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个夜班

1963年9月10日是我参加工作的第一个夜班，至今还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那天我早早地就来到了科室，穿上新发的带有清香气味的白大衣，戴上雪白的帽子，对着镜子照来照去，一会儿将刘海拨弄到帽子的外边，一会儿又弄到里边，一会儿整整衣领袖子、一会儿扭扭扣子，直到心满意足才哼着小调去交接班。

     可能是刚刚吃晚饭的缘故，医院里静悄悄的 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的见， 急诊室的长廊上弥散着阵阵来苏尔的浓烈气味，渐渐黑下来的天空让我有一种惊恐万分、忐忑不安的感觉......我乖乖地坐在办公桌前认真的看着业务书，期盼着第一个病人的到来......忽然“大夫！大夫：快救命呀！疼死我啦”的呼叫声划破了急诊室的大厅，我赶紧冲出房间，只见一个工人打扮的年轻人搀扶着一个捂住肚子的中年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向我们挪来，护士将病人扶到床上，一番询问后就去找外科大夫，一会外科的一位中年大夫急匆匆地来到病人面前，经过检查初步认为是肠梗阻， 让我化验白总分，我立刻为病人做了白血球计数和分类。呀！白血球18000.中性分类是90.说明病人炎症很厉害。我将验单飞送到大夫面前。“病人需要手术，快去交30元押金吧”姜大夫一边开通知手术单，一边开押金单，那个年轻人面有难色的对大夫说：“大夫啊：我身上只有借来的5块钱，你先做手术。我回家去借钱好吗？”“那可不行！医院每年都有太多追不回来的医疗费，你先回去弄钱吧......”姜大夫边说边要离开，“大夫救命呀！疼死我啦，行行好吧！大夫！求求你啦......”只见那个病人跪在床上，双手作揖痛苦万分的哀求着大夫.......

       看着扬长而去的姜大夫和痛苦流涕、无可奈何的病人的身影，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的条幅一下子蹦到了脑海，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夺眶而出、像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我义愤填膺而无可奈何！

      至今病人的痛苦呻吟，苦苦哀求的模样还在我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