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诉讼制度改革意见解读  尊重司法规律 坚持问题导向

 

　　法律前沿

　　近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国家安全部、司法部联合印发《关于推进以审判为中心的刑事诉讼制度改革的意见》（简称“意见”），这是贯彻落实《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关于“推进以审判为中心的诉讼制度改革”的重要举措。

　　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要求推进严格司法，健全事实认定符合客观真相、办案结果符合实体公正、办案过程符合程序公正的法律制度，确保案件处理经得起法律和历史检验。以审判为中心的诉讼制度是法治的基本要义和必然构成，“意见”体现了尊重司法规律、坚持问题导向的制度改革。

　　亮点一

　　合乎司法规律

　　以审判为中心的诉讼制度改革合乎司法规律。“意见”体现对诉讼法治与司法规律的尊重，着重体现为：其一，坚持无罪推定原理，强调未经人民法院依法判决，对任何人都不得确定有罪，证据不足、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的，应当坚持疑罪从无，这是刑事诉讼最为基本的原理，也是现代法治的底线要求。其二，突出审判中心地位，确保诉讼证据出示在法庭、案件事实查明在法庭、控辩意见发表在法庭、裁判结果形成在法庭，提高出庭作证率，完善法庭调查、质证、辩论、宣判规则，促进庭审实质化。其三，坚持证据裁判原则，强调没有证据不得认定犯罪事实，排除合理怀疑和存疑作有利于被告人的认定，采取讯问全程同步录音录像和非法证据排除规则。其四，注重繁简分流原理，推进案件繁简分流，将案件事实清楚、证据充分的轻微刑事案件及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自愿认罪认罚的案件分流出来，优化司法资源配置，逐渐形成以普通程序为基调，以速裁程序、简易程序、普通程序简化审为补充的刑事案件繁简分流程序格局。

　　亮点二

　　突出问题导向

　　以审判为中心的诉讼制度改革突出问题导向。“意见”着力解决制约刑事诉讼运行的机制问题，回应刑事诉讼实践的现实困惑，涉及侦查、起诉、审判、辩护等基本领域与主要环节。围绕冤假错案时而发生，刑事诉讼实践中暴露出来的有罪推定、刑讯逼供、非法证据不易排除、疑罪难以从无等错误司法理念不同程度存在，关键性诉讼制度未能真正落到实处，侦查、起诉、审判等职能作用未能得到充分发挥等问题，“意见”有针对性地从严格贯彻证据裁判要求，规范证据收集、审查与认定，规范侦查讯问，完善公诉机制，发挥庭审关键作用，完善诉讼监督机制，健全权利保障制度，完善便利辩护人参与诉讼机制等方面提出改革举措。譬如，对于疑罪难以从无的现象，“意见”强调保障无罪的人不受刑事追究，不得强迫任何人证实自己有罪；对于犯罪嫌疑人提出无罪辩解或辩护律师提出无罪或依法不应追究刑事责任意见，侦查机关应依法核实；对未达到法定证明标准或二次退回补充侦查后仍然证据不足的案件，检察院应当依法作出不起诉决定，防止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的案件进入审判程序；法院对于量刑证据存疑的，应当作出有利于被告人的认定，对于证据不足、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的，应当按照疑罪从无原则作出无罪判决。

　　整体上，“意见”勾勒了立足国情与本土实际的既有刑事诉讼体制格局与制度框架下“以审判为中心的刑事诉讼制度”的概貌与方案，是对已有制度基础与实践经验的系统化提炼，对于落实以审判为中心的诉讼制度有积极意义。

　　局限

　　创新性操作性仍待加强

　　当然，“意见”也存在一些局限，尤其是：其一，基本并未超越既有刑事诉讼法律及解释，主要是从既有刑事诉讼制度中提炼、突出“以审判为中心”的命题与任务，并尝试提供推进的方向和方法，包括提出探索建立重大案件侦查终结前讯问合法性核查制度等新思路，但整体上“改革”基本未跳出已有的制度框架和制度经验，开拓性、创新性、渗透性、操作性有所不足；其二，尽管“意见”立足于“推进以审判为中心”，但并未彻底摆脱传统“线形结构”和“流水作业式”的困境及局限。“以审判为中心”的诉讼制度是法治国家的基本要求，我们应坚持不懈，进一步推进迈向尊重司法规律与坚持问题导向的制度改革。

（谢进杰，中山大学法学院教授、中山大学司法体制改革研究中心执行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