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案说法
几天前的一个午后，四川雅安碧峰峡动物园景区内一位妈妈刹那惊呼。原来，一只两岁的公白虎将这位妈妈的儿子右臂“撕扯”掉。此前，男孩把手伸进了虎园用于通风的防护网空隙。如此不幸的背后，除了哭声，还需要法律思考。
文/记者 王睿
类似的动物园伤害事件并不少见。有些动物的攻击性行为是因为动物园的管理措施不到位造成的，有些则是因为游客自身的过失，如擅自跨越栏杆投喂食物、戏弄动物、与动物拍照等过度骚扰行为而激发动物的伤人行为。
2007年的昆明动物园内，一个小孩高兴地站在老虎后面等待照相。可是当相机闪光灯一闪，躺在桌子上的老虎突然起身死死咬住了小孩子的头部……
1999年的上海野生动物园，许某驾车前往救助抛锚的另一辆车。当车进入东北虎区时，因前方有一辆车停留挡住去路，许某下车催促其继续行进，随即遭到老虎袭击而死亡。
动物园:有过错才有责任
有多年民事案件经验的专业律师叶少玲分析说：“《侵权责任法》第81条规定：‘动物园的动物造成他人损害的，动物园应当承担侵权责任，但能够证明尽到管理职责的，不承担责任。’所以在实际判决中，很多动物园通过证明自己并无管理上的过错来免责。”这在法理上称之为“过错责任原则”，即是“有过错，才有责任”。
所以，很多动物园在遭遇类似控告的时候，都会“自证清白”。比如，在观赏景点都悬挂了提醒游客的警示语，即“请勿跨越栏杆、投喂食物和戏弄动物、防止发生意外、管好孩子注意安全”等标语。“《侵权责任法》第81条的出发点值得研究，因为对于野生动物园而言，动物处于散养状态，若不用‘过错责任原则’，显得有失公平。”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院长王利明说。
而这个法条让频发的国内动物园伤人事件常常陷入困境和争议之中。只要标语足够就可证明“管理无错”？外层防护栏到底多高才可保障游客安全？网格线对角线要多短才可防止小孩伸手进去？“这些标准目前在我国都查不到，这就给了案件判决的司法人员一定的自由裁量权。为公平判决，进一步的司法细则不可少。”王利明表示。
“根据法律字面，动物园是承担过错推定责任的。但在具体的司法实践中，法院会考虑受害人的过错，而对动物园责任适当减轻，也会谨慎平衡动物园和受害人的利益。”叶少玲谈到。
然而，动物园作为一个日接待量数万的公共区域，依据《侵权责任法》第81条来进行归责，似乎对动物园“放得太松”。不可否认，去动物园玩耍的大部分是学龄前儿童，从保护儿童的角度考虑，有必要对动物园在人力、物力，管理严格度提出更高的要求，甚至可以通过第三方的保险机制来为类似事件的赔偿保驾护航。比如在门票费用中购买人身伤害险等等。
监护人：负监管过失责任
除了动物园，父母也应该为惨剧担责。“小孩被咬断手臂时年仅3周岁，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其过错应由其监护人承担。监护人的监护责任之一就是对被监护人的人身进行监护，防止其受到侵害。在监护人监护之下，被监护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受到自己的行为损害或者他人的行为侵害，就是监护人未尽到自己的监护责任。”叶少玲解释道。这是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十八条规定所得出的结论，更重要的是，在动物园方面已经有警示语句的情况下，父母仍然放松对危险的警惕与看护，明显存在监管过失。
“监护人的监管过失，可以作为减轻动物园的民事责任的事由。”王利明也认同。
释疑：
与宠物伤人有何不同？
记者：同样是动物伤人，动物园饲养老虎伤人与养狗者的宠物咬伤人，在法律依据、判决上有何不一样？
叶少玲：与动物园动物伤人不一样的是，大部分宠物伤人案都适用《民法通则》第127条，采取的是无过错责任原则。也就是说，只要有动物致人伤害的损害后果，不管饲养人或管理人主观上是否有过错，都要承担责任。受害人或第三人过错造成损害，只是作为减轻或者免除责任的事由，这是因为我国在立法实践中充分考虑到个人饲养动物给不特定人所造成的危险，从而通过“无过错责任原则”来加强动物所有人的安全注意义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