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导读：
假以时日，笨功夫也能成为真功夫硬功夫，那你还等什么？练呗！
今天的话题从一则经典战例开始。在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中，以色列空军为先发制人夺取制空权，首轮攻击就覆盖了埃及和叙利亚的几十个目标。其中最远的一个目标位于尼罗河上游，距出发地内格夫基地足有1200公里，而以色列轰炸机的最大巡航半径只有900公里。这意味着执行任务的以色列飞行员很可能有去无回。
但以色列空军的做法是，起飞后径直爬升到罕见的两万五千米高空，在巡航距目标400公里时关闭所有发动机，靠无动力滑翔抵近目标，接着在高度剧降到两千米时再恢复动力。高枕无忧的敌人压根儿也没想到，对手会用这种方式从天而降，而且还有足够的燃油安全飞回去！这一战例后来被写进多个国家的空军教材，因为它显示了飞行员的聪明才智。
我们常说“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上面这个战例无疑就是一次生动诠释。在困境面前，人的聪明才智往往是走出困境的一大利器，或许正因为人类在历史中一次次凭借聪明才智才走到了今天，所以全人类历来都对聪明这个特质拥有无限的好感。比如你看见邻居家咿呀学语的小宝贝，一定会说“这孩子真聪明”，而不会自找没趣说人家笨笨的。
不过关于上述战例，我的话还没说完。我们固然都看到飞行员为完成任务尤其是解决超长航程问题发挥了聪明特质，但显然不能忽视被掩盖的几个要素。一是飞机性能。飞行员对耗油量、爬高极限等参数都了如指掌；二是飞行经验。每个飞行员都经历了几百上千小时的训练，才能用技术实现想法；三是心理素质。飞行员必须心理素质过硬，才能保证出色完成战斗任务。只要这三个要素缺了一样，经典战例就会泡汤。
更进一步探讨呢？飞机性能靠部件模块一刻不停运转来实现，飞行经验靠几百上千小时既危险又繁琐的训练实现，心理素质则靠长期的实战靠磨练来实现。如果画一张全景分析图深层剖解整个战例我们就会发现，“极限爬高滑翔省油”这个经典做法之所以成立且被后人世代传颂，是因为它并非空中楼阁无根之草，而是建构在平淡无奇的笨功夫地基上。
但问题是，绝大多数人看到的永远是点睛一笔，对起地基土壤却选择视而不见。
把这个问题发散开来，投诸于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就是人人都乐于当一个聪明人而不是笨人，人人希望那微小如尘埃般的灵感机智会在某天从天而降，瞬间改变自己沉闷无聊的人生际遇。说白了，人人都在追捧聪明，喜欢听聪明人的聪明事迹，人人都对“笨”字避之不及，因为“笨”是个贬义词，一旦粘上这个字眼儿就会带低身价，很不吉利。
果然如此吗？刚才我们已经通过以色列飞行员的例子证明了一点，即聪明只是不寻常的一瞬间，而寻常可见的笨功夫才是地基，接下来我们还需要去了解一下，到底什么是“笨”。
现在一说起“笨”，总要同“笨蛋”联系在一起，其实不然，这种生硬的组词方式只是现代汉语在演化中受了日语影响，相比之下古代汉语讲求字形精炼、一字一义。比如“愚”和”“蠢”，就不是一个“愚蠢”可以解释，具体而言“愚”以心做底，指代心思不透不知变通，而“蠢”以虫做底，指代莽撞胡来。同样，“笨”的本意可不是什么笨蛋低智商，而是指竹白，《广雅·释草》中所云“竹其里曰笨,谓中之白质者也”，也就是竹子中间那层白色的膜。
在我们的印象中，竹子历来都是中空管状的，为啥里面会有一层白膜呢？这是植物进化的结果。原本竹子跟树一样都是实心的，在自然淘汰中，竹子要具备强大韧性就必须淘汰掉原本的竹心，久而久之竹心退化，渐渐演变成一层薄薄的膜，是为竹白。意即竹子先有竹心后有竹白，这是自然规律在竹子身上的体现。
在竹心竹白这个事例中，我又看到同以色列飞行员类似的现象，也就是先有粗苯憨直的原生态，历经磨练淘汰自然选择，后有智巧的产物。对于竹子，是舍弃竹心拥有竹白，也就是“笨”，对于飞行员，是历经训练磨砺才拥有巧思也就是聪明。可见，大自然是公平的，无论天仙还是刍狗，总是先有“笨”这样的土壤，之后才有聪明的果实，顺序不可能颠倒。
这个规律当然不是由我信口胡说，而是普天之下处处可见实例支撑。比如南京明代城墙，漫步这环城七十里的宏大建筑物之上，触目可及皆是统一规格的青砖，青砖之上满是烧制工匠和督造官员的印迹署名。看城墙上一方方巨大的条石，皆为近七百年前无数工匠用糯米汁、石灰混合而成的黏合剂堆砌而成。正是这些不走近就看不清、不细查就不在意却又实实在在的笨功夫，才使这城墙历经多次战火屹立不倒，成为中华文化的代表作之一。
笨功夫通常都很简单，但笨功夫常常自带深意。把笨功夫坚持到底，经历漫长时间和耐心的淬炼，才会成为令人叹服的硬功夫真功夫。在我看来，卖油翁赖以传世的是笨功夫，解牛的庖丁为人称道的也是笨功夫，故事里启发少年李白的老婆婆，靠的毕竟也是“铁杵磨成针”式的笨功夫情景教学。其实我们只要仔细回想下先辈古人留下来的诸多名人轶事，就不难发现那里面总隐藏着一条“密码”，关于笨功夫升华为硬功夫真功夫的密码。无他，但手熟尔，无他，但恒心也。
要论及对“笨”字和笨功夫领悟最深的人，恐怕当属晚清名臣曾国藩。曾中堂少年耕读困于愚钝，读书作文落后同龄人，中年书生带兵同样愚钝不知变通，排兵布阵落后于同行，因此一生中不免被他人嘲讽。不过曾中堂索性以“笨人”自况，既然没有神来之笔，索性就拼体力耗精力，用严丝合缝的笨功夫补足劣势，这才有了他用“做日课”来弥补学问、用“结硬寨打呆仗”来死拼敌人的一贯风格。而他晚年封疆封侯的结局也证明了那条规律的成立，一旦笨功夫做足做够做成了硬功夫真功夫，照样能成为赢家。
遍翻中华史籍，我们这些不够聪明不够幸运的人往往能越看越欢喜。因为王献之“临池练字”是笨功夫，司马迁写出“无韵之离骚”式的《史记》也是笨功夫，宋应星写出《天工开物》是笨功夫，沈括通过《梦溪笔谈》跻身古代科技名人之列靠的也是笨功夫。想想看，曹雪芹历经十年辛酸、增删数稿写《石头记》还没写完，你能把他干的事儿看作聪明吗？
翻阅世界历史，我们这些被幸运儿光环遮盖的芸芸众生照样会充满力量。因为出身印刷车间的学徒工法拉第成为科学巨匠靠的是笨功夫，爱迪生改良灯泡做过的上千次实验也是笨功夫，居里夫人发现稀有元素前提炼过的上百吨矿石是笨功夫，高斯做出正十七边形前用过的一堆堆演算手稿也是笨功夫。想想看，如果有人相信是一颗苹果就让牛顿凭空发现了“万有引力”那无疑就是个笑话，倘若牛顿没有笨功夫做底，真被砸了也只能想起好吃的苹果派。
聪明才智是天外飞仙，笨功夫就是紫禁之巅，聪明才智是大珠小珠，笨功夫就是温润玉盘，总而言之聪明和才华永远都建构在不起眼不讨喜的笨功夫上，二者之间绝无捷径。
假以时日，笨功夫也能成为真功夫硬功夫，那你还等什么？练呗！
END
小编其人
小皮流流（另一网名：皮皮中尉）：现为某主流媒体主任编辑，“天涯文学”签约作家，“360个人图书馆”原创达人；在本职中品味业务骨干的充实，在读书写作中聆听先哲的教诲，在陪伴妻子女儿的过程中体会最纯真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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