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走之字步

曾经看过一段视频，某地搬山工，用驴往山上驮运货物，驴四条腿，不能像人那样直上直下走台阶，于是驴走之字步，左拐右拐曲曲折折上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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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驴是蠢驴，其实驴很聪明。

认真想起来，我小时候，家里是养过驴的。不仅养过驴，还养过牛，马，猪，羊，基本上农村的牲口畜牲都养过。

自然也养过狗，唯一没有养过的是猫。

养驴是因为我爸爸在生产队解散后，和他几个同龄的哥们儿组建了个拉地排车的小型运输队，帮人拉沙子、砖头等各种货物，赚取一些钱养家糊口。

那个时候，连小型拖拉机都稀罕，更别说别的更高级的车了。

有人问什么是地排车，好像有地方叫架子车。

我百度了一下，找到下面这个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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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的云南路专门保留了一段地排车道。因为青岛是港口，货运量大。现在的港口，都是集装箱卡吊，然后汽车货车，在最早的时候，拉地排车。

拉地排车基本上是人力，有时候用驴，或者，牛马骡子。

那个年代，有牛马骡子，不容易。所以只好拉苦力，我爸爸说是出憨力。

我小时候拉过地排车，比如走亲戚，我拉着我奶奶，或者我妈妈。

遇到上坡，就会很累，人就会下来，在前面有人拉，在旁边有人推。遇到下坡，就轻快了。

小时候学雷锋，写作文，很多人就写帮拉地排车的老大爷上坡推车。

后来生产队解散，生产队养的牛马驴等分给各家各户，我们家才因此养过牛，养过驴。

养牛养驴要很讲究，要去田地里干净新鲜的草，要用铡刀切得细碎，要用豆饼，要喝干净的水，要及时清理打扫它们的窝棚，很多时候比人还讲究。

因为它们一旦生病，损失就大了。

那个时候，太穷了。全家的财产，可能不如一头牛值钱。

驴在农村的大牲口里，可能是最不受待见的。因为在吃苦受力干累活上，驴比不上牛和马。

所以我们那里，男人四十五岁，就自称属驴的，说是腌臜年。因为四十五的中年男人，上有老，下有小，夹在中间，活得最苦最累，还又有苦说不出，不受人待见，和驴的境地一样。

我爸爸就是在四十五岁上患病去世的。

前天晚上，几个朋友吃饭，说到有个朋友，名字里有个黔字，大家就说黔之驴，是柳宗元的寓言散文，入选语文课本的，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因为我爸爸四十五岁去世，因为他曾经戏说自己属驴，因为我小时候养过驴，所以我从来不敢笑话驴，又因为自己现在属于尴尬中年，所以不敢笑话吃苦受累的中年人。

因为人到中年，太不容易了。

《世说新语》上有段故事，和驴有关：

王仲宣好驴鸣。既葬，文帝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驴鸣。

王粲喜欢听驴叫。他死后，文帝曹丕参加他的葬礼，亲自去他坟前吊唁。仪式结束，曹丕回过头来对同行的人说：王粲喜欢听驴叫，大家都学一声驴鸣为他送行吧！于是同行的人都走上前，对着王粲的墓学一声驴叫。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算是熟悉各种农村的牲口生灵。特别是小时候放羊，对羊最熟悉，学羊叫，学得最像，我曾经在前面学羊叫，领着羊群回家。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不同年龄的羊，声音不一样，虽然不懂它们在表达什么，但仔细揣摩，能有效沟通。

写到这里，想起来英国有部电视剧《万物生灵》，拍英国乡村兽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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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中国一些电视剧有人味多了。因为他们把人当人，也尊重上帝创造的世间万物。

把别人当人，尊重世间万物，才能显出人的灵性，否则，连畜牲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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