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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长津湖》┃血战黄草岭(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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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25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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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辚辚,马萧萧,将士出征胆气豪,路风吹更兼雪,犹记长津剑与刀。一名志愿军烈士后人,历经19载的艰难创作,为您讲述超出了人类想象力长津湖战役真相。】

1950年10月16日夜间过江的124师,迎着浓浓的霜降,朝着满浦至江界方向急速前进。

道路两旁的田野和树林里,不时响起美军飞机事前投下的定时炸弹,一会儿这响一枚,一会儿那又响一枚,爆炸声震动着深秋的夜空。

清理尚未爆炸的定时炸弹人群中,除了朝鲜阿巴吉和青年妇女,就是阿妈妮和十几岁的孩子。他们用长长的绳子拴住炸弹的尾翼,然后紧紧抓住绳子,象伐木林工一样喊着号子,奋力将一枚枚炸弹拖到了公路的远处。

看到眼前的景象,乘吉普车行军的124师政委季铁中,对代师长苏克之感慨地说:“多好的朝鲜人民啊!就凭这个,我们也要打好出国第一仗!”

苏克之猛然想起,早在10日夜出国侦察的先遣队来,说:“不知肖剑飞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李季中清楚,苏克之和肖剑飞既是河北同乡,又曾是一个部队的老搭档,于是问:“你还不了解肖剑飞嘛,有啥不放心的。”

苏克之依旧若有所思,因为这毕竟是出国第一仗,打得又是武装到牙齿的美军。

吃菜要吃白菜心,打仗就打新1军。

抗战时期,国民党的天下第一军第5军——新1军的前身,奉命主攻昆仑关时,仅用短短十二天的时间,歼灭了日军精锐第21旅团,击毙日军班长以上百分之八十五的军官,少将旅团长中村正雄也中弹身亡。

1军出国作战之后,缅甸大反攻的胡康河谷一战,又几乎全歼了日军精锐第18师团。

而辽沈战役期间,围歼又加强了清一色美式装备的新1军,作为主攻团团长的苏克之,心里却半点不憷,因为他十分了解对手的战术路数。可这次出国与不了解的美军交手,苏克之一时心里还没个底。

单说交通车辆,整个124师只有他和政委、参谋长才能坐吉普车,其它师级干部,不是搭车就是骑马行军,而美军的机动能力却堪称世界第一。

这时,通讯参谋骑马报告说,前卫370团已经抵近江界。苏克之当即下令。370团前出江界市区就地宿营。

10月17日黎明,370团2营4连进入了晨雾与硝烟弥漫的江界市区。

这时,2营通讯员传来了营长蒋振全的命令:“加快速度通过市区,黎明前在郊外宿营。”

此时的江界,所有的房屋已经被美机炸塌,残垣断壁,东倒西歪,烧成了灰炭的木梁和家具还冒着烟,碎砖片瓦的墙根房角,躺着被炸死的老人、妇女和儿童,有的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伸张着、弯曲着,散发出呛人的气味。

“婢养的,美国狗强盗!”盖成友骂了一句胶东俚语,带领4连跑步通过了市区。

10月17日下午,为了确保抗美援朝的高度机密,高岗命令军区保卫部将彭德怀的轻便指挥所,从13兵团部所在的安东镇江山,秘密搬到了更加隐蔽的英华山上的一栋二层小楼里

下午5时许,彭德怀的椅子还没坐热,便收到了一封毛泽东亲自起草的电报:“(一)出兵时间,待周(恩来)十八日回京向中央报告后确定为宜;(二)请彭高二同志明(十八)日来京一谈。”

彭德怀和高岗心里十分清楚,这一定是因为斯大林出尔反尔,迟迟不出动事前答应的出动空军支援。

想到已经出国的42军即将行军,彭德怀立即吩咐作战处长成普:“命令42军原地隐蔽待命

说完,又吩咐秘书杨凤安,马上联系专列回沈阳,再连夜乘飞机赶到北京。

望着彭德怀和高岗匆匆离去的背影,一同赶来的洪学智,学着邓华的湖南腔说:“我说邓司令,你可要小心伺候呀!”

邓华问:“伺候什么?”

邓华突然想起了10月8日晚的那一幕,于是老调重提:“老兄,你我可不能出纰漏呀,万一出了大纰漏,当心脑袋搬家呢!”

洪学智道:“我参加志愿军还是你鼓捣来的,咱们只管按原则办事,反正脑袋只有一个,剁掉就拉到了。”

邓华指着洪学智笑了:“好你个洪麻子。”

当天中午,已经宿营在满浦附近的一处树林里的吴瑞林,接到了志司原地待命”的电令

看着彭德怀亲自签发的电报,吴瑞林更是大惑不解。

“谁如果把胜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苏联的空军掩护上,谁就会犯错误。”想起10月9日彭德怀讲过的这句话,吴瑞林不由地又看起了自己出国侦察得来的地图。

朝鲜北部一律是东流水,并且山高林密,尤其是狼牙山以东的盖马高原,崇山峻岭中有两条由南至北伸向鸭绿江的山区公路。

吴瑞林顿时兴奋起来。只要掐断这两条十分狭窄的公路,就会迟滞东线的美韩军队的北上速度,敌人的飞机坦克大炮即便再多,每前进一步也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问题是阻击主战场设在哪一条公路,阻击位置又设在哪里,既有利于部队隐蔽,又能最大限度地打击敌人。而这只有等先遣队发回情报后,才能报请彭德怀批准执行。

吴瑞林敲着地图,对参谋长廖仲符说:“现在一切就看先遣队的了!”

此时的吴瑞林,除了等待只有等待,等待先遣队的情报,等待志司继续前进的命令。因为此时,侦听组的笨重设备已经留在了国内,除了先遣队和志司之外,他已经失去了任何消息来源。

第二天的10月18日晚,周恩来刚从苏联回国,毛泽东便连夜主持召开了中央政治局会议。

早在10月8日,中国人民志愿军成立彭德怀飞临沈阳的当天,周恩来和林彪代表中共中央秘密飞往苏联,同斯大林商谈苏联支援抗美援朝,特别是提供空军掩护的问题。

两天后的10月11日,斯大林突然说,苏联空军尚未准备好,将在两个月或两个半月后才能出动空中掩护。这让刚刚说服了中共政治局的毛泽东,又陷于了深深地矛盾之中,于是急电高岗、彭德怀“12日来京一谈。”

10月13日的中共政治局会议一致认为,即使苏联不出动空军支援,中国也应当参战,而且必须参战,参战利益极大,不参战损害极大。

因为如果中国不出兵,美军越过三八线压至鸭绿江边,对中国、对朝鲜、对东方、对世界都极为不利。首先是对中国的东北更不利,整个东北边防军将被吸引住,中朝边界的电力也将被控制。

与此同时,毛泽东又格外关注和担心两点:

第一,苏联提供武器装备是用租借办法还是用钱买。如果能用租借办法获得军事支援,保持二十亿美元预算用于国内经济建设、文化教育等,则志愿军可以放心进入朝鲜进行长期战争,并能保持国内大多数人的团结与稳定。

第二,苏联能否真正做到在两个月或两个半月之内,确实提供出国作战不可或缺的空军支援。

为此,毛泽东致电周恩来,着重上述关键问题与苏联重新商定。

整整过了三天之后,见向来温文尔雅的周恩来也火冒三丈了,斯大林这才作出了正式答复:军事支援可以用租借的办法,但将只派空军到中国境内驻防,两个月或两个半月后,也不准备进入朝鲜境内作战。

而中国人说话是算数的。即便斯大林做出了这样的答复,也没有动摇毛泽东出兵朝鲜的决心。于是,毛泽东致电周恩来马上回国,同时,电令彭德怀和高岗紧急进京。

当天夜里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听取了周恩来和彭德怀的汇报后,将志愿军出国作战和渡江时间最后敲定下来。

当天夜里21时,毛泽东亲自起草电报,朝13兵团下达了紧急命令:

“四个军及三个炮师按预定计划进入朝北作战,自明十九晚从安东和辑安线开始渡鸭绿江,为严格保守秘密,渡河部队每日黄昏开始,至翌晨四时即停止,五时以前隐蔽完毕,并须切实检查。”

第二天的凌晨,吴瑞林收到了兵团部电报,但已经接近了晨四时即停止”行军的禁令。无奈,吴瑞林只好用有线电话通知部队:“19日黄昏准时出发。”

10月19日,美韩联军占领平壤的当天下午,一架由四架米格—15战斗机护航的里—2飞机,降落在了安东军用机场。

彭德怀和高岗一下飞机,急忙钻进了一辆由19岁的刘祥驾驶的吉普车,朝安东英华山方向急奔而去。

一走进英华山的志司指挥所,彭德怀朝已经等在这里的邓华、洪学智说:“出兵朝鲜的时间再也不会变了,党中央和毛主席下定了决心,38、39、40军今天晚上过江!”

彭德怀转身指着地图命令道:“晚17时30分,40军自安东过江后,向球场、德川、宁远地区开进;39军自长甸河口渡江后,主力向龟城、泰川地区开进,一部向枇蚬、南市洞地区布防;38军自辑安渡江后,加强42军125师向江界地区开进;42军124、126师,继续向长津湖以南以东的社仓里、五老里和赴战岭开进。”

彭德怀又叮嘱说:“命令部队,务必每日黄昏开始,至翌日四时停止,五时以前隐蔽完毕,并须切实检查。”

洪学智插话说:“我志愿军隐蔽过江不成问题,问题是敌情和人民军的情况,我们知之甚少。”

一向刚猛决断的彭德怀,不禁忧虑地说:“我带兵打仗几十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既不明敌情,又不明友情,我必须赶紧过江,与金日成同志取得联系。”

思考片刻,彭德怀又命令说:“通知过江部队,要有打遭遇战的准备,到了那时,还得采取以运动战大胆穿插分割包围的老办法,坚决去歼灭敌人,务必做到初战必胜。”

见邓华、洪学智奉命离去,彭德怀又急忙对高岗说:“我今晚过江,去找金日成同志。”

此时,彭德怀的身边人员也忙碌起来。

机要参谋兼彭德怀的“指人译”吴一平,刚刚换上朝鲜人民军军官服和马靴,彭德怀就走了进来:“准备好了吗?”

吴一平回答道:“彭老总,准备好了!”

彭德怀指着桌子上的一张朝鲜地图问吴一平:“你在研究朝鲜地形?”

吴一平回答说:“看看预定的第一个驻地在什么位置。”

彭德怀摆摆手说:“原定位置不去了,过江后再定。”

见吴一平一脸茫然,彭德怀又严肃地交待:“带好密码,马上出发。

这时,杨凤安走进来报告说:“朝鲜内务相朴一禹同志到了。”

彭德怀来到接待室,坐立不安的朴一禹顾不上礼节,径直拉着彭德怀的手问:“彭总司令啊,你们出兵的时间到底定下了没有?你们再不过江,形势就更严重了!”

“16日夜里已经出动了一个军,今天晚上再出动三个军。”

朴一禹眼含着热泪说:“好啊!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彭德怀将朴一禹让到沙发上,说:“你来的正好,请你介绍一下战场的情况吧!”

朴一禹介绍说:“17日,麦克阿瑟下达了联合国军第4号作战命令,改变了原定美第8集团军和美第10军在平壤至元山蜂腰部汇合的计划,命令这两支部队朝鸭绿江疾进。昨天(18日)下午,西线的美伪军从三面对平壤发起了强攻,已经突破了人民军的两道防线。现在,平壤已被敌人三面包围,陷落也就是一两天的事了!”

此时的朴一禹,还不知道平壤已经陷落,于是长叹了一口气说:“美伪军叫嚷着,要在感恩节前饮马鸭绿江,占领全朝鲜。”

朴一禹说完,室内一片沉寂,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

彭德怀突然问朴一禹:“你们有什么打算?”

“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我们正在组织党政机关和部队向后方撤退,并将临时首都转移到了江界。金首相派我来,请彭总司令赶紧入朝,共商抗美大计。”

“我正想去见金首相,他在什么地方?”

“美国人的情报很灵,金首相需要不断转移。我只知道,金首相在沿价川——德川——熙川一线北撤。至于具体地点,我也说不清。”

彭德怀果断地说:“那我们就去找他!”

朴一禹兴奋地问:“何时动身?”

彭德怀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现在就走!”

朴一禹听后,眼睛又一次噙满了泪花。

彭德怀第一次认识朴一禹,还是在中共七大的代表大会上。

朴一禹朝鲜平安道人,曾用名王巍、王魏、朴一宇,早年在中国东北参加中国共产党,九一八事变后,又辗转去了延安。

抗日军政大学毕业后,朴一禹随八路军四纵队,东进开辟了冀东抗日游击根据地,参加了著名的冀东抗日大暴动,先后担任河北任蓟县、涿县抗日民主政府县长。

奔赴太行山抗日革根据地后,朴一禹创建并担任朝鲜义勇军副司令。1945年,又出席了抗战胜利前夕召开的中共七大,并成了唯一发言的朝鲜族代表。

想到这些,彭德怀紧握着朴一禹的双手,说:“过去,我们一起打日本鬼子,现在我们一起打美国鬼子。谁侵略我们,我们就打谁。”

当天黄昏的安东鸭绿江畔,乌云密布,秋雨冷风。

望着志愿军40军的部队洪流一般往对岸涌去,彭德怀神色凝重地朝前来送行的邓华、洪学智,以及13兵团参谋长解方、副司令员韩先楚说:“敌进甚急,我得马上入朝,志司就交给你们几个了。”

一时还不能过江的邓华道:“请彭老总放心,我们随后就过江。”

这时,刘祥发动起了“嘎斯69”吉普车。朴一禹的轿车,崔伦和吴一平带着一部电台和四名译电、发报、摇机员,乘坐大卡车紧随其后,朝鸭绿江大桥驶去。

与此同时,124师370团2营4连也离开宿营地的树林,开始了夜里急行军。

可走出树林不到十分钟,迎面遇见两架美机,轮番俯冲扫射与轰炸。

盖成有和李兆勤一边大声命令部队隐蔽,一边朝前面的山沟里奔去。而不远处的山路上,一名身背孩子、牵着牛的朝鲜妇女,躲闪不及倒在了血泊中。

等盖成有和李兆勤跑过去,朝鲜妇女已经卧地死去,手里牵着的一头黄牛也被打死在旁边,背上两三岁的小女孩已经哭哑了声音,洁白的小衣服上,沾满了母亲的鲜血和自己的泪水。

盖成友上前解下小女孩,擦干了身上的鲜血,又拂去头上的草屑和泥土,这才将小女孩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小女孩似乎懂得有亲人在抚摸她,哭声这才渐渐地停了下来。

盖成友抱着小女孩,声音里饱含着愤怒说:“婢养的美国佬,简直是畜生,连女人和牛也不放过!”

“同志们!”李兆勤望着咬牙切齿的战士们,声音里也饱含着愤怒说:“我们要坚决打好出国第一仗,为朝鲜人民报仇雪恨!”

盖成友将小女孩交给了通讯员刘凤林,叮嘱他说:“孩子交给你了!既不能饿着,也不能冻着,更不能让她哭。”

队伍继续在夜色中疾步前进,只是因为小女孩的遭遇,脚步比以前沉重起来。

而离开了母亲怀抱的小女孩,不时发出几声啼哭,刘凤林只好边行军边哄道:“小妹妹,不哭!不哭!你哭,连长会熊人的呢。”

4连转过一道山梁时,一群向北疏散的朝鲜老乡,迎面走了过来。

恰恰这时,2营通讯员又送来了命令,说:“2营以每夜60公里的速度,朝长津湖方向急行军军!”

42军出国后已经耽搁了两天,吴瑞林尽管还没有收到先遣队的情报,但他判断主战场无论设在那条公路,长津湖都将是后续部队的必经之路,于是命令前卫370团2营,朝长津湖方向加快行军。

而接到命令的盖成友,看着刘凤林怀里的小女孩,一时犹豫起来。

这时,一位朝北逃难的阿妈妮从眼前走过。盖成友抱起小女孩走上前,通过朝鲜语联络员说: “阿妈妮,这孩子的妈妈被美国飞机炸死了,我们要去前线打仗,请您把孩子带上着吧!”

阿妈妮颤抖着双手,从盖成友手里接过孩子,脸颊紧紧贴着小女孩,流着眼泪说:“可怜的孩子!”

盖成友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一横心对刘凤林说了句:“走!”

刚走出几步,刘凤林突然又回过头来。两人掏出了剪掉“将革命进行到底”几个红字的白毛巾,围在了小女孩的脖子上。后面跟上来的战士,也把自己的干粮塞在了阿玛尼的怀里,直至散落了在地上。

10月20日清晨,过江后的彭德怀一行,在新义州休息了几个小时后,又趁着大雾掩护朝水丰电站方向行进。

可等到了水丰电站的人民军内务部秘密联络点,与金日成保持联系的电台,却失去了对方的信号。

内务部电台一直联络到下午,才与先期到达平安北道昌城郡的柴军武取得了秘电联系:金日成带领一个警卫排,隐蔽在北镇一带的山区。

彭德怀听后要立即出发,而此时已经云开雾散。想起金日成交待必须保证彭德怀的绝对安全,朴一禹赶紧强行将彭德怀拉进了水电站的机房里。

当天不等黄昏,已经十分焦急的彭德怀,径直走进了吉普车,朴一禹只好驱车在前面带路。

等走到南去北镇方向的一处山隘口时,打头的朴一禹的华沙牌轿车,与撤退的人民军汽车顶了个齐头。情急之下,人民军的司机竟然打开了车灯。

路旁的一位阿巴吉连声高喊:“旁空(防空),扁机瓦扫(美军飞机)!旁空,扁机瓦扫!”

阿巴吉的话音刚落,两架美军夜航机轰鸣而至。旋即,一顿猛烈地扫射与轰炸,警卫员郭红光、黄有焕,赶紧护着彭德怀立即下车,隐蔽到了路旁的树林中。

美机飞走后,见彭德怀没有穿人民军服又是大官的样子,阿巴吉边上前说起了汉语:“你们是中国解放军吧?你们去哪里?”

自古以来,朝鲜半岛的当地人,大都能认汉字会说汉语。1910年 8月,《日韩合并条约》之后,又被迫改学日文。

阿巴吉担心地说:“美国人打过来以后,我们恐怕又要改学美国话了。”

彭德怀这才开口说话:“不会,你们朝鲜人只讲朝鲜话!”

这时,朴一禹跑过来,用朝鲜语支开了阿巴吉,彭德怀撇开警卫员,钻进了朴一禹的华沙牌轿车里。

见华沙轿车一溜烟朝南跑去,刘祥也猛踩油门跟了上去,而崔伦和吴一平等人乘坐的卡车,却不知不觉被甩在了后面。

一心焦急与金日成见面的彭德怀,一路不断催促朴一禹加快车速,没想到却脱离了电台车,与北京中南海和13兵团以及42军失去了联系。

10月21日清晨,在山区里转了一个晚上的彭德怀,终于在平安北道昌城郡北镇的大洞村外,见到了已经与金日成取得联系,并在此等候的柴军武。

时年35岁的柴军武河南遂平人,1936年入北平大学法商学院俄文班,七七事变后,从西北联大进入延安抗大学习。彭德怀率八路军前方总部东进太行山区时,柴军武担任情报处的情报股股长。

在整个抗日战争期间,八路军聚敌最多、历时最长、敌我力量最悬殊、战斗最残酷的十字岭突围战中,柴军武带领一个警卫班掩护彭德怀出了包围圈,而殿后的八路军总参谋长左权却不幸牺牲。

柴军武老远急步跑过来,敬礼道:“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朝鲜政务参赞柴军武,向老首长彭老总报道!”

彭德怀拍着柴军武的肩膀说:“抗战时期,日寇扫荡太行山根据地,若不是你带领警卫班拼死突围,我恐怕就让小日本报销了。”

柴军武难过地说:“可惜,我没有保护好左权参谋长……”

望着稀稀拉拉的飞雪,彭德怀也仿佛回到了昔日的太行山抗日战场,于是情不自禁地吟诵出了朱德当年的《寄语蜀中父老》:

“伫马太行侧,十月雪飞白;战士仍衣单,夜夜杀倭贼。”

彭德怀问柴军武:“你这位情报处长,啥时搞起外交了?”

柴军武详细汇报说:“当年离开晋冀鲁豫军区后,我先是在2野任情报处处长,因为有北平军调部的工作经历,新中国成立后又干起了外交。朝鲜战争6月25日爆发后,6月30日周总理就派我来朝鲜了。现在,倪志亮大使哮喘的厉害又负了重伤,已经回国治疗,我临时负责大使馆的工作。”

“好嘛,你这叫武将文打喽!”彭德怀说罢,急忙吩咐柴军武:“快带我去见金日成同志。”

走在田埂上的彭德怀,突然停住了脚步,问柴军武:“你身上带着小剪刀没有?我这个样子去见金日成同志,有些不雅哟!”

见彭德怀的两个破袖口上露出一些长短不齐的线头,柴军掏出一把指甲刀给彭德怀修理起来。

可指甲刀剪不齐,彭德怀摇了摇说头:“算喽!实在太紧张了,反正是战争时期,就这样吧!”

说话的功夫,彭德怀来大洞村后一栋简陋的木板房里,见到了在此等候的金日成。

寒暄过后,彭德怀便迅速切入了主题:“人民军现在的兵力还有多少?”

金日成坦率地说:“这我对别人不说,但不瞒你彭总司令,现在,我手上仅有3个多师的部队。”

“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一批参战部队有4个军,而且毛主席已经另外准备了6个军的志愿军为预备队。”

金日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好!太好了!”

彭德怀也坦诚相见,说:“我们新中国出动这么多的部队来朝鲜,意味着要同美军直接交战,用我们党中央毛主席的说话,打好了没有啥,若打不好,会危及国内的政治,甚至会丢了江山!”

金日成连声说:“感谢中共中央!感谢毛泽东同志!也感谢彭总司令!”

彭德怀问:“敌人现在什么位置?”

此时,西线韩军第2军团的第6、第7、第8师,已前进到顺川、成川一线;东线,韩军1军团的第3师早已占领了元山港,先头的首都师已经占领了兴南港一带。

听完敌情介绍,彭德怀又与金日成你一言我一语,分析研究起了敌我态势。

志愿军仓促出国作战,不外乎三种情况:一是大量歼灭了敌人,站住了脚,合理地解决了朝鲜问题;二是歼灭部分敌人,双方僵持在战场上;三是被敌人打了回去。

而人民军主力大部还被隔在南方,正设法向北撤退,现在能作战的不足3个师,而且多是刚刚训练的新兵。

彭德怀与金日成同时意识到,在志愿军接敌之前,人民军应尽量阻击敌人。而眼前的当务之急,是组建统一指挥志愿军与人民军的联合司令部。

这时,一名人民军军官进来报告,说美军一个空降团在肃川、顺川地区实施了空降,距离大洞不过一天的距离了。

彭德怀听罢,急忙吩咐身边的杨凤安:“叫通讯处长来,我要发报。”

杨凤安不安地说:“彭总,电台车掉队了。”

金日成听后,立即指令朴一禹派警卫排去搜寻掉队的通讯车。

发觉自己与电台失去了联系的彭德怀,急忙爬上了附近的一个山头,焦急地瞭望着山下的道路,而看见的却是成群结队往北撤离的朝鲜人民军和难民。  

彭德怀回到自己的茅草屋内,气呼呼地来回踱着步,对站在一旁的杨凤安说:“我现在,上不通中央,下不联部队,真正成了个光杆司令了!”

当天中午时分,长津湖南侧紧邻江咸公路的富盛里,于10月20日完成侦察任务的42军先遣队,经过持续十几个小时的作业,已经绘制出了长津湖、黄草岭、赴战岭一带的作战地形图的雏形。

此前侦察的十多天里,先遣队深入到咸兴里以北,将古土里、水门桥、真兴里、龙水洞、松茸洞、下通里、上通里、五老里,以及796高地、烟台峰等主要兵理要地通道的位置、标高,由北往南、由东往西,来回仔细勘察了个遍。

等下午将各分队的地图拼凑在一起,再加上实地侦察的直观,肖剑飞和孙照普几乎同时,一眼锁定了黄草岭:这里是阻击东线敌人的最佳地点。

由咸兴北上的公路,在五老里有两个岔口,一条北上赴战岭,再经长津湖以东和赴战湖以西,通往中朝边境的惠山。

另一条公路,经西北的黄草岭、长津湖西岸的柳潭里,直接北上长津郡可抵达鸭绿江边。同时,往西北不远就是武坪里和临时首府江界。  

比较两条线路,赴战岭的那一跳不仅更窄,而且距离临时首府江界也偏远。而穿过黄草岭的公路,不仅宽阔一些,还有连接元山、咸兴的铁路至真兴里。

再者,越过黄草岭的顶峰就是南高北低的高原河谷,这将是机械化的美韩军队,快速北进的首选路线。

有了这个判断的肖剑飞和孙照普,还面临另外的问题:敌情和友情还不甚明了。

必须赶紧联系当地的人民军,只有详细掌握了敌情友情,才能将作战方案上报军长吴瑞林。

这时,先遣队的警卫进来报告,说一位人民军少将求见。

求见的人民军少将不是别人,正是随崔庸健汉城成功突围后,撤到北方任黄草岭守备司令的金永焕。

抗战时期,金永焕在中国境内加入了东北抗日义勇军。抗战胜利后,又加入了隶属于吴瑞林领导的李红光支队,成了战斗部队的一名连长。

见对面的肖剑飞是42军的人,金永焕顿时觉得格外亲切。于是,通过翻译自报家门说:“辛苦了,中国冬木(同志)!我叫金永焕,是人民军黄草岭战区的守备司令,十分欢迎你们前来支援我们打击敌人。”

肖剑飞也介绍说:“我们受毛泽东主席的委派,前来支援朝鲜人民抵抗美帝国主义的侵略。我们初来乍到,对敌人、友军、地方情况了解的不多,希望得到朝鲜同志的帮助。”

“真心欢迎你们,中国冬木!”金永焕以试探的口吻说:“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我们人民军一位高级领导,不知你愿不愿意见?”

肖剑飞喜出望外地说:“十分愿意见到人民军的任何领导!我将亲自去请示汇报,请你尽快转达。”

金永焕听后,带领翻译和警卫骑马离开了先遣队的营地。

傍晚时分,金永焕用一辆苏式吉普车,将肖剑飞和朝语翻译,接到了大山深处的一栋典型的朝鲜茅草屋。

肖剑飞和朝语翻译刚刚坐定,里屋走出一位年约50岁的人,身材结实,目光炯炯,头发灰白。虽然身穿便装,但分明带着只有军人才能有的战火风霜。

肖剑飞断定,迎面走来的人就是金永焕所说的人民军高级领导,于是急忙起身敬礼:“报吿首长,我们奉毛泽东主席的命令在这里执行任务,我代表所有执行任务的志愿军向首长问好!”

来人用十分地道的辽南口音介绍说:“我是崔庸健,我

们有机会在朝鲜战场相见,十分高兴。

然后,崔庸健指着肖剑飞带来的朝鲜语翻译说:“我们完全可以用汉语谈话,翻译同志可以在此休息。”

先遣队跨过鸭绿江的那一刻,军长吴瑞林曾悄悄交待说,万一遇到人民军高级领导,可以亮出他的名字,以求得人民军更多的支持与帮助。

肖剑飞没想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人民军副总司令员崔庸健。

崔庸健又名崔秋海、崔石泉,化名金治刚,1900年出生在朝鲜平安北道龙川郡下石里的一个农民家庭。19岁那年,正在五山中学读书的崔庸健,因参加席卷朝鲜半岛的反日爱国运动,在汉城被日本军警逮捕入狱。

1922年出狱后,崔庸健和二十四名朝鲜族青年,远渡上海南华大学学习军事,又被租界当局逮捕。第二年出狱后,考入云南讲武堂,一面学习军事技术,一面研究马克思主义。

1925年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时,恰逢孙中山创建黄埔军官学校,崔庸健南下广州担任了军事教官。随后,又相继参加了国民革命军的两次北伐战争,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27年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失败后,张太雷以及叶挺、恽代英、叶剑英等人,秘密领导中共掌握的黄埔军校特务营为主要军事力量,发动了著名的广州起义。这个营有四分之三的朝鲜革命者,但在战斗中几乎全部牺牲。身为特务营2连连长的崔庸健,是冲出敌人包围的仅有的一名朝鲜族同志。

广州起义失败后,奉命来到东北的崔庸健化名金治刚,成了三江地区的第一位中共党员,并组办起了三江地区第一所朝鲜族学校——松东模范学校,首开了当地朝鲜民族教育的先河。

九一八事变后,根据中共满洲省委的秘密指示,崔庸健举办了地下抗日军政训练班。被日军第1063联队发现后,带领金文享、金东天、崔龙锡、许成在、朴英根五名学员来到了饶河,用自己仅有的一把手枪,成立了六人的特务队并担任队长。后来,发展成为了威震日寇的抗联第7军。  

崔庸健经历了长达十四年异常险恶和艰苦东北抗联岁月,先后担任抗联第7军参谋长和军长,第2路军总参谋长,以及改编后的东北抗联教导旅参谋长,直至中共东北委员会书记。

1945年8月9日零点10分,苏联远东地区的红军从西、东、北三个方向四千多公里的战线,对日本关东军发起了攻击。

崔庸健提前派出若干小分队担任苏联红军向导,同时,还空降了二百九十人到东满、南满、北满等日军的后方,秘密侦察日军的防御部署,为苏联红军发回了十分重要的情报。

1945年日本无条件投降后,崔庸健指示抗联立即进驻了东北五十七个战略要点,直到9月18日,在长春见到了中共中央组织部长彭真,这才移交了中共东北地区委员会的全部组织关系,以及党员名单、党费和机密档案。

肖剑飞一时不清楚的还有,朝鲜此时的崔庸健,还是朝鲜的副首相兼民族保卫相。

随崔庸健走进了窗户遮挡严实的里间,肖剑飞借着蜡烛的光亮这才看清,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地坑上,除了一张方形小木桌,还围坐着三名苏联军事顾问。

若不是墙上用布幔遮盖的军用地图军,以及更里间滴滴哒哒的发报机声,没人会相信,这是人民军的前线指挥部。

肖剑飞坐下后,自我介绍说:“我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第42军前卫124师副师长兼参谋长肖剑飞,受军长吴瑞林的委派……”

崔庸健打断了肖剑飞,问:“吴瑞林?吴瑞林当军长啦?”

“是的,首长认识我们军长?”

想起经安东回朝鲜的那一幕,崔庸健高兴地说:“认识,认识。当年他在辽南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一晃五年了,真想见见他!”

肖剑飞说:“原来是这样,我马上派人报告吴军长。”

“别急,我们一定会见面的。现在应付敌情要紧。”崔庸健示意肖剑飞继续说下去。

“吴军长派我率先遣队来东线察看地形,了解敌情,并与人民军联络,拟定阻击敌人进犯的作战方案。我们来黄草岭地区已有数日,直接了解到一些情况,但还很不够,请首长指示。”

“啊!你们是志愿军的先遣队?来得正好!”崔庸健异常高兴地说:“疾风知劲草,患难成知交!现在我国人民正处于十分危急关头,毛泽东主席毅然派出中国人民志愿军援助我们,这种国际主义精神,十分难得!”

崔庸健接着提出了他十分关心的几个重要问题:先遣队除了侦察,另外的具体任务是什么?42军已经出动了多少部队?在东线如何与敌人作战?现在主力部队到达了什么位置?

将军长吴瑞林带领军指、军直属队和124师、126师奔赴东线,以及下午与孙兆普初步议定的“抢占黄草岭,坚决顶住敌人”的初步作战方案,一一作了介绍后,肖剑飞十分礼貌地请崔庸健当面指示。

这时,旁边的苏联顾问通过翻译问肖剑飞:“中国准备派出多少飞机出国作战?出动多少炮兵、坦克,配合步兵坚守黄草岭?”

这令人啼笑皆非的问题,肖剑飞一时无法回答,只是如实说道:“东线的124师、126师各配属了一个炮兵团。

苏联顾问摇了摇头说:“你们既没有飞机,又没有坦克,又缺少足够的大炮配合步兵作战,坚守黄草岭将是十分困难的。我不知道,这个仗你们将怎么打?”

“没有飞机坦克,守住黄草岭的确很困难,”崔庸健插话说:“但你们不了解中国军队,我了解,因为我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们善于在优势装备的敌人面前,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英勇顽强的精神和灵活的战略战术,坚决打击貌似强大的敌人”

崔庸健说完,转身示意肖剑飞谈谈自己的具体想法。

肖剑飞略一思考,首先谈起了自己深思熟虑的军事辩证观点:

“越过三八线的敌人貌似强大,却犯了分散冒进的兵家大忌,这已经埋下了失败的根源。东西两线的敌人,虽然北上进展迅速同时,但东线第10军和西线第8军团互不联系,从元山、咸兴到熙川、介川、宁远之间,又隔着狼林山脉和小白山,留下了一个军事上用兵最忌讳的80多公里的大缺口。敌人将自己一分为二,自然形成了两个战场,要应付两面作战。这说明,麦克阿瑟的指挥并不高明,这将有利于我军从侧后迂回,分割包围,各个击破。”

肖剑飞的话一出口,三名苏联顾问禁不住打了一个机灵,他们小看了这位33岁的志愿军副师长。

肖剑飞略一停顿,进一步分析了东线战场的形势:

“当前,在东线我军有四大优势,而敌人有四大不利。第一,黄草岭地势十分险要,且南低北高,利守不利攻。现在敌我都在向黄草岭急进,如我能先敌占领,就争取了先机主动;从五老里到黄草岭的最标高点,须经江咸公路40公里的峡谷,两旁上是崇山唆岭,下是万丈悬崖,敌人机械化部队依赖公路性极大,我若将公路彻底切断,并抢占黄草岭上的有力制高点,尤其是先期控制了796高地、烟台峰与水洞、松茸洞和草芳岭,等这可成犄角之势的咽喉要害,既可控制峡谷和附近公路与铁路的盘山道中心,又可阻止敌人的快速运动。

又一名苏联顾问问道:“在黄草岭上,志愿军将如何配置的兵力和火力?”

肖剑飞回答说:“在黄草岭阵地上,我们将采取兵力前轻后重、火力前重后轻的战术原则,构筑坚固工事,严密伪装,形成各阵地之间的交叉火力网和居高临下的优势。这样一来,敌人想发起任何进攻,都要付出慘重的代价。”

“第二,我军擅长近战,而敌人最怕近战。敌人离我越近,飞机大炮的优势越弱,失去了飞机大炮,敌人的弱点就暴露无遗,我军的优势就更加明显。我军善于夜战,而敌人惜命如金,一到晚间,犹如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攻击精神极差,这将有利于我组织反击。”

肖剑飞继续分析道:“第三,我军有政治和人力优势,武器装备是赢得战争非常重要的保证,但政治觉悟同样是赢得战争的决定因素。我军用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武装起来的指战员,可以抵消敌人的技术优势。第四,不久志愿军将有大兵团开赴东线作战。另外,按照两次世界大战的征兵比例,中国可以动员两千万人参战。而敌人的国家无此条件,他们进行的是侵略战争,一旦他们的士兵明白过来,士气就会一落千丈,其战斗精神和我军无法比拟。”

肖剑飞最后强调说:“最关键的是,目前敌人尚未发觉我军入朝,只要做到战略上绝对保密和突然性,再加上人民军的大力支援,我们完全能够打退敌人的进攻!”

肖剑飞思路清晰、论据充分、逻辑严密、深入浅出的分析与判断,赢得了崔庸健和苏联顾问的赞许,他们不仅频频点头,而且疑虑尽消。

最先发问的那名苏联顾问,禁不住竖起了大拇指,用俄语说道:“毛泽东的好!”

崔庸健见肖剑飞的观点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直截了当地问肖剑飞:“你们42军的先头部队到了什么位置,与你们先遣队每日有无联络?”

肖剑飞听后,也十分焦急地说:“我124师自16日夜渡江后,到达江界停留了两天,从19日夜起不受苏联空军出动问题的影响继续开进,已经走了180公里。先头的370团,今天可越过别河里一线,还须行军220公里,约4—5天的时间才能赶到黄草岭。但向江界方向撤退的机关和难民很多,公路十分拥堵,加上敌人飞机在重要路口,白天投置定时炸弹、三角钉,夜间投放照明弹轰炸,只能夜间行军的部队很受影响,我们能做到的只有强行军了。”

崔庸健起身拉开军用地图,仔细看过后说:“现在,李承晚的伪首都师已到兴南和咸兴一线,伪3师也自元山向咸兴急进,美陆战1师已到达了元山港外的海面,正在全力排除水雷,不久也可登陆上岸。而这几天,敌机对黄草岭、长津湖地区侦察十分频繁,看样子很快就要发起进攻。敌人是机械化运动,从元山至咸兴80公里,加上到黄草岭一段总共只有120公里,如无阻挡,敌人一两天即可到达黄草岭。”

崔庸健继续道:“而我守备黄草岭的人民军仅有2500人,很难阻止敌人前进。若让敌人抢先占了黄草舲,就等于打开了通向西线的门户,往后就再无更好的阵地可守了。因此,敌我双方谁率先抢占了黄草岭,谁就取得了东线作战一半的胜利。”

肖剑飞道:“现在敌我都在朝黄草岭运动,敌人距离120公里是机械化,我距离220公里只能夜间步行。但我志愿军必须先敌抢占黄草岭,争取先机之利,这至为重要,这也是最关键的第一步。”

面对如此紧急将决定中朝军队命运,且需要当机立断的重大问题,崔庸健和肖剑飞都陷于了沉思之中。一时间,本来就狭窄拥挤的作战室,越发令人胸闷心堵。

崔庸健突然问肖剑飞:“你的先遣部队有几辆车?42军和124师又有多少车可以支援你?

“先遣队只有2辆卡车,还是军部特意抽调的。由于仓促入朝,我们军、师所带车辆极少,团级干部可以骑马,营级及以下的干部和战士们一样,只能徒步行军。”

十分震惊的崔庸健,立即朝金永焕下了几道命令。

第一,立即尽可能多地抽出车辆,连同志愿军先遣队的2辆车组成一支快速车队,交由肖副师长指定责任心强的参谋人员负责,速返中途,接运志愿军124师的先头部队370团,先敌抢占黄草岭。

第二,严令守备黄草岭的人民军所有部队,务必坚守阵地,迟滞敌人行动,不得后撤半步,待志愿军124师先头团到达后,全部归志愿军前卫部队首长指挥。同时,告知人民军全体指战员,坚决听从志愿军前卫部队首长的命令。

第三,志愿军初入朝鲜作战,语言不通,情况不熟,他们有什么困难,人民军黄草岭战区守备司令部和当地咸镜北道道委,应主动联系,全力支援。

听完崔庸健一口气下的三道命令,肖剑飞十分激动说:“首长的指示十分重要,我将尽快报告我们的军师首长,以最快的速度组成先头部队,先敌抢占黄草岭。”

说完,肖剑飞和金永焕来到外间,通过一直等在那里的翻译,对快速车队的车辆调集、中途接运,以及将来部队统一指挥等细节,一一交换了具体意见,并商定22日在古土里先遣队的营地再次会面。(待续)

作者简介:抗战流亡学生子弟,志愿军烈士后人,非虚构领域作家,代表作《踏不灭的薪火》,由国家图书馆永久收藏,据此拍摄的纪录片,列入大陆对台湾文化交流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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