产儿运动功能远期预后受出生胎龄、出生时期、地区、疾病等多种因素影响。尽管脑瘫发生率较以往有所改善,但轻微运动功能障碍仍不容忽视,应采取综合措施早期干预,减轻超早产对运动功能的影响,使这些孩子达到最佳的发育状态。我国对超早产儿的了解尚浅,但随着医疗水平的提升,超早产儿存活率不断增加,如何让他们拥有更健康、更有活力的未来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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