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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孝文帝第二次南征:用兵力弥补能力,南齐中线防御体系的失败

魏太和二十一年(公元497年)五月初七,元宏从冀州、定州、瀛州、相州、济州征调二十万强兵壮马,准备找萧鸾寻仇。

此后的近三个月时间里,元宏一直在处理乱七八糟的家事。直到八月十九,元宏会集精甲,在华林园讲武,说些鼓舞士气的话。

次日,元宏留任城王元澄居守洛阳,御史中丞李彪、尚书仆射李冲辅政。元宏亲率三十六路魏军,号称百万铁甲,浩浩荡荡朝南阳杀来。

元宏起兵的同时,从西边传来一个糟糕的消息∶ 他任命的南梁州刺史杨灵珍突然叛变,袭击魏氐帅杨集始,杨灵珍知道得罪了元宏没好果子吃,立刻向萧鸾称臣求援,元宏派河南尹李崇率兵前去收拾杨灵珍。

九月十七,魏军路过赭阳(今河南方城),留部分人马攻城,元宏率主力部队继续南下。

九月十九,魏军闪电奔袭到南阳城外,元宏并没有安营休整,而是下令直接攻城。

魏军的战斗力确实非常强,一战就攻下南阳外城,齐南阳太守房伯玉 只能死守内城,好在房伯玉守城有方,魏军被拒之城外。

元宏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一雪上次南伐被崔庆远奚落的耻辱。他派中书舍人公孙延景到城下喊话,自己则打着黄罗伞坐在城外一里处的空地上,估计是怕房伯玉用冷箭射他。

公孙延景来到城下,以元宏的口气谴责房伯玉犯下的累累罪行∶'卿有三罪可诛! 其一,贵朝武帝(萧赜)待你不薄,萧鸾冒充高帝第三子入继统,屠杀高武子孙,你不但不舍命相救,反而厚颜无耻地做萧鸾的走狗;其二,上次你打败我的大将薛真度,我军死伤惨重;其三,朕御驾亲临,你居然不泥首面缚归降天朝,你讲不讲道理啊?'

元宏除了汉化,搞笑也很有本事,除了第一条勉强说得过去,后两条简直让人喷饭。他去骚扰别人,别人自卫,他居然还要告别人行凶打人。

房伯玉也是个搞笑的人物,他派军副乐稚柔出城答谢。乐稚柔首先代表齐军对魏军大举攻城表示了热烈欢迎,并预祝魏军顺利拿下南阳。

房伯玉发现南阳城东南有座建在消水河边的寺庙,寺边有一座小桥,元宏经常骑马从桥边经过,于是悄悄派几个敢死士,身穿虎皮衣,头戴虎头帽,趴在桥下伺机行刺。

有一回元宏从桥边路过,那几个敢死士大叫着冲上来,准备擒贼先擒王。元宏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埋伏,吓得魂飞魄散,幸亏身边有个叫原灵度的神射手护驾,几箭射死了齐军敢死士,元宏这才得以脱身,狼狈逃回大营。

直到此时,元宏才发现房伯玉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看样子南阳一时半会儿是拿不下来了,不过元宏是聪明人,有的是好办法。九月二十三,元宏留下咸阳王元禧继续围攻房伯玉,自己则亲率主力南下新野,他不相信齐新野太守刘思忌比房伯玉还难对付。两天后,元宏来到新野城下。

十月初三,魏军开始攻城,结果还是让元宏非常失望,小小的新野城固若金汤,根本攻不进去。

与此同时,建康城中的萧鸾立刻派人去钟离,命令北徐州刺史裴叔业去救雍州。

裴叔业是出了名的官场滑头,他建议趁魏军主力集中西线之机,进攻魏军相对薄弱的东线,自然就能解雍州之围。

萧鸾觉得这办法不错,就让裴叔业北上虹城(今安徽泗县境内一座小城)'围魏救赵'。裴叔业在虹城威风八面,顺手掠走了四千多北魏百姓,回去请功去了。

尽管如此,形势对齐朝还是越来越不利。雍州绝不能落到元宏手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十月二十,萧鸾下诏,以太子中庶子萧衍、右军司马张稷为第一波救援队紧急前往雍州执行救援任务。

难怪裴叔业不敢和魏军主力交手呢,元宏手下的这支部队真是够分量,齐军连战连败。最骇人听闻的是,十一月十一,齐前军将军韩秀方等十五员将领集体向魏军投降,大挫齐军士气。

面对如此危局,齐雍州刺史曹虎成了软蛋,他不敢和元宏正面交锋,窝在襄阳城内大气不敢出。加上他和房伯玉有私仇,巴不得元宏帮忙收拾房伯玉,表面上是领兵去救南阳,实则窝在樊城逗留不进,就等着看房伯玉的笑话。

十二月二十五,萧鸾再派度支尚书崔慧景以代天子出征的名义率两万精锐紧急赶往襄阳,雍州刺史曹虎也要受崔慧景调度。

齐建武五年(公元498年)正月,在元宏的督战下,平远将军李佐身先士卒,数万鲜卑军向新里野城发动猛烈的攻击。新野是小城,兵力不足,刘思忌虽然拼命死战,终是寡不敌众,正月初六,魏军破城,生擒刘思忌。

新野的失守对雍州各郡造成了非常大的震撼,雍州形势危如累卵,萧鸾立刻派太尉陈显达督军北上,务必守住雍州。

二月十二,魏军攻陷南阳城,走投无路的南阳太守房伯玉及府吏二百人束身投降。

魏军弟兄们倒是高兴了,前来救援雍州的齐度支尚书崔慧景却是火冒三丈,之前在邵阳洲,听张欣泰的建议放走了上万鲜卑兵,结果半文钱也没捞到,这次可不能再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崔慧景来到襄阳,稍事休整后立刻率五千精锐急驰北上。齐建武五年三月初一,齐军到达邓城,侦察兵突然来报,前方不远处发现几万鲜卑骑兵。崔慧景也不着急,他让萧衍守北门,自己则守着南门,奋力抵御魏军。

一切安排妥当,没想到齐军队伍中却出现了三个败类,他们趁人不备,悄悄出城投降,并把城中虚实告诉领头的魏彭城王元勰。元勰见天上掉肉饼,喜笑颜开,立刻调武卫将军元蚪率军去城南切断齐军的南逃路线,司马孟斌攻城东,右卫将军播正攻城北。

萧衍看到城外强敌不断围上来,不免有些着急,他劝崔慧景趁魏军立足未稳之际出城决战,或可一胜。崔慧景不同意,称索虏没有晚上攻城的习惯,到了傍晚他们就会撤退。哪知道这次魏军偏偏破例,人越聚越多,将邓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齐军主力多跟着崔慧景集中在南门,北门空虚,魏军就从北门打开缺口,蜂拥而入。幸亏军主刘山阳及时发现,带着几百个弟兄和鲜卑人玩命,勉强为崔慧景争取了一点逃命时间。

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元宏心情大好,他知道此时的北魏还没有一次吞下南朝的实力,但还是像有必要向萧鸾展示一下大魏铁甲雄师的威严。

三月初七,元宏率十万鲜卑精锐,打着羽仪华盖,耀武扬威地来到樊城(今湖北襄樊汉水北岸)。之所以选择樊城,是因为守樊城的是上次无端耍他的曹虎。

元宏来樊城不是为了攻城,而是来骂曹虎的。他曾经写过一封信托人捎给曹虎,在信中讽刺曹虎∶'进而陈平归汉之智,退无关羽殉节之忠,婴闭穷城,权勇两缺,何其嗟哉。'

元宏心情倒是爽了,萧鸾的脸上却是阴云密布,沔北五郡的丢失让齐军在中线防御体系上非常被动,他咽不下这口气。

萧鸾诏命豫州刺史裴叔业领兵北上,进攻魏南兖州治所涡阳(今安徽蒙城),在元宏的后院放把火,烧得越大越好。

裴叔业带着五万齐军渡过淮河,出其不意地围住了涡阳。魏南兖州刺史孟表没想到裴叔业会过河偷袭,急忙固城自守,并向朝廷本部求援。裴叔业暂时吃不下涡阳,决定一边攻城,一边围点打援,派军主萧璋和成宝真去攻涡阳东南百余里的龙亢戍,没想到龙亢戍也高悬免战牌等待援兵。

听说涡阳告急,元宏立刻派弟弟徐州刺史、广陵王元羽率二万精锐前去救援。 元羽本是个风花雪月的公子,哪里会打仗。裴叔业当下就点了三万悍卒杀到龙亢,趁着魏军立营未稳之际一通狠揍,将元羽打成了光棍,元羽狼狈逃跑。

元宏见弟弟不中用,再派征虏将军刘藻、安远将军傅永、督统军高聪等人领军去找裴叔业寻仇。

齐魏两军在龙亢城外展开决战,齐军士气高昂。是役魏军仅战死的就有一万多,被俘三千多,损失军资无数。这场齐魏战争史上少有的惨败把元宏气得七窍冒烟,怎么会输得这么惨!盛怒之下,元宏命人将刘藻等三人锁拿至行在,严加训斥,免为庶人。

北魏堂堂大国却在南朝折了面子,元宏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再出血本,派统军杨大眼、奚康生率精锐马队十万星夜去救涡阳。

杨大眼是北魏响当当的名将,跟着元宏踏遍雍司诸州。十万鲜卑兵铺天盖地地向涡阳杀了过来,杨大眼知道裴叔业是南朝名将,觉得这次相遇肯定是场恶战,他做足了心理准备。让杨大眼没有想到的是,裴叔业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北魏十万强兵压境,当场就下了软蛋。

当天晚上,已经被吓破胆的裴叔业带着本部人马悄悄南逃,溜回了境内。第二天一大早,齐军发现主帅不见了,立刻炸开了锅,开始成群结队地南逃。杨大眼发现情况后,率兵直追。齐军已经丧失了战斗力,魏军如虎入羊群。

涡口惨败的消息风一般传回了建康,萧鸾气得大骂裴叔业∶ '饭桶,超大号的饭桶!'但他还算明白人,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不敢把裴叔业逼急了,不然这厮就敢当场叛变。为了稳住裴叔业,萧鸾特地遣使慰问。

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实际上已经结束了,元宏捞到了大头,吃得满嘴流油。不仅攻陷沔北五郡,西线李崇那一路也进展顺利,在武兴大胜杨灵珍,随后又将前来救援的齐梁州刺史阴广宗所部吃了个精光。

元宏趾高气扬地回到洛阳,尽情享受胜利的喜悦。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时代快要结束了——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更让元宏意外的是,他的对手萧鸾,比他先一步去了极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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