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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散文:父亲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藏着一份对已故亲人的思念,虽已是天人永隔,但这份念想却始终不曾淡忘。每到清明时节,便愈加强烈。

父亲的坟上,早又绿草萋萋。让我吃惊的是:坟侧竟然长出了两棵小柳树,而且有一人多高。父亲已去世多年。以前每年上坟,我们姐弟三人都插柳枝,都没有插活。没想到的是,今年竟然活了,而且一活就是两棵。是不是父亲有灵,知道弟弟又添了女儿,他又添了孙女?

小时候,我是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的。直到上中学,我和父亲才算是真正相聚在一起。那个时候,我家非常穷,父亲天天做饭给我吃。有时候来不及做饭,才到食堂去买。我现在仍旧记得很清楚,早上呢,父亲一般是买两碗稀饭、两个馒头,他总是只吃半个馒头,并把他的一半也让给我吃。身为一校之长,他不仅天天早上和我们一起跑操,还要检查自习、上课,应付各种突发事件等,是多么的累呀!可是他却舍不得吃,总想让我吃饱。少时不懂父亲,懂时已中年。

那时的我们,虽然物质上很匮乏,但精神上却很富有。中午吃饭时,我总是喜欢边吃边听收音机。听的最多的是单田方老师说的评书,如《杨家将》《薛刚反唐》《樊梨花》《三国演义》等。我听的时候很专注,如醉如痴;父亲也在旁边听,有时还和我交流一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爱上了文字,爱上了文学。

父亲喜欢喝茶。每次他喝茶的时候,我总喜欢说,喝茶有什么好,还不如喝白糖水,甜甜嘴。父亲总是微微一笑,不说话。有时他会让我尝,我尝了之后连忙吐舌头说,太苦了不好喝。父亲说喝久了就会习惯了。慢慢地,我也喜欢上了喝茶,从此一发不可收。

除了喝茶,父亲还喜欢午休。每次吃完午饭后,父亲总是让我洗碗洗锅,他自己却去睡觉了。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很奇怪。有一天,我也突发奇想地去试了一下,下午上课时,我的头脑异常清醒,记忆也比以前好。从那以后,我也开始了午休。记得有一次,我午休睡过了时间,当时很害怕老师说我,谁知道老师并没有批评我。事后我埋怨父亲,都是他让我中午睡觉,要不然哪有这回事。父亲只是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上高中后,我便离开了家。由于离家太远,再加上交通不方便,我平时很少回家。虽然很想念父亲及家人,但也没办法。接着是上大学、就业、结婚、生子,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

在此期间,我也让父亲操碎了心。高考落榜了,父亲让我去上班 ,我却想上学。为此,我们父女俩冷战了很久。父亲找了很多人来劝我,可我就是不同意。最后,父亲只好让步,同意我去上学。为了凑够学费,不知他跑了多少家,说了多少好话,看了多少脸色啊!他是多爱面子的一个人啊,为了我不惜放低身子,求东求西!像这样的事还不少。难怪有人说,孩子是父母上辈子欠的债。

十年前,父亲被查出患了不治之症。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和家人开始不敢把这个结果告诉他,后来父亲知道了,他虽然心里很痛苦,但在我们面前,他总是隐藏的很好。治疗期间,虽然很难受,但父亲从不表现出来。直到人生的最后时刻,父亲也没有叫一声痛。我真的很佩服父亲,我为有这样的父亲而骄傲。

有人说,父爱如山,粗犷深邃;有人说,父爱是汪洋大海,浓郁而深远;有人说,父爱像白酒,辛辣热烈,让人醉在其中;有人说,父爱像咖啡,苦涩醇香,让人振奋;我想说,父爱像茶,平淡亲切,让人自然清新……

父亲,是你执我之手,敛我癫狂;是你抚我之面,慰我哀伤;是你暖我之心,融我冰霜。希望下辈子,我还能做你的女儿,让我们再一起读书消茶、下棋、赏花,再续天伦之乐。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坟边的小柳树在太阳的照耀下,更加葱翠。它就像我思念父亲的心情,愈长愈高,愈长愈烈。

世间没有永恒,生命不能重来,唯有绵延不息的爱与念,会在世上永存。


审阅:静和

简评:打开关于父亲的那一部分记忆,就像上映一部永不褪色的经典老电影。而总是到结尾让人余音绕梁

编辑: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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