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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品味董潭(1)

品味董潭

家乡的味道

史日贵

我的家乡董潭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董潭距高邮城约五十公里,与兴化市相邻,和繁华喧嚣的都市相比,这里更显古朴与自然。董潭水资源丰富,村民们靠水吃水,近年来,村里大力发展水产养殖业,开发鱼塘、蟹塘、虾塘、荷藕塘近万亩。如今的董潭面貌一新,荷塘荷叶片片,鱼塘鱼虾满池,是名副其实的生态村,良好的生态环境和娴静的自然风光令凡是去过董潭的人都感觉赏心悦目,流连忘返。

  谈到家乡,自然就想到家乡的味道。家乡的美食首先当然要数这水里游的,清炒螺蛳、红烧小杂鱼、清蒸大闸蟹、麻辣小龙虾,若是您来对了季节,可以做上一席全鱼宴,泥鳅、昂刺、黄鳝、甲鱼,当然必须全部野生才够美味,无需浓墨重彩,稍作烹调,就能品尝到河鲜特有的原汁原味。

  从小到大,在我的记忆里,家乡的美食很多,今天说说那几样难忘的味道。  

  肉坨子:肉坨子实际是肉圆,在苏北一带比较常见,但做法各有不同。他乡的肉圆,我实在瞧不上。董潭的肉圆做法简单,肉要选现杀淮猪前腿夹心肉,横竖切成肉丁,再斩成肉糜,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接下来就更是体力活了。将斩好的肉糜放在桶里顺时针方向搅动,经过七七四十九圈,九九八十一转,直到起粘为止。搅好的肉糜搓揉成团,及时下油锅,炸至表面金黄色,再经过浓汤烩烧就可以装盘上桌了。肉坨子可是当年“苏北六大碗”里的压轴硬菜。小时候的记忆里,只有到了过年才会闻得到这飘香的肉圆味。  

  豆腐羹:豆腐羹因豆腐软嫩,汤鲜味美,营养丰富,成本低廉,得到人们的喜爱。首先要选董潭老豆腐坊出产的嫩豆腐,其制作豆腐的过程也是很有讲究的。当年收获的黄豆在水里泡上一夜,加上水放在磨盘里磨,磨出一桶一桶的生豆浆,再放到锅里煮,然后兑入盐卤凝固成豆腐脑,再压榨出一部分水分,这样就做出鲜美可口的豆腐了。选取最嫩的豆腐切成小丁,配上鸭血和猪油渣碎末,油锅中翻炒,放入适量的鸡汤煮沸,红薯淀粉勾芡,再淋入香油,撒上香菜末,一碗地道的豆腐羹就做成了。  

  菜花蛋:顾名思义就是在油菜花开放的季节生下的鸭蛋。清明前后,河沟港汊,湖泊荡滩,到处可见赶鸭人的身影。水乡的麻鸭经过几十天的撒泼流浪,个个吃得丰腴健硕,这时候生出的蛋口感是一年之中最好的。偶尔会有几只个头特别大的,那便是双黄蛋。经过农家古法腌制后的鸭蛋蛋清白晳、蛋黄红嫩,不腥不腻、口感独特,自然成为寻常百姓家的席上珍品。  

  插酥烧饼:董潭村瞭望台下面有一家烧饼店,小时候总喜欢围在那里。店老板曹福祥总是朝我们唠叨:“回家跟大人拿钱来买。”那时候小孩想弄点零花钱可不容易,我们也只能闻闻味道咽咽口水了。刚出炉的烧饼香气扑鼻,咬上一口,外酥内软,嘎嘣脆响。插酥烧饼要经过多道工序。一团面疙瘩被反复揉搓,加工成一层又一层的圆饼,有点类似千层饼,饼里裹进酥糖,然后在饼的正面洒上白芝麻,饼的反面沾上凉水,迅速地贴进自制的烤炉里,文火烤制几分种,喷香可口的插酥烧饼就出炉了。曹福祥老人已经去世多年,他家插酥烧饼的技艺也已失传了。偶然我也买过烤炉烧饼,虽然做法差之毫厘,卖相也有几分相似,但口味有些山寨,吃不出当年那走心的味道。  

  熏烧:在那个数月不见荤腥的年头,熏烧卤菜这类美味佳肴是一般人不敢多想的。赵洪济制作卤菜在董潭是头一个,十里八村远近闻名,猪头肉、盐水鹅、鹅杂、素鸡是必不可少的招牌菜。熏烧加工过程比较复杂耗时。先把食材焯水去味,再放进盛满“祖传秘方”的大锅中小火卤煮,整个过程需要大半天时间。小的时候喜欢围着熏烧铺,闻着那味道,就觉得特别提神过瘾。倘若小伙伴们谁家吃了熏烧,出门的时候就会故意把嘴抹得很油,在大家面前炫耀一番。家里如果来了客人,自然少不了光顾熏烧铺,大人安排我去买几个卤菜,我会要求老板多放些汤汁和佐料,只有这样,在路上偷偷吃上几块才不会被发现。

故乡的记忆

张纯玉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学生时代,读贺之章的《回乡偶书》,并没有特别在意,更不用说深思领会作者写诗的良苦用心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有关童年、故乡的记忆在我的心里却日渐清晰起来,思乡、梦乡的情结常在夜深人静时钻进我的脑海,此起彼伏,难以平复。

  老家原川青公社董潭村,是个标准的里下河水乡小村落,整个村子有八百多户人家,四面被一条弯弯曲曲的大河环绕,仅靠几座便桥与外界联结。河里常年生长着大块大块的芦苇,每逢秋天芦花飞絮的季节,雪白的芦花掩映着青砖黑瓦的小村,宛如人间仙境。

  印象中的村西边,是一片良田,农忙时节,几台风车日夜不停、不知疲倦地抽水,不时看到几条活蹦乱跳的鱼被风车叶片托上岸流入金黄色的稻田里,这可乐坏了我们这帮半大小子们,几个人手脚并用,扑到稻田里围攻抓鱼。往往鱼没抓到,自己倒成了“泥猴子”了。风停了,风车停止了转动,从远处飞来一对喜鹊,站在风车竹杆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老家有一种说法:喜鹊喳喳叫,必有喜事到。果真远远地,看见我的外婆蹒跚着走来,篮子里还藏着两个从临泽镇上给我带回来的油滋滋的芝麻团。

  村南边是县里设在我们村的草站。每逢秋季来临之季,人们怀着喜悦,划着小船去荡里割上几捆芦苇,用稻草搓成小绳,打成草箔子,扛到草站去卖。当时老百姓的生活来源就是靠它来支撑,都希望卖个好价钱回来谋生计。在计划经济年代,草站直属县里管理,人员也是由县里指派下来的,非常吃香走时。

  我曾随母亲去草站卖草箔子,只见收箔的人用尺一量,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画了一个符号,负品。什么叫负品?我不解地问母亲,得知负品就是次品,次品是七角三分钱一条,正品是七角八分钱一条,负品比正品少五分钱,母亲不甘心地与那个收箔的人苦苦央求,可是他不为所动,最后还是给了个负品。正品、负品就凭他们嘴一歪,他们哪里知道一条草箔子从割下来到编织成箔子,要付出多少劳动的艰辛啊。那次老母亲为五分钱放下尊严苦苦求人的一幕,至今想来心中仍隐隐作痛。

  通往村南的是是一条长五十米、宽近三米的木板桥,有一年八一电影制片厂来我们村拍电影《夺印》外景,《夺印》里面有一个女人名叫烂菜瓜,其中有一个桥段是拍这个烂菜瓜一大早由桥南边端着一碗圆宵往北边走,边走边喊,何支书吃早饭了!这个场景留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村北边有座通向外界的大桥,据说这座大桥有年代了,人们称它为幸福桥、连心桥,桥基很牢固,从上到下都是用青砖和糯米浆汁叠砌而成的,桥的两边摆满了做生意人的摊位,那个年代能把温饱解决了就算天字一号了,谁家还舍得给孩子买这买那的。有一回我随母亲去捧豆腐路过大桥,老远就看到一样东西,是我朝思暮想了多少回的陀螺。我拿在手上左瞧瞧右望望,还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那小贩看到我爱不释手的样子,便怂恿我买,就剩一个了。一听这话我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妈妈起先不依,看到我哭得眼泪水哗哗的,只得咬咬牙从衣兜里左掏右掏数来数去,花了二角钱给我买了一个,随后几个月,家里的餐桌上都没见到荤腥。

  如今,每次回乡,都能惊喜地感觉到曾经贫瘠的家乡物质上翻天覆地的变化,小街小巷变成了大马路,北边的大桥经过整修能行汽车了,农家小楼越竖越多、越来越气派了,然而,令我感到遗憾的是,村里芦苇荡的那一大片芦苇消失了,随同它一道消逝的,还有那清澈的河水、喳喳叫的喜鹊,以及村里的许多老人。连同他们的故事。尽管当年受条件限制,没能留下半张故乡的照片,但那曾经欢乐的童年、纯朴的民风都已成往事,深深定格在我记忆的最深处……

水乡明珠入画来

史德元

坐落在高(邮)、宝(应)、兴(化)三县市交界处的“江苏省生态村”——高邮市临泽镇董潭村,宋代建庄,古朴典雅,人杰地灵,如诗如画;人文景观奇特,生态环境优美,水乡特色浓厚,自然风景独好;古老的“八景”传说,现代的乡村气息,绚丽的自然风光,天然的水乡特色,让人称奇,令人神往。

董潭,亦称董家潭、董家团。相传祖上是苏州阊门的移民,历史上有一个“洪安赶散”的典故,是朱元璋为了惩罚苏州民众支持张士诚而下令进行大批、强制性地移民,当时有史姓、朱姓两大姓流落到董潭。何以叫“董潭”,因濒临沼泽,四面荡滩,一望草千里得“董”字,因河网密布、地处水荡,河宽水深,浅水为沟,深水为潭,而得“潭”,故庄名叫董家潭。再则,因属居住集中的自然村庄,农户围庄而住,团团而居,又叫“董家团”。

昔日的董潭村,还一直流传着许多古老而美丽的传说故事。 “八大景”的传说流传至今,即:“凤凰名沟、扣马神桩、鱼翁斜阳、古庙神钟、溪潭映月、君王赐金、奉真乩笔、芦洲晴雪”等,尤以凤凰沟、扣马桩、普善庵流传甚广,这八景每景都有诗为证,有传说、典故为凭,《董潭村史》里有详细的说明,《高邮州志》上也有点滴记载。

凤凰不落无宝地。位于村庄西南侧有一条蜿蜒伸展、形似玉带的“凤凰沟”,相传很古很古年间,有一只美丽的金凤凰栖身此地,现如今庄上的一条“凤凰沟”、一座“凤凰桥”可见证;听说过去庄上出了一名京城做事的大官,姓史,字千掌,明时武举孝廉,俗称“史继业”老爷,他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为人耿直,办事实在,虽没有为家乡百姓做多少好事,但留下的“扣马神桩”一直传颂至今,古扣马桩遗迹犹存;早在明万历年间,庄上建有“普善禅院”一座,大小七十余间,其规模名气在方圆百里在数,还有文昌阁、龙王寺、土地庙、石人菩萨等庵堂庙宇,人们一直记忆犹新。这些古老的传说,给董潭增添了几份神奇的色彩。

董潭又是革命老区,这里因河沟交错,芦苇丛生,战争年代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岳飞抗金、李自成反清复明,曾从这里途经过,往北五里外的瓦仓村李自成在这里屯集过粮仓,往南沿三郎庙至三垛,有岳飞石像见证。而抗日战争期间,这里更是饱经战火、硝烟的洗礼。陈毅的新四军部队穿插在这里万亩芦苇荡中,粟裕指挥的苏中“七战七捷”在这里运筹帷幄,1942年秋高邮县抗日民主政府在当时的董潭乡的民族、解放村建立,现有大理石碑文见证,1943年5月,粟裕将军主持召开的高邮县政府第一届行政扩大会议在董潭一家公产大瓦房里召开,抗日和解放战争中,这里设过兵工厂和被服厂,筑过穿荡公路,打过闷水草坝,大小战事频繁,“铁小伙”史善元,革命烈士朱武连、史万琪、史纯忠,中央厅级干部史纯良等都出自本庄。上海电影制片厂摄制的《湖上的斗争》,八一电影制片厂拍摄的《夺印》(小陈庄风云,)曾在董潭设外景基地,这些电影中反映的也是董潭的人和事。可见董潭的人文景观、地理位置、生态环境、自然资源有着很丰富的内涵,深沉的积淀,深厚的底蕴。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鸣。水资源是董潭村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和宝贵财富。

“芦花放,稻花香,岸柳成行。全凭着劳动人民一双手,画出了锦绣江南鱼米乡……”著名作家汪曾祺正是以他熟悉的家乡芦苇荡为原型,来描绘常熟沙家浜芦苇的。董潭拥有近万亩的芦苇荡,俗称“菜花荡”,过去的万亩菜花荡,如今变成聚宝盆。该村现有“1000亩果园,1000亩荷藕、2000亩鱼池、3000亩大闸蟹”,村民们靠养种植业,鼓起了钱袋子,走上了小康路。这里好似世外桃源,庄南边有1000亩果园,春季桃梨花开,秋季硕果累累,人们一边欣赏桃园的风景,一边品偿鲜甜的桃梨;庄周围有2000亩鱼塘,满池碧波,满目鱼虾,人们一边垂钓,一边野炊;庄西侧有1000亩荷塘,荷花点点,荷叶片片,人们一边泛舟荷池,一边闻着荷香,令人流连忘返,心旷神怡,特别是“三千亩大闸蟹”,被命名为“高邮市临泽镇千亩高效农业示范区”。还有水生的菱角,天然的芦苇,茂密的林地,弯弯的河沟,栖息的野鸡、野鸭、野兔、白鹭、天鹅、大雁等水生的、野生的珍奇动植物,令人目不暇接,赏心悦目。

“鱼果荷稻林”项目可称得上是水乡董潭村的生态旅游的一大特色。这里小桥流水人家,天时地利人和,春夏是“桃红柳绿菜花黄”,秋冬是“鱼虾菱藕一池香”。一幢幢农家的小楼,一座座别致的桥梁,一条条弯曲的河沟,一片片接叶连天的荷塘,一口口鱼欢虾跃的鱼池,一棵棵摇曳婆娑的果林……给人一种不到董潭非好汉的感觉,到了此处不枉来的印象。特别是看荷塘、闻荷香、尝藕莲、吃鲜藕,更是其乐无穷,人在荷池游,似在画中行,顿生返璞归真之感。明代诗人黄琼,有一首描写董潭荷塘月色脍炙人口的《采莲歌》,诗云“苍烟漠漠董家潭,绿树阴阴白水湾;十里锦香看不断,西风明月棹歌还”。这首诗曾刊登在《新华日报》诗吟江苏上,同时也收编在我市小学课外作文诗选里,一曲“采莲歌”由古唱到今。董潭可谓是水的天地,花的海洋,鸟的天堂,人们心驰神往的地方。

如今,绿树掩映、清水长流的董潭村,人们日过小康,安居乐业,这里水美人美风光美,一个“生态董潭、小康董潭、和谐董潭、幸福董潭”正展现在人们的眼前。愿如诗如画的水乡古村——董潭,锦上添花,蒸蒸日上,明天更美好、更辉煌!

载《扬州日报》(区域新闻)

家谱中的诗词赏析

倪文才

对一个家族来说,修建家谱是一件大事,一件盛事。修谱要寻找、研读老的家谱;要收集、汇总同族已故和现有人员名单;要提炼、书写本族精英的事迹传记;要合议、订立新的字辈排行和族规家训。所有这些工作离不开一个“情”字!这里面有修谱者的热情、同姓宗族的亲情、对祖辈的尊敬之情等等。而情到深处便成诗,因此我们高邮的姓氏家谱中存有大量的诗词。诗词便于抒发人们的情感,家谱又因诗词增加了它的文化分量。

笔者曾研读过五十多部高邮的姓氏家谱,发现家谱中的许多诗词有意境,有思想,文字优美,内涵深刻。分析这些家谱中的诗词,主要有这样几种类型:

家谱既是一个姓氏家族的史册,也是一部爱家爱乡的教材。不少家谱都有专门篇章介绍本姓氏所居之处的自然风貌,以及家乡的历史变迁。有的以文、有的以诗来描述。比如,董家潭简称董潭(今临泽镇董潭村),在历史上是一个很大的村庄,该地自然环境优美,集市繁华。传说有八景,有普善禅院、奉真坛、文昌宫等宗教建筑,每年都有“字纸会”“三官会”“观音会”等。该村主要集中居住两大姓氏,即朱姓和史姓。朱姓为紫阳堂一支,据朱氏家谱考证,他们祖上约在明朝宪宗成化年间(1465—1487年)迁至董潭,距今有500多年,在董潭已繁衍17代了。由朱永璋先生主修的《朱氏东大门宗谱》辑录了明朝诗人黄琼歌咏董潭的一首诗《采莲歌》:

苍烟漠漠董家潭,绿树阴阴白水湾。

十里锦香看不断,西风明月棹歌还。

一个秋天的下午,诗人随着一艘采莲船到荷花荡游玩。荡阔天高,一望无际。远处,绿树阴阴,阵阵西风送来荷叶清香。东方月亮渐渐升高,一艘艘船满载着荷莲回庄。采莲的男男女女,一边撑船一边哼着小调,有声有色,好一幅董家潭的美景。

董家潭还有一个大姓——秉直堂史氏。据《史氏家谱》(1947年修)记载,明万历四年(1575年)高家堰(洪泽湖大堤)溃崩,里下河汪洋一片,后又倒五坝(高邮运河堤上五个坝口),里下河遂成泽国。但董家潭“风景正自不少”,据史氏十八世孙记述,有八景:扣马神桩、辞金芳躅(足迹)、凤凰名沟、溪潭映月、普善钟声、奉真乩笔、芦州晴雪、渔艇斜阳。每一景都用诗来描绘,如《溪潭映月》:

秦邮东北董家潭,清水长流几曲湾。

难比沧浪沂水处,载明州志古今谈。

徘徊散步至溪潭,潭水清兮月正圆。

皎洁月光浮水面,扶摇溪影在人前。

董家潭有一个溪潭,潭水清澈,虽然比不上沧浪(汉水)和沂水那么有名,但在州志上也有记载。诗人在该诗后面小注:“晚上散步在溪潭,见潭水碧清,月出于东土之上,月光如水,而水如天,映于溪潭之内,又是一种风景,实是令人雅观,流连忘返也。”

载《高邮日报》

古老的传说  移民的历史

朱永彰

董家潭的庄名,起因是什么?这个庄子原来是个什么样子?最早是什么时候住入的?关于董家潭的传说比较多:

传说一。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有七个大土墩子。发大水时,互不交通,只有靠船,四周基本上是草荡包围。那时候,人们称这里叫“七星庄”。七星庄中央有个最大的土墩子,这墩子上面,有一个董家祠堂,祠堂内住着一位董奶奶,她在这里修行、念佛。也有人说这位董奶奶住在南荒子土地庙里修炼。

传说二:大土墩子之间的洼地一年一年填平加高了,七星庄的原貌已不复存在。为了纪念董家祠堂和董奶奶,加上庄南头有个大水潭,庄北头也有一个大水潭,所以人们就把七星庄改为“董家潭”。

传说三。朱元璋打下天下以后,有朱、史、顾三个姓的人家来这里安家落户。朱姓弟兄两家,史家弟兄两家,还有一个姓顾的,是史家的长工,跟随史家迁移来的。他们移民来这里时,这里荒无一人,到处是草荡。他们插草为标,先占有草田,掌握生活资源。他们插的草标很广,南至大葛庄、西至周家巷河西、北至今天的熟田圩、东至小葛东南角的兴化沟。插标那天,朱家、史家弟兄忙着划船至南边、至西边插标,还要到北边、到东边……,姓顾的在家烧饭,大家就留下庄西边那一片草田给他,约60亩,也插上标,叫“顾家嘴子”。这个地名,一直流传到现在。

传说四:董奶奶家上代、下代和本家老早老早就住在董家潭庄北边叫“东沟”的地方,三四里路远,那里聚居着若干户董氏家族,那里也有个董家祠堂,人称“东沟大庙”。其实祠堂也称家庙……。

传说很多,年代久远,无法考证。但从这些传说中,也让人们从中似乎看到些历史云影,捕捉到一些信息和线索。

董家潭这片土地究竟什么时候最先有人居住的。这不得不让我们回忆一下历史。远的不说,就从宋朝说起,北宋被灭亡以后,淮河以北大片土地被金军占领,淮河以南大片土地南宋大军还坚守着,当然金军仍然南侵,铁骑四处冲杀,宋军奋力抵抗。在淮南大片土地上,不知打了多少仗。元朝后期,张士诚率起义军从东边盐场往西进攻元军,夺取高邮城,在高邮称王。这一路上又不知打了多少仗。在战乱中,老百姓有的逃亡避难,但也有不少被金军无辜杀害,再加上水灾频发,土匪横行,还有流行病如瘟疫、天花…,亦常常发生,所以,在那种年代里,人的存活率不是很高,婴儿的成活率更相当低下的。

那么,元朝末年苏北平原的人口是个什么状况呢?

元朝末年,苏北平原沦为战场,扬州地区人口流失严重。据史书记载,明初,“扬郡查理户口,土著始十八户”。于是明太祖朱元璋在洪武初年搞了几次移民运动,其动机有三:

一是为了打击报复拥护和支持张士诚的官僚集团、地主豪强和富商。朱元璋攻打苏州,久功不下,这些人是竭力支持张士诚的。在移民大潮中,他们大都被遣送到南京,便于监视、管理。或者迁往安徽凤阳(朱元璋老家),由朱元璋的家乡百姓监管他们;同时凤阳当时贫穷落后,远远比不上富裕的江南,让他们过过苦生活。

二是不能让广大的苏北平原任其荒芜。要恢复生产,发展经济。朱无璋是从社会生活底层走出来的,深知农民生活的贫困和痛苦,他想让农民过上好日子。

三是多少年来,由于战乱、灾荒等原因,江北的百姓逃往松江、苏州、无锡、常州、湖州、嘉兴和杭州一带的人很多,尤其苏州为最多,城市游民、无职业者甚多,把他们迁到江北种田,自食其力。

于是明太祖下诏,在苏州阊门,设立专门机构,让各地把迁移户到苏州阊门来集中,再分别送往江北某地,并不是只迁移苏州一带的人,而是包括苏州在内的江南各地(包括浙江)的迁移对象。因此应该说苏州阊门只是明朝政府部门设立的负责迁移工作的中转站,迁移户分期分批往这里集中,再分期分批送到江北各地去。故,不能把苏州当成所有迁出人员的原住地。

兴化市垛田镇芦洲村旧版《史氏家谱》(秉直堂)<前言>中这样记载:“明洪武二年……乃昆仲一行三人,长居蚌蜒河边东周卜庄,次居高邮县东北乡董家团,吾祖排行第三,居此”。这里说得很明白,明朝洪武二年那年(公元1369年)史家弟兄三人(三家)“为应国诏”奉命迁移到苏北来,老大住兴化的东周ト庄(今属张郭镇),老二住高邮的董家潭,老三住兴化垛田镇的芦洲。可惜的是弟兄三人的名字没有写出。《前言》还说明:“史氏原有家谱全宗只一份,因连年灾荒,由掌门户长史相侯典当白银百两度生,因家贫无力赎回而告失”。因此,后修的家谱,从第一世到第十三世都没法列出各世系人,前边的世系断了。他们后来修家谱时,还是一位老宗长找出在典当而没能赎回的那部家谱更早的谱书前言(残页),已泛黄、虫蛀,残缺不全。值得庆幸的是,我董家潭史氏(秉直堂)河东东大门宗谱(史俐橓修),这一门从第一世(即董家潭始迁祖)史原达一直写到第十八世,世系分明,脉络清楚。

为调查核实600前,明朝初期史氏“移民三弟兄”情况,在2014年4月,我庄《董家潭庄史》编写工作筹办人,史氏族人史福宏(原村主任)、史纯珍(原村支书)仲兆凤(原村支书)和高邮姓氏文化研究会,庄史编写者朱永彰等四人与芦洲、东周庄的史氏族人交谈,互看谱书,相互认亲,称兄道弟,畅谈族人在改革开放浪潮中的发展成长,其乐融融。

庄上朱氏(紫阳堂)始迁祖为邦成、邦立两位兄弟,老二邦立无后,没有儿女。接下去七代单传,以后人丁才逐渐兴旺。故庄上朱氏人口约为史氏人口的二分之一。根据老年人回忆,从在文化大革命中被焚毁的几份朱氏宗谱中来看,也说明是在洪武初年迁过来的。再从人口繁衍的情况来看,史氏族人从始迁祖至今约22世、23世,朱氏人口的世系情况亦与之相同。

可见,朱姓、史姓以及顾姓同来董家潭这块土地上落户,这个传说还是可信的。

眷恋董潭

张纯玉

  我老家董潭亦称董家潭,宋代建庄,距今已有近千年历史。从古到今,此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商贾云集,人文荟萃;风光秀丽,景色迷人;乡风淳朴,那里的人们勤劳善良。自然村庄被几条弯弯曲曲的河流环绕,大片大片的芦苇将三千多人口,八百多户农家紧抱在怀中,河水清澈见底,渔虾在水下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透过碧绿的河水可以看见水下的万事万物,让人迷恋向往。

  一九七二年底,我高中毕业刚满十八岁,就报名参了军,从此告别了生我养我的董潭。屈指算来,一眨眼的功夫三十九年过去了。在大西北工作生活了十六年,陕、甘、宁、青、新、藏都跑遍了。也许在外东奔西走流浪久了,常常思乡、恋乡、怀乡、忆乡,家乡的美景和一草一木常在脑海里时隐时现,心情难以平静。

  今年六月,有幸应市文联作协、书协、影协的邀请参加了“国税杯”小康高邮作家行活动,让我帮帮忙搞搞后勤服务工作,听说采风活动放在临泽镇董潭村我的老家,我别提有多高兴了。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同是董潭村的爱人,爱人得知后可忙坏了,丢下手中活赶紧跑到苏果超市给我买了一条浅蓝色的纯棉休闲裤和一件上装短袖衬衣,把放置在鞋柜里的一双粽色皮鞋拿出来上了点油擦了又擦,整整齐齐放在我的床头边,给我从头打扮到脚,像第一次与她相亲似的,真不知让我说什么是好,只听她说:“我们双方父母早已归天,老家亲人又不多,平日里你也难得去趟把老家,就是回去了也是像蜻蜓点水一样就回头,这次是随文联作协许多作家还有新闻记者到老家去采风,应该穿得体面一点去见家乡人”。

  汽车不停地在乡村公路行驶着,先由邮兴公路驶入安大公路,再由安大公路驶向马横公路,最后由马横公路驶进甘临公路,当汽车快到我们村口时,往日的情景一幕一幕地在我的记忆中浮现。董潭我可爱的家乡,生我养我的地方,人家说穷土不扎根,我就是吸吮这块穷土的乳汁长大的,没有这块穷土就没有我的今天,父母亲就是靠这块穷土把我们兄妹四人一个个扶养长大、成人、成才、成家,他们一辈子都舍不得离开这块穷土,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真是:休恋故乡生处好,受恩深处便为家。

  采风车队一进入村头,这批作家、摄影家和记者个个争先恐后拿着照相机、摄相机和手中的笔进入了各自的角色,他们一边捕捉镜头,嘴里一边不停地说:“果真名不虚传,董潭村的自然风光、美景太迷人了,不是九寨沟胜似九寨沟”。村南庄边是千亩果园,春季桃李满枝丫,秋季硕果累累;庄园周围是两千亩鱼塘,荷花点点,荷叶片片;还有被誉为临泽镇千亩高效农业示范区的三千亩的大闸蟹养殖区,水生的菱角,天然的芦苇,茂密的林地,林间栖息的白鹭、天鹅、大雁、野鸟,令人目不暇接,良好的生态环境和绚丽的自然风光令这批作家记者们都感觉赏心悦目,流连忘返。大家专心致志,聚精会神把这美好的一刻,写下来、摄下来、画出来,一边不停地赞许我的家乡董潭村,真是“景秀、水秀、堤秀、人更秀”。

  我爱家乡,爱它的水、爱它的一草一木、爱它那里蔚蓝的天空、爱它那里翠绿的圩堤、更爱那里的乡亲、无论我走到天之涯、海之角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哺育我成长、让我心仪、让我眷恋、带给我美好回忆的家乡——董潭村。

重访董潭村

陈庚林

董潭村地处临泽、横泾、周巷三镇交界处,三面环水,犹如半岛。过去出门靠“一条船、两条腿”,交通不便,十年九涝。800多户人家,窝在半平方公里不到的庄子上,又叫“董家团”。董潭村是革命老区,由于地处偏僻,解放战争中高邮县委曾三次在董潭村召开扩大会议,部署开展革命斗争。全村有28人参加革命,参军支前先后有10人献出了生命。电影《湖上的斗争》中的铁小伙原型就是董潭村的史善元。

1963年八一电影制片厂在董潭村拍摄故事片《夺印》,田华等一批著名演员驻扎在董潭村。那时我一直想去,因年龄小未能成行,从此去董潭村一直是个心愿。直到1977年春,我调县工作后,一次随县领导来到董潭村,只见庄上茅草房子户连户,没有一条像样路,露天茅缸一排排,人的面貌不咋样,人们尚处在“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阴影之中。《夺印》中描绘的那种“水乡三月风光好,风车吱吱把臂摇”“大河流水波连波,蚕豆拢圩喜心窝”的水乡风光荡然无存,孩提时代一直憧憬的董潭村在彼时我的心中黯然失色。

己丑年金秋的一个双休日,我随市老促会理事长、上世纪70年代初董潭村老支书史善成先生,重访董潭村。我们的车从临泽镇政府出发不到20分钟便进入了通村黑色公路。史老很有感触地告诉我,上世纪60、70年代在村工作,到公社开会就靠两条腿跑,晚上散会摸黑赶回—“现在20分钟,过去2个小时”。现时的董潭村,东近甘临公路,西邻安大公路,南边新六安河横贯东西,新铺通组两条水泥路长达2公里,计划铺设庄上十字水泥路1.5公里。交通工具一应俱全,全村私人拥有轿车34辆摩托车110辆,电动自行车685辆。

车去大西荡。过去上万亩草荡资源虽丰富,但抗御灾害能力特差,熟田一季稻,遇水就无收,28个圩口均为“滩子田”、“瓦圩子”(意即易破)一担芦柴草只卖块把钱,“拿起刀杆千千万(指芦苇),丢了刀杆就逃饭”。现在经过改造,只见原来的大西荡:6500亩鱼池和特水养殖,增氧机在哗哗地欢笑,蟹欢鱼跃,年产水产品3000吨以上,产值4000万元;1500亩荷藕,荷叶一片绿,荷花相映红,阵阵飘香;100亩果园,苹果、梨子挂满枝头,硕果累累,正待装送往超市。支部书记史恒富告诉我们,为当好农民的后勤部长,村里专门成立了水产、荷藕、果品三个专业合作社,为500多个种养殖户提供产前、产中、产后服务。去年全村集体经济收入170万元,在全市281个村中排第七:村民人均收入8420元,是“全面小康先行村”。很巧,车停在白杨树边的一家超市门口,遇到的老板娘是我43年前初中的老同学孙梅英,她头发虽已花白,人发福了,但精神特好,说“过去荡中心,现在开超市”。

回到董潭庄上已近傍晚。只见一排排小楼房在夕阳的余辉映衬下金碧辉煌,家家已打开了电视机收看节目,户户用上了新建的无害化厕所。庄上还新建了30座垃圾箱,安装照明路灯140盏,各条巷子全是砖头或水泥铺设,总长达6公里。特别是卫生医疗条件的变化,令人赞叹。史老介绍说,解放初不谈治病,都是请“大仙”(指巫医)他的弟弟史善茂眼疾,请“大仙”在家跳,结果双目失明。现在村上建了便民卫生站,小病不出村,大病村统筹,百分之百参保。

古村董潭,愿你在共和国的大家庭里越活越年轻。

载《高邮日报》

   

张纯玉

  我们村有个戏班子,成立于哪一年我没有追根刨底,据我所知应该蛮长的了。

  记得我上小学二年级时,也就是一九六二年的一个冬天,放晚学我挎着书包和几个同班的小伙伴一道行走,当走到我们村原大队部门口时,听到一阵阵锣鼓声、二胡声、说唱声,我就好奇地把紧关闭的大门推开,看到一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排一场戏,我占着年龄小的优势,一下子钻到最前头去了,只见一位老者和蔼可亲地摸摸我的头说:“你是哪家的孩子?”我有点羞羞答答地不情愿地回答:“我是村北头张会元、史才女家的二儿子”,老者一听,“史才女家的二儿子?史才女家还有这么个儿子?长相还蛮顺眼的,讨人欢喜的,一笑嘴一瘪”,然后他把手从我的头上放下来又问:“你今年多大了?”我说八岁了,“八岁了你想不想学唱戏啊?”“想是想呢,我做不了主,我还要上学,得回家问我妈妈去。”又见这位老者与站在一旁的手拿着戏本子的瘦瘦小小的人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

  过了两日,这位老者(后来我得知他是戏班子里面的负责人,名叫李忠美),和另外一位教学唱戏的人专程来我家找我母亲谈要我学唱戏的事,在妈妈的允许下,我八岁就跟着戏班子里叔叔阿姨学唱戏了。一开始先学跳小节目,如:走四方步子、说对口快板——三句半、表演唱……哪晓得事上三百六十行,行行都难,就看你专心不专心,投入不投入。我和别的小孩不一样,我是利用学习的业余时间和晚上的时间来学戏,每次去一回都有人打出勤表计酬,后来我才晓得到年底大队里是要安排一定的工分的。工分是根据你出勤的天数加你在这个戏里担当的角色主次来决定,工分有一天五分的、六分的、七分的……最高十分的不等,后来又增加一条听群众的反响,拿现在的时髦话来说,叫群众的满意度。

  我学戏是跟戏团里一位男主角学的,这个男主角是由高邮扬剧团回老家来的,名叫史九贵,他不愧是正规扬剧团培养出来的,从演唱功夫到演技在我们那一代是无人可比的,有板有眼,字正腔圆。不过对手下一帮人要求非常严厉,拿他当年在高邮正规、专业、专职扬剧团学戏的一套方法来对待我们,要求我们每天早上五点钟起来练功,搁腿、下腰、劈叉、练跑碎步,在空旷无人处吊嗓子,稍有点不乐意,他就骂爹骂娘,嘴里的唾沫星子往外喷喷的,把他脾气惹火起来,不是一拳就是一脚。但此人有个长处――不往心里去,不记仇,凡跟他学戏的人都知道他的一片良苦用心,是为了让大家学好戏,为村子里培养唱戏的人才。

  谈到这一点,我被他也没有少体罚,拿他的话来说:叫做亲者严,疏者宽,按村里排辈来说,我母亲还是他的长辈,应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秃子跟着月亮走——沾点光,谁知不但沾不了,反倒常拿我做出气筒子,我比别人学得又好,掌握要领又快,不但得不到表扬,每次批评别人都把我拿出来亮亮相,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后来我才悟出来,他是为了防止我骄傲自满,警钟长鸣。

  我们村的戏班子由初创时期的几人,发展到后来的十几个人、几十个人,由原来的戏班子发展到建立董潭村扬剧团,方圆几十里都赫赫有名,有一批杰出表演者。文化大革命时期,国家推出的七个样板戏,我们村自选、自唱、自排、自演了六个样板戏:《智取华山》、《红灯记》、《沙家浜》、《海港》、《白毛女》、《红色娘子军》,我在这六个样板戏里都扮演了不大不小的角色,正反面人物都演过,不过都是跑龙套的,主角轮不到我,都被师傅通吃了。扬剧团从演员到道具、从文场到舞台布景设计都凭自己的实力,没请过一个外人帮忙。

  那个年代农村文化生活、精神生活都很贫乏,农村有扬剧团戏班子的不多见,所以我们大队扬剧团很吃香,几乎唱遍了川青公社所有大队,临泽公社、横泾公社、相关村都留有我们的唱声,还“出访”过兴化的马踏港等地。有一年我们大队扬剧团还代表川青公社赴江都县慰问挑通扬运河的民工,受到了县里有关部门的表扬和表彰。

  剧团里安排我演一个角色,还闹出了一段笑话,《沙家浜》里有一个女主角名叫阿庆嫂,还有一个反面人物叫刁小三,阿庆嫂是我亲嫂子扮演的,戏团里领导让我演刁小三这个角色,一开始我不同意,领导反复解释这是演戏。记得有一场戏是刁小三要抢一个民女的包袱,一路追到沙家浜春来茶馆门口,这位被抢的民女叫了声阿庆嫂,阿庆嫂听后赶忙从茶馆里出来相助,这位民女说:“阿庆嫂,他抢我的包袱”,阿庆嫂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刁小三,我扮演的刁小三对着阿庆嫂讲了一句台词:“抢包袱,我还要抢你人呢”,台下观众哈哈大笑,“小叔子要抢亲嫂子”在当时成了一时的笑谈。

一九七五年底,部队首长安排我回老家探亲,正赶上我们村扬剧团排练《智取威虎山》,里面有一个反面人物叫栾平,以前在家这个角色是我扮演的,剧团领导得知我回来过春节,就上门邀请让我参加他们的演出,重演这个角色,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七六年春节大年初一下午,演出结束后,剧团的领导前辈师弟师妹们都为我精彩的演出表示祝贺,特别是当年挖我到剧团唱戏的那位老者,更是赞赏有加,拉着我的手说:“真是名师出高徒,演戏功夫还这么扎实,小二憋子,当时我一眼看出来你就是演戏的料子”。

搓草绳

张纯玉

我的出生地—原川青公社董潭村风景非常秀丽迷人,整个村子被一条弯弯曲曲的大河所环绕,一望无际的芦柴荡将村子每个角落抱得严严实实。每逢春暖花开的季节,几场贵如油的春雨一下,埋在地下的芦苇拨开周围的泥土,崭露出头角,与我们一道享受着大自然赐给人们的美景。

古人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老家那一带的人,在五六十年代就是靠芦荡里的芦柴草谋生计,求生存。在大锅饭年代每逢秋冬季节来临,人们充满丰收的喜悦。撑着木船,将荡滩上的芦柴草割回来,按高低弯直分成几等:一等材是精选的料材,经过加工包装,通过开草行的人卖给从外地来的商贩,这些商贩运回当地再转手卖给砌房造屋的人家作旺箔、隔墙、临时搭建工棚用;二等材是把它用草绳编织成草箔子卖给县里设在我们村里的草站上,草站再运往各地卖给相关部门作辅助材料用(如晾晒棉花、红薯干、萝卜干、鱼虾、养蚕作铺垫、作鸭舍、鸡舍、鹅舍)……因它价廉物美,用途比较广泛。

在当时来说,我们老家家家户户都有一台至两台编织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小到手中搀,大到八十三的人)都会搓绳编草箔子。

要把一根一根芦柴草在机上排列起来,就必须用草绳用手工将其上下连接住,这种编织的方法看起来简单,操作起来还蛮复杂的。我五岁半那年母亲教我学搓草绳,只见她拿来一捆整整齐齐的新稻草,当着我的面给我做示范,她先用木榔头将稻草放在地上反来复去,锤得半生烂熟,还不停地往稻草上洒水,我一切感到好奇:“为什么还要往它身上洒水呀?”母亲解释道:“光干锤,不洒水,稻草容易折断”。这时母亲从屋里拿来一张小木板凳,让我坐在她面前,教我学搓绳,只见她从被锤熟了的稻草里抽出两根草,放在她双手心中间,左一下,左一下,动作很娴熟。一根接着一根草绳就自然而然地从双手缝里出来了。过了一会,母亲停下手来,连哄带骗地说道:“刚才你看见了吗?小孩长大灵不灵,就看你从小会不会搓草绳,会搓草绳的小孩将来就有出息”。母亲拿了两根稻草放在我的手上,按着她的要领,我左搓搓右搓搓,搓了好大一会功夫,两个手掌心搓的都发火发红了,也不见成形的草绳出来。母亲是个急性子,看到这一幕气呼呼地暗带微笑地骂道:“你们姓张的上代是怎么修法子的?老子笨,养个儿子也笨,真是养种像种,养个葫芦像个吊桶,去一边站着”。这次母亲没有多说什么,我没有被体罚。

后来我才知道,难怪母亲生那么大的气,我们村家家户户除了种田,第二产业就是搓绳编箔子,它给每个家庭都能带来很可观的收入,也是每个家庭主要经济来源。一条箔子从搓绳到用一根根芦柴编织成功,尽管要花费好大功夫,但一条箔子能卖到七角三分钱至七角八分钱不等。所以每家每户都把搓绳编箔子作为家庭支柱产业。

据母亲说,我从小就是一个不服输的人,打那以后,我背着家人,偷偷地学练搓草绳,每次将搓好的草绳藏在我和哥哥睡觉的床肚底下。

有一次母亲将家里已编织好的几条草箔子扛到草站上卖了,结果条条都给了正品(七角八分钱一条),母亲非常激动,为了奖励我们兄妹几人,她狠狠心,从村里肉案上买回来半斤猪肉,掺拌些红萝卜给我们改善了一顿伙食,吃完晚饭母亲激励我们说:“有苦才有甜、吃不穷、穿不穷、打不到算盘一世穷,今晚你们兄妹三人自由组合,两人合编两条草箔子,一人搓一百拓草绳再睡觉”。“我的天啊,这顿红烧肉不是好吃的,要付出代价的”,我自告奋勇地说:“我搓草绳”。

记得是个春暖花开的季节,一天晚上我们兄妹三人在微弱的煤油灯下,编的编,搓的搓,母亲在一旁戴上老花眼镜拿针线活,父亲坐在我的对面编织草鞋。两人合编一条草箔子(一条长十市尺),最快的也要一个钟头至一个半钟头才完工,一百拓草绳一人搓得最快的也要两个钟头的时间。真是春觉睡死狗呀,时间越长越发困,我有点坚持不住,不知不觉得趴在一张小桌子上睡着了,母亲一看火了,朝我屁股上打了两巴掌,并多罚我加搓二十拓草绳。我有点不情愿,母亲硬压住性子说:“你不搓绳可以,罚你跪一支香的功夫,你看怎么样?”我只有顺从,这就是家规。为搓草绳的事,我儿时没有被母亲少体罚过,轻者被罚搓二十拓草绳,重者罚跪半支香的功夫,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母亲也是为了让我们全家人过上好日子,她只有狠狠心,不得不这样做。

洗澡堂

张纯玉

上世纪五十年代,农村有洗澡堂子的不多见,就是有也是数得过来的就那么几家。而其中男洗澡堂占多数,女洗澡堂几乎没有,除非过去三大镇(临泽、界首、三垛),此外就要数我老家了。
  我老家董潭是个自然大村,人口密集,有三千多人口,光熟食店就有几家,因它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南北水路交通要塞,常年云集四面八方做买卖的生意人,加之它的自然条件得天独厚,有上万亩无种之苗芦苇荡,给人们带来不少的收入,也为开设洗澡堂解决燃料奠定了基础,所以经济条件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与周边几个村相比是屈指可数的。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们村就有男女洗澡堂子了,它坐落在村里一条穿村而过的夹沟河东侧,算是中心地带,占地要有一百大几十平方米,大小数十间,除了洗澡池,里外是用砖块垒的,水泥粉的,其余都是土坯茅草屋结构,里外墙壁用石灰水刷的,很简陋。店堂里仅有两张板凳,中间放一张四方桌子,只有两只抽屉,一只抽屉是专供客人寄存贵重物品的,另一只是用来存放浴客已付过钱交过来的筹子(筹子是证明已付过钱的凭证),筹子是用竹片制成的,长方形,一指长宽,中间是用毛笔写成的二分至五分钱不等,跑堂人收下你的筹子,才允许你下池洗澡,不过浴巾是各人自备。收银桌上虽放几条已掉了纱的旧毛巾,是跑堂的人讨好大队干部,专供他们和有头有面的人用的,此外谁也不能动用。
当时没有自来水,浴池里的水每天是由一位挑水工从我们村北面一条大河里用木制的水桶一担担挑上来的,往返一趟要有几百米。先存放在露天几只大瓦缸里,待当晚停业后,将池内脏水放了,刷洗干净,再将存入的干净水放入池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时浴资不算太贵,小孩(1米以上)两分钱一把,成年男性三分钱一次,女性因用水多,四分钱一回。尽管比现在便宜多了,但平日里人们还是舍不得洗澡,只有熬到春节前才去洗上一次。
  记得我八岁那年,是个寒冬的数九天,父亲领着我去洗澡,只见他从家中拿上一条灰黑色毛巾,带上一块像小学生用的橡皮大小的石碱头,还有小半块大运河牌肥皂,左胳膊下夹上几件换身衣服,我高高兴兴地跟着他屁股后头一蹦一跳地去浴室。到达后,父亲走到收银的柜台前,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五分钱递给收款人,收款人说道:“从即日起,男女浴资各涨一分钱,你再来二分钱。”父亲把全身的口袋都翻得底朝天,也摸不到一分钱,他自言自语地说:“贵了,贵了。”就让我一人进去洗了,父亲在外等候。
  我掀起草帘子门,进入脱衣处,摆放衣物的是个一眼能看到头的大通铺。通铺是用柳树板拼装起来的,缝隙要有小拇指宽,上面铺上一条蒲草席子。墙上面每隔一米远就钉有一根木塞子,木塞子露在墙外头约十公分长,专供浴客挂帽子围巾的。进池的鞋拖子是用稻草编织起来的,数量有限,达不到一人一双。有时忙起来,许多人都赤着光脚丫子下池,草拖子当天用完,第二天晾干,接着再用,随着条件的变化,后来换成木板鞋拖子了。因浴池小,一次容纳的人不多,池里池外站满了人,都在等空位置,真巧碰到比我大两岁的学友,他洗完刚从浴池里上来,让我把脱下来的衣裳先摞在他衣裳上,我下池了,说池外忙,池内更忙,简直是人碰人,人挤人,屁股挨着屁股,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位置,又被别人抢占了,我只有站在大人的后面,隔上一会工夫,用手中的毛巾伸到不足三十公分深的水中端上几下热水,擦擦冰凉的身子。
  洗完后,我随父亲回家,刚出洗澡堂门口,看到一位盲人在卖已炒熟了的葵花籽和油端子,我闹着跟父亲要一分钱,买一勺子瓜子。他执意不从,嘴里还不停地唠叨着:“再添一分钱,让你又洗一回澡了。”
  那年代农村有条件开洗澡堂的不多,就是有也不是一年开到头,我们村就算条件好了,也要等到进入秋季才开门,条件一般的要到入冬才营业,再差的村只能熬到腊月二十四夜开张,到正月初五晚就结束。有的村只有男洗澡堂,没有女洗澡堂怎么办,就采取轮番洗,男性洗两天,女性洗两天,还有很多家长春节为了能让子女洗上一次澡,冒着严寒,顶着鹅毛大雪,徒步十来华里来我们村洗上一回澡。
  回想过去,比比现在,农村的条件跟城里都一样了,大多数家庭都有洗澡间,村村都有男女浴室,档次也越来越高,不光是一人一位,还有单间、包房、普浴、淋浴、雅室、桑拿;还免费提供毛巾、洗发露、沐浴露。过去只有春节、生日满月、结婚才能洗上一回澡,哪像现在,每天都能洗上干净、舒服的澡。

家乡美如画

张纯玉

夏日的天气就像下了一场火雨,整个地面被烤得像沸腾的开水,热浪一阵阵扑面而来,逼得人喘不过气来,就连隔壁邻居家喂养的一条宠物狗都被蒸得吐出了长长的舌头,在院里子乱转,寻找荫凉处躲避热浪。
  我转业回地方工作的第二年,同时也是进入夏至头伏的第一天,老家有个远房的亲戚,家有喜事添了个儿孙,约我下乡小聚一下,盛情难却,因离衣胞之地久了,为了装得体面一点,不去车站乘车,出了家巷口头,便打个的士前往。
  上了的士师傅便问道:“你到什么地方?”“临泽董潭村,要多少钱?”“平日里35元,你就把30块钱吧。”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你去的地方是我第二故乡,我爸爸在上世纪60年代初就在董潭村供销合作社工作了,我还是在董潭村出生的呢!”真是老乡好说话,一熟抵三巧。哪晓得那位师傅对我老家情况了如指掌,一路上,都是他的戏,把我这个地地道道的董潭人,当作外地人了。他从古说到今,从今谈到昔。
  “请问你是董潭人氏吗?”我说:“是。”“你是姓朱还是姓史?”“我姓张。”“什么?姓张?”“对呀。”“董潭只有朱史二姓啊。”“是的,我父亲幼年痛失父母,后被家住董潭的姨娘家收养。”“原来这样啊。”他又接着说道:“董潭确实是个好地方,过去美,现在更美,我和父亲对她非常有感情。从前你们村通往外界的只有两条不足两人宽的黑色土路,三座一人宽的独木桥。各家各户住的都是矮巴巴的土坯茅草屋,遍地是泥土,每逢刮风下雨就发愁,坑坑洼洼的烂水塘,深一脚,浅一脚,非常难行,稍不留神就被摔倒在地,弄得浑身像泥猴子脏兮兮的。”
  的士师傅回忆,他八岁那年夏天,刚下完一阵雷阵雨,老家托人捎信来,要他和父亲回临泽街上参加一位老者的寿宴。出我们村庄到川青五里桥,只有短短的八里路程,要经过五座小木桥。特别是我们村内第三道木桥走上去让人提心吊胆的,莫说两人同行,就是一人走在上面都是晃悠悠的,那次他父亲在前面探路,他踩着父亲的脚印一步步地向前移。当上一座独木桥时他怕了,不敢向前越半步,只见父亲在桥的另一端不停地在向他招手,为他打气,他咬咬牙默默地背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很小心翼翼地爬着向前移,因桥面太滑,还是不慎掉入河中,要不是父亲会游泳把他救上岸,他也活不到今日。
  说着说着眨眼的工夫,汽车稳稳地停了下来,师傅说道:“董潭到了。”“什么?老家到了,不是在做梦吧?”我从车内透过车窗玻璃向外望去,感觉变了,真的变了,一切都变了。变得路不知从哪儿走了,出了车门我独自站在一座能通汽车的大桥上,向四周张望,南边老庄台上家家户户住的土坯草屋不见了,都变成了高楼瓦房,村北头东头几座小桥也看不到了,变成钢筋混凝土的水泥桥,原来两条又小又窄的烂泥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几条宽敞的水泥大马路,条条通到各村各组各户,人们再不为出门走路发愁了。村西头一块块规则的农田整齐划一,一条条浇灌沟渠错落有致,一个个新搭的农作物大棚蔚为壮观,一排排梨树、葡萄挂满了果实。村周围的荷塘池碧波,荷花点点,荷叶片片,到处荷香飘飘,让人陶醉。
  我被远房亲戚领回他家,走在路上,他陪我边走边聊,“现在农村的条件比你在家时不知好了多少倍,不愁吃、不愁穿,只愁用钱没处花。就拿我家来说吧,你也晓得的,过去是庄上有名的穷光蛋,穷得连一人一只碗都拿不出来。有一年过大冬我厚着脸皮,上门与人家借半斤米、五分钱,人家都朝我翻翻白眼,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还不起。要不是全面实现改革开放,像我这个穷光蛋不知熬到何时才能翻身呢。过去穷得家里想添什么添不起,想吃什么吃不到,现在想添什么就添什么,好东西都吃腻了。我四个子女都生在农村,长在农村,都在农村成家立业,他们凭着党的惠民好政策,一个个都发起来了,日子过得好得他们都舍不得离开这块宝地。”
  “现在住的是高楼洋房,吃的天天不离荤,水泥路通到了家门口,大路小路上也安装了明亮的路灯,我们董潭村还被外界称之为不夜村,现在出门办事不是骑电动车,就是跑不了几步远就能乘上汽车,穿的普遍讲究纯棉名牌。跟你这么说吧,凡城上人家有的农村都有,私家车、冰箱、彩电、电脑样样俱全,村里还有剧场、超市和菜市场,还有舞队、花鼓队、荡湖船队、打莲湘队等民间文娱团队……逢年过节不用出村,就能看上喜闻乐见、丰富多彩的文娱节目。” “现在的老年人也不要为养老看病发愁了,村里建立了为民服务站(所),小病不出村,大病不出镇,就能医好。大人小孩活动有场所,娱乐有阵地,学知识学科学有资料。真是:老有所养,老有所依,老有所为,老有所学,老有所乐。”
  听他这么说,再看看眼前,短短的几十年,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内心真是感慨万分,家乡变了,天变蓝了,水变清了,地变绿了,鸟变多了,路变宽了,人变美了。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悦,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幸福,家乡真的成了一幅美不胜收的风景画。

土坯茅草屋

张纯玉

  近日有幸和初中时的几个同班同学在一起聚会叙旧,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谈起了少年时在农村生活、学习、居住的一段难忘的经历。特别是对土坯茅草屋,当时在我们老家一带算是标致性的“建筑物”情有独钟,记忆犹新。

  谈起茅草屋我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童年的一件往事,记得那年我刚满十岁,是个礼拜天,刚过完白露第二天的清晨,也是打土坯的最好季节。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喊了几声爸爸妈妈没人应答,心想他们可能又去家前一条大河里选取水下约两米深的河泥去了(打土坯用),果真不错,我不慌不忙地走到距爸爸妈妈的罱泥船约十米的地方,驻足站在岸边问道:“妈妈,罱这么多河泥做什么用?”妈妈回答说:“制作土坯砌房子用啊”,“砌房子用?”我不解地在想。

  我老家居住在自然风光很优美的董潭村,董潭村是个低洼的沼泽地,四周环水,水运发达,常年生长着一望无际大片大片的芦苇,每逢春暖花开的季节,一根根细嫩的芦苇像卫兵一样直立在水中,不停地吐放着清香和浓浓的芳味。芦叶、芦花、芦茎、芦根、芦笋都是宝,既可以入药,又给人们带来无穷无尽的天伦之乐,水下的河泥肥沃,既是庄稼宝又是老百姓求生的必需资源,砌房造屋离不了它。

  从我记事的第一天起,家里房子的墙就是用我们老家芦苇荡里的河泥制成方块土坯砌的,房顶是芦苇盖的,过去一家人辛辛苦苦一年口袋里没有钱买不起砖瓦,只有就地取材把河里水下的泥取上岸搁上数日,晾上八成干,掺上用铡刀切成小段的稻麦秸杆,加上河水均匀地搅拌成半生烂熟的,用四角见方的木制长方形模具,长约四十公分、宽约二十公分大小,由一人双手稳着平放在地上,另一人用铁揪将搅拌好的河泥倒入框中,用双拳头将四个角塞得严严实实的,再把其它部位夯实,表面层用双手磨得光滑滑的,最后双手对角将木制模具用力均匀地轻轻往上一提,一块土坯就成功了,看起来简单,操作起来还是要有点技巧和力气的。

  有一次放晚学回家,见爸爸妈妈又去打土坯去了,我带着好奇心紧跟他们屁股后面,走到脱土坯的现场,只见爸爸挽起双腿裤角,赤着光脚丫子,手拿一把木制的攉掀,两脚不停地在泥堆里上一下、下一下像踩高跷似的,我便问道:“爸爸你这是在干什么?”还没等爸爸回答,妈妈就接过话茬说:“你爸爸在用力踩河泥呢。”“河泥为什么要踩啊?”“踩的半硬半烂半粘的容易凝固。”“为什么还要掺些稻草和麦秸杆呢?”只听妈妈一边忙着一边解释说:“稻麦秸杆起着拉力作用,不容易折断,结实耐用。”“为什么每年进入秋季白露一过就忙脱土坯呢?”“因为一是秋季是闲时,二是进入秋季雨量少,脱出来的土坯经过秋风吹,日晒通风,就容易收干不裂缝。”  原来如此。

  在当时,使用这廉价的土坯造房子,确实是个好办法。据说早在康熙年间,发配到关外的流人就已经发明了这招。别小看过去的土坯茅草房不起眼,造起来还蛮考究的,先要选好宅基地,找个风水先生算一下,掐个日子,打好地基,有条件的人家用碎块砖头将四周打三十公分宽的根基,而后上面垒土坯,房顶上辅上一层芦苇草箔子或草席子,固定在房梁架子上,在草箔子草席子上面再铺上一层厚厚的经过精选的当年的新稻草,稻草上面覆盖一层不厚不薄的河泥,由聪明的手艺人茅匠,将稻麦秸杆一层一叠、一层一叠罗列起来,同时还要备上其它一些原材料,如:粗细适中挺直坚固的大树,做成柱子、房梁、檩子,细小的可以做椽子用。转眼间就变成了我们居住的房子,真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过去天然原材料盖起来的茅草房无污染,过去一般家庭盖有两间正房带一间烧饭的锅房,条件好的就是三间、四间外带多间锅房,我们家的条件在村里不算好也不算最差,一家六口人挤在三间外带大半间的锅屋里,尽管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也其乐融融!

  土坯茅草房留给我除了美好的回忆外,土坯房还是纯天然原材料砌成的,无污染、无公害,御寒防热,冬暖夏凉,不但人们喜爱这温暖的草房,就连麻雀们冬天里也喜欢驻足于此。在草制的屋檐里打洞设巢穴下蛋繁殖下一代,与我们同享大自然赐给的天伦之乐。

  难忘故乡土坯茅草屋!

回味无穷

张纯玉

  扬剧是我最喜爱的剧种之一,从儿时到如今,我仍不合时宜一如既往的喜欢着她。

  我的出生地就是被人们号称是“扬剧之乡”的临泽董潭村,董潭村是个自然大村,在五六十年代,我们村就居住着八百多户人家、三千多人口,在那个年代别看当时家家户户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每逢过年,从初一到初五群众性的文化生活还是很丰富的,有村里统一组织的,有群众自发走村串户自演自唱的,唱扬剧、唱淮剧、打莲湘、踩高跷、舞龙、挑花担、唱梨膏糖的……那时真是穷快活,无论是在田头、村头、场头、家里头,还是人们在上工的路上哼一段、干活唱一段、劳动累了坐下来休息来一段、广播里听一段、请会唱的人表演一段,参与率最高的就要算唱扬剧的人,当时又没有其它的表演工具,只有通过有线广播天天能听到一段扬剧,时间听久了,人们就自然会唱了,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受其熏陶自然而然地就会学唱几句、哼上几段扬剧。虽然字不正、腔不圆,但我还是喜欢上了她,更何况我还在村里的扬剧团里混了一段日子,对扬剧更是情有独钟,唱不离口。

  一九七二年底,我报名应征入伍,一辆军用专列把我们这批生在扬剧之乡的年轻人拉向大西北,与亲人隔山隔水,每天听不到我最喜爱的扬剧,我们只有利用空余的时间自娱自乐来解闷。有一回我与一个陕西省三源县同年兵去完成一项任务,工作之余我自告奋勇地说:“我给你唱一段家乡的戏听一下怎么样?”“行啊,听说你们家乡剧种很多,有扬剧、淮剧、锡剧”。我说:“扬剧的曲词有一百多种,常用的有二十多种”,我立起身来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唱了段在我们家乡最流行的,是一位名叫史德宽的老者的保留节目,他走到哪里唱到哪里,人人都会唱的“贫农下中农一条心”扬剧段子,唱完我问他好听不好听,他说:“调子倒是蛮好听的,里面的唱词我只听懂了一句'共产党好’,其余一句都听不清楚”,弄得我很尴尬,双方捧腹大笑,是因为两个省份受语言的障碍的缘故。

  我在大西北工作了十六年,虽因客观条件的限制听不到扬剧音,看不到扬剧戏,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她,当年我在部队每月只拿六块钱的生活津贴费,为了能听到家乡的扬剧,我咬咬牙花了四元六角钱从部队军人小卖部买了一台红灯牌多波段收音机,因远隔千山万水,白天的信号不好,干扰大,我都乘夜深人静时躲在被窝里小心翼翼地打开收音机开关,调至江苏广播电台频道栏目,等到那一刻播放扬剧、淮剧的时间段,尽管受频率的影响声音时强时弱,但还是听到了正宗的原汁原味的家乡戏。有一次深更半夜地我听得都入了迷,激动得放开嗓子也吼了起来,惊醒了睡一旁的排长,排长说:“江苏兵小张你又在梦中呓语了……”。第二天我把实情告诉了排长,排长说:“怪不得你这么喜爱家乡扬剧的,吃饭、走路、开着车都听你哼上两段。”

  最难忘的有一次我在部队,家兄给我发了一封加急电报说母病危让我速回家。经部队首长批准让我探事假。经过三天三夜的长途旅行到达了县汽车站,一下站台眼前被一条戏讯广告吸引了,今晚上演大型古装戏扬剧《狸猫换太子》。我也顾不得赶回家看望母亲家人了,在高邮旅社住下来,又在高邮饭店花了三角钱吃了一顿简便的晚餐,花了二角五分钱买了一张戏票在人民剧场,认认真真地细听了一下家乡的扬剧,真是让人回味无穷,感觉还不过瘾,剧场的人都散完了,我一人还痴痴地静坐在那里舍不得离开,真想冒着斗胆跑到后台请他们单独再给我唱一段。

  更让我可笑的是有一回,我刚从部队转业回到地方工作不久,是个礼拜天,我到一个朋友家里里串门,那天下着雨,为了图方便,我没有骑自行车出门,出了巷口头准备搭乘一辆三轮车前往,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位三轮车师傅自备了一台收录机,正播放着扬剧《河塘搬兵》,我一下被吸引住了,二话不说也不问付多少钱,坐上车并关照踏三轮车的师傅把录音机开大点,慢点踏,到了目的地我还聚精会神地晃着个脑袋,有板有眼的跟着扬剧节奏哼。这位师傅望着我在发楞有点不耐烦了,催我下车,我说不用着急,等我听完钱照付。

随着时光的流逝,社会的进步,群众性的文化生活越来越丰富多彩,尽管是这样,人们对传统的剧种扬剧仍是喜听不厌,曲不离口,特别是年过半百的人对扬剧更是情有独钟。他们走着路、散着步、早晨晨练、茶社品茶、公园遛狗,手里都提着自放自录的收音机,随处都听到扬剧声,让人回味无穷。特别是踏三轮车的师傅们,为了招揽生意吸引乘客,车筐里放台收音机,闲下来在路旁闭上双眼边欣赏边候客,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董潭,二十载沧桑巨变

杨慧梅  徐柏  姚静

在临泽镇,有这样一个美丽的村落,听村里的长辈们说,该地属荡滩地,芦苇茂密,草木旺盛,一望“草千里”而为“董”,除此以外,这里河宽水深,水网密布,沟汊纵横,俗话说,“浅水为沟,深水为潭”,因而得名“潭”字,村名“董潭”便由此而来,并且沿用至今。村内古老“八景”之凤凰名沟、扣马神桩、鱼翁斜阳、古庙神钟、溪潭映月、君王赐金、奉真乩笔、芦州晴雪等的古老神韵,与现代的乡村气息,自然融合,相得益彰。

因其独特的地理环境,董潭村因水而闻名,老百姓世世代代依水而筑,靠水吃饭,一方水土养育着一方百姓,然而改革开放前,当地的村民世世代代守着7000亩的芦苇荡,一年到头受尽了苦,却只落得上顿不接下顿,不少人还被迫背井离乡乞讨生活;辗转二十年,该村号称“1000亩果园、1000亩荷藕、2000亩鱼池、3000亩大闸蟹”,每逢收获时节,便能听见当地村民干活时激情的号角,一拥而上的热闹场面,还有那溢于言表久久荡漾脸

庞的笑容。是什么让董潭村在20年时间里沧海变桑田?

“凤凰沟”不再徒有虚名  农民唱响致富歌

延绵不断的秋雨过后,伴着徐徐微风,本报《小康实践看高邮》采访组踏上了散发着泥土清香的林荫道,直奔目的地董潭村。

临泽镇广电站薛崇庆热情的充当了我们此行的向导。薛崇庆告诉我们,董潭村人口众多,行政区划调整前有18个居民小组,近

4000人;村落可谓地大物博,有耕地面积5000多亩,最关键的是,该村自古以来水网发达,水面资源近万亩,过去的万亩菜花荡,是村民们赖以生存的宝贵资源和财富,  现今,当地的村民们充分挖掘水资源,养殖业成了当地的支柱产业,鱼塘里鱼虾混养,藕塘里套养龙虾,水产高效农业比比皆是。从甘宁路到董潭村村部,一路林荫大道,路两旁的荷塘里碧绿的荷叶犹如可爱的大玉盘,八九月间的荷花竞相开放,尤惹人爱,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在村部,热情的董潭村党支部书记史恒富已等候我们多时,和他一起的还有临泽镇知名通讯员史德元。由于长期深入田间村

头,提到董潭村20年的翻天巨变,史德元感慨万千地说:“过去的董潭人标准是守着金饭碗还得要饭。要想了解现在董潭人的生活有多么美好,看看如今'凤凰沟’翻天覆地的巨变就知道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当地传唱着这样一段歌谣:凤凰沟,凤凰沟,十年九不收;鸟儿飞过不落脚,地荒人又瘦。当年的凤凰沟就是整个董潭村的缩影。俗话说,凤凰不落无宝之地,然而传说中曾有凤凰栖息的宝地却没有因此给百姓带来福音,出门靠船,生活靠苇荡,少有的小路都是泥泞不堪,民不聊生的日子逼迫着当地农民走出董潭,“上安庆、下半塔”,无数的家庭也因此流落江南。“凤凰沟”因此也成了百姓口中的要饭沟。

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改革开放前的70年代。村党支部书记史恒富告诉我们,要改变生活现状,追根究底就是要变废为宝,一定让这些沉睡千年的资源地区充分成为老百姓致富的金饭碗。“要发展,先治水”。当时,董潭村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大面积实行退苇还养,大兴水木,开始搞农田方整化,一时间,树成行、田成方、河成网,致富的热情感染着每家每户,大家都纷纷自愿挑起了改造的担子。80年代末期至90年代初期,董潭村进入了荒原大开发的阶段,当地百姓靠水吃水,充分利用水资源,在村党政领导班子的带领下,搞起了水产养殖业,充分利用起7000亩荒田,农民自发承包,渔业、水产养殖,果园、荷藕种植一时间成了大伙致富奔小康的新途径。希望让百姓对董潭又重拾信心,劳力不再外流,从70年代的土坯房,到80年代的砖瓦房,再到90年代成群的楼房,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富足的幸福日子。此行当记者漫步在董潭村民居住区时发现,家家户户都是2层的小楼房,宽敞的院落,出行方式早已从撑船变成了骑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就连门前的小道也都是统一的水泥路,出门行路难的记忆恐怕早已成了老黄历,成了当地老百姓致富不忘本的老话了吧。养殖、荷藕、果树、林木、粮食生产成了村民的主要收入来源,2009年底,全村三业总产值实现7520万元,农民人均纯收入9850元,初步形成了现代生态主体农业科技示范园的框架和规模。

    夯实经济基础  多面发展奔小康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水资源是董潭村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和宝贵财富。董潭村在2000年5月行政区划调整后,由原川南、董潭两村合并而成,现有850户,3700多人,11个村民小组,近5000亩耕地,7000多亩水产养殖面积。庄南边是千亩果园,春季桃梨满枝ㄚ,秋季硕果累累;庄园周围是2000亩鱼塘,满池碧波,满目鱼虾;西庄则有千亩荷塘,荷花点点,荷叶片片,还有被誉为临泽镇千亩高效农业示范区的“三千亩的大闸蟹养殖区”,水生的菱角,天然的芦苇,茂密的林地,林间栖息的白鹭、天鹅、大雁,令人目不暇接,良好的生态环境和绚丽的自然风光令凡是去过董潭的人都感觉赏心悦目,流连忘返。在镇党委、政府的领导下,董潭村党支部、村委会认真贯彻落实党的十七大精神,以“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践行科学发展观,与时俱进,发挥优势、挖掘潜力,带领当地老百姓靠水吃水,做活了水文章,搞活了水经济,不仅如此,还大力发展水乡旅游经济,特别值得一提的“鱼果荷稻林”项目,称得上是水乡董潭村的生态旅游一大特色。

近年来,村容村貌焕然一新,全村每条街道都铺上了立砖路面,地下埋设了下水管道,还陆续通上了电、自来水、有线电视、程控电话和宽带,还修建和新建了10座桥梁。如今,村民们吃的讲营养,穿的讲时尚,住的讲宽敞,行的讲高档,看歌舞、戏剧、电影,村里有影剧场;办红白喜事买蔬菜、配厨料,村里有

超市和菜场;逢年过节村民们还能欣赏到舞龙灯、唱花鼓、荡湖船、送麒麟、打莲湘等民间自娱自乐的节目,特别是原生态的锣鼓车、栽秧歌、劳动号子,一直传唱。

这里水美人美风光美,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水乡特色令人大饱眼福,生态自然令人流连忘返,我们相信: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小康、和谐、幸福的董潭村明天会更好。

载2010年8月27日《高邮日报》

热闹的“小河南”

史朝根

董潭村自古以来,人杰地灵,物华天宝。在老庄上第四组桥南头有一个小岛--“小河南”。别看它面积不大,但居住着48户,154口人家。上世纪八十年代,这里因庄上人口稠密,便在庄南四周环水的小岛上,建庄台、住人家。那时,瓦房整齐,街道整洁,巷道畅通,像过上了“世外桃源”的生活。各户人家照明用电内外拉线,安装非常严格,可谓是标准化、规格化。当时电工史朝江在“小河南”安装电灯操了心,下了功夫,为董潭村树立了一个典型。

那时“小河南”人丁兴旺,热闹得很。庄台上有杀猪卖肉的,有豆腐店卖豆腐卜叶的,有种菜人家卖各种蔬菜的,有养鱼塘卖鱼的,有开拖拉机的,有做生意开大船的,还有两个机米厂,从事粮食和饲料加工。有了这些条件“小河南”热气腾腾,一年四季,人来人往,“小河南”成了一个生活的小市场。

服务态度最好,诚信待人要数粮食饲料加工厂的史纯根。他能说会道,妙语连篇,算账精通,还喜欢说些及时语吉利话。大家称他叫“大说”。他做生意客礼待人,笑迎笑送,从不计较。对收账的尾数,他总喜欢抹掉,偶尔有些人加工费差个块儿八角的,打个招呼就算了。庄邻们都喜欢往纯根这儿来加工粮食饲料。他开加工厂从不涨价,照老价收款,生意做得呱呱老叫。周围村如中华、小葛、渔业、丁沟甚至横泾的侍官庄、凌家庄也有新老客户来加工,这些群众都夸史纯根是一位信得过的生意人、地道的小老板。

在那个年代,由于文化生活匮乏,每到夏季的晚上,人们吃过晚饭带上小凳子,或小席子来到“小河南”的大桥上乘凉。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自娱自乐,喜乐无穷。有一次在乘凉时,不知是谁提出“李金荣来一段王瞎子算命,好不好”,大伙齐声说“好”!李金荣平时就喜欢哼哼唱唱,他爽快地唱起了淮剧“王瞎子算命”。他的唱腔蛮好,赢得了大家不停地鼓掌叫好,唱完了,他高兴地说了一个鬼腔别调的“国语”说“咱唱的怎样?不丑吧”,这下逗得人们哈哈大笑,热闹一番。

“小河南”的史九文很活跃,他家电视机买的很早。大家可稀罕好奇,吃过晚饭好多人便凑到他家看电视。九文家非常客气,忙收拾桌子,摆好凳椅,让人们看电视,使庄户人文化生活丰富了起来。

有一段时间,史九文不在家去渔业村郭老板那干活。在他回家休息的时候,这里又热闹了。吃过晚饭又有人来他家看电视。史九文很憨厚,爱说笑话,大伙儿称他叫“大笑话”。他说“你们大家莫慌看电视,今天先看我模仿郭瘸子怎么走路的样子,让你们乐一乐”。在座的人都入神的观看他的表演。史九文别扭着自己的左腿装出瘸子走路的样子,他装得挺像,走路又急又慌,歪歪斜斜地一边走,一边不断呼叫:“慢一点,慢一点,等一等,椅子还没来得及拿呢……”他学着郭瘸子呼叫的嘶哑声,瘸子走路的样子和表情,引得大伙儿哄堂大笑。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小河南”房屋虽改变不大,街道老样子,路灯稍多些,48户人家变化可大了,有9户人家培养出9名大学生及研究生。41户人家因子女在外上学、就业和安家,房子分别买在全国各地大中小城市,农民过上了市民的生活。这是时代的发展,人们思想的“与时俱进”。

斗转星移,时光荏苒。虽再也见不到董潭庄上的过去人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场景,但上世纪八十年代“风调雨顺、鸟语花香的小河南”留给人们的仍然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一位老者话董潭

张纯玉

20121227日晚,已进入冬季“一九”的天气,天空中飘着雪花,东一片西一片落在我头上,渐渐化作雪水流在我脸上,模糊了视线。我骑着电瓶车提前半个钟头到达城边某家饭店,参加初中时代一位同学父亲八十大寿晚宴,经同桌的一位朋友介绍我认识了一位董姓的长辈。
  这位长辈已年过古稀,但精气神十足,见多识广,也很健谈。他告诉我,他从小就随他爷爷走南闯北,大码头走过小码头靠过,后来因为母亲舍不得他长年在外奔波、吃苦受累,就在镇上给他摆设了一个摊位,搞点小买卖,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他为了给家庭多带来点收入,常年挑着货郎担走村串户。我老家董潭是他天天必去的地方,因董潭自古以来自然条件就好,人们对物质生活需求也多,一担货挑到头,不用半天工夫就卖个精光。
  后来,临泽镇上招工,便把他分配到我们村供销合作社工作,接到通知后,他高兴极了,几夜没有合上眼。几日后在家人的陪伴下,来我们村上班了,那年他已十九岁,一晃在我们村供销合作社干了四年半。
话布口袋破了口儿,那位老者提起董潭越说越来神,我趁他点烟的工夫,才插了一句话,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他听了激动地从席位上站了起来问道:“你是地地道道的董潭人吗?”“是啊。”“你姓史还是姓朱?”“我姓张。”“姓张?”“董潭庄上姓张的不多啊。”“是的,我母亲姓史。”“你母亲叫史什么?”“史才女。”“史才女就是你妈妈啊!”“是呀。”“这就难怪了,有其母必有其子!”“过奖了!”“你妈妈是董潭庄上有名的热潮人、和事佬,方圆十几里地都晓得你妈妈的大名,她善做好事、积德事。不瞒你说,我才到你们村工作不到一年,你妈妈背着我跟我单位领导了解我有没有相对象,后来我才晓得,你妈妈真是个好人。”老者接着话茬说:“你们村是个大庄子,东西三条街,南北五条巷,庄中心还有一条穿村而过的夹沟河。河的两边布满了做生意的摊位,非常热闹。庄中间还有一座引人注目耸入云霄的瞭望台。晴天好日的站在瞭望台的最顶端,一眼就能看到兴化城。你们村有九个生产小队,人口密集,要有三千人口之多,家家住的都是一式头的土坯茅草屋,户户坐落在像似钓鱼岛的一块宝地上,四周环水,水下资源非常丰富,庄西边长着一眼看不到边的芦苇荡,每年春夏交替季节,我和单位上几个同事,划着小木船到芦苇荡里悠闲,捉野鸟,拾鸟蛋。”
  “你们庄上有位著名的老中医,大名叫史万庭,村里人都叫他老先生,中医水平不错,倒跟我们临泽街上一位大名鼎鼎的张德勤老中医先生差不多,为人谦和,四乡八里的人们都慕名而来,找他瞧病。这位老先生找了个倒插门的女婿也是从医的,医术医德也小有名气。老先生姑娘在家开了个缝纫店,手艺在庄上也是数得上的。我们单位有几个小姑娘每逢店里进一些上等的布料回来,她们都撕上几块,请她量身定做,既合身收钱也不多,服务态度又好,人们只要踏进她家的门,就没有做不成的生意。”
  “你们庄上有位名叫史善茂的人,此人了不起啊。自幼双目失明,但记忆力超常,平时靠收听有线广播,就能把当时七种样板戏里所有角色的唱词、念白一字一句不漏的,并按出场顺序背得滚瓜烂熟。他不光会背,还会唱,他常跟着别人后面来我们供销社购买东西,大家请他来段京剧或扬剧,从来没有回过人的面子,他张口就来。”
  “你们庄上还有一位闻名全村、相传周围的老君子,那位老君子名叫史万林,家住你们庄西头,育有一男三女,从事杀猪行业几十年,他从不赚黑心钱,服务态度又好,你要哪块肉他就给你剁哪块肉,他卖出来的肉没有一次缺斤少两的,只有多给。开始我有点半信半疑,不少称就已经不错了,怎么还会多给,为了证实人们的传言,有几次我随单位厨师去他那里打肉,他都把剁好的肉称得高高的,抬到你面前给你看,得到你认可了,再收你的钱,收完钱再用刀剁块骨头或小块肉作铆子,白送给你,果真如此,名不虚传。后因他年纪大了,改行在家开了个万林小商店,听说有一次春节前他在忙乱中多收邻村姓葛的人家二分钱,吃完晚饭,他手提马灯,跑了好几里地,问了好几家,把多收的二分钱退还给了人家,让这一家人非常感动。在平时的经营中,别人家把从外地进回来的散装白酒、酱油兑些白开水,抬高价卖出,可他同样的商品不掺水,不加价,还低一两分钱卖出。”
  随着与老者的交谈,我思绪万千。常言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与他的交流,我突然深深感觉到董潭这样一个算不上大的地方却带给我无限的感动与思念。正因为有这样的一群人,才让我的生活更为丰富,记忆更为丰满。

董潭村:革命老区见证乡村振兴

“秦邮东北董家潭,清水长流几曲湾;好比沂河沧浪水,载明州志古今谈。”坐落在高邮、宝应、兴化三县市交界处的“江苏省生态村”——临泽镇董潭村,不仅环境优美,而且村级经济壮大,年集体经营性收入达460万元。一个无工业企业的古老村落,在坚守水韵生态的同时,如何能发展成为高邮市全面小康先进村?

    走进董潭村,干净的水泥路面连接家家户户,别致的农屋依偎着水乡河畔,一座座混凝土结构的小桥,静卧庄河之上,水声潺潺、鸟语花香,美如世外桃源。其实早在宋代,董潭村就建有村落,而且一直流传着许多古老而美丽的传说,尤其是“凤凰名沟、扣马神桩、鱼翁斜阳、古庙神钟、溪潭映月、君王赐金、奉真乩笔、芦洲晴雪”等“董潭八景”流传甚广。

   一星火种耀苍穹,几度烽烟董潭庄;万亩苇荡神兵起,百里战歌美名扬。董潭是革命老区,这里河渠交错,芦苇丛生,陈毅的新四军部队曾在这里播下革命的“芦荡火种”,指挥苏中“七战七捷”的粟裕也曾在这里运筹帷幄。在这片红色热土上,董潭村有25位革命烈士洒下了鲜红的热血、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连绵的芦荡,古老的村庄,还有那独特的木桥,潺潺的流水,吱呀地唱着歌的风车,生动地演译着《夺印》里的动人故事。一部由上海电影制片厂在这里拍摄的电影《湖上的斗争》,至今令人难忘。董潭村也是拍摄电影的理想外景地。

70年前这里战火纷飞、动荡不安。70年后的董潭村春夏是“桃红柳绿菜花黄”,秋冬是“鱼虾菱藕一池香”。据了解,董潭村现有420亩果园、380亩鳜鱼塘、1000亩荷塘、河藕套养小龙虾5600 亩、10200亩大闸蟹,村民们靠种植和养殖业让钱袋子鼓了起来,走上了小康路。董潭村现有人口6910人,耕地面积5200亩,水资源面积达18100亩,2020年村集体经营性收入达460万元。一个没有任何工业,只有“水”的村,如何能实现如此高的效益?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水是董潭人的宝。近年来,董潭村不断丰富农业发展新业态,做大做活“水文章”,充分利用董潭村水域生态环境,引导发展螃蟹、虾、鱼为主的水产养殖。在董潭村菜花荡的一处塘口,葛金还指着一片广阔的养殖塘向我们介绍,为了方便农户养殖,近年来村里通过把不规则的小塘有计划地拆埂并塘,使小塘变大塘,扩大水体,增加养殖面积。

三月春水绿如蓝,正是投放蟹苗时。就在上个月,村民朱绍国将近三十万尾的蟹苗陆续投放到200亩的蟹塘里,他告诉我们每亩田投入资金在5000元左右,每亩毛产值一万左右,现在只待菊黄蟹肥迎丰收。

2016年,朱绍国承包了200亩池塘养殖大闸蟹,他从捞水草、喂饲料做起,学习探索大闸蟹养殖技术。同时村里适时组织富有实践经验的专家、水产技术人员,深入到蟹池塘口现场研判,进行面对面、手把手指导,解决他们养殖过程中遇到的各种难题。不仅如此,村里还成立了董潭村股份专业合作社,统一苗种、统一渔需、统一销售。合作社养殖的大闸蟹,由于品质好,供不应求,每户村民也获利多多。

朱绍国告诉我们,这几年,村里的基础设施越来越完善,之前还担心会受疫情影响,螃蟹生意不好做。没想到,去年随着家门口的农村道路顺利建成通车,大闸蟹打了“翻身仗”,平均每户收入30万元。养殖户们心定了,纷纷增加亩产,大干起来。

   水资源是董潭村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和宝贵财富,为盘活水资源,让水生“金”。村里将所有的水资源面积全部由村统一对社会实行公开招标,所得收益按“三七”分成,村提取三成用于村基础设施建设,其余全部分红给农户。在村部,葛金还拿出一本“水面养殖招标承包合同”,每一页都详细记载每一块水面的区域位置、水面面积、具体承包人、承包上交金额等相关信息。仅2020年,董潭村农户分红资金就达200万元。村集体经济壮大了,为民办实事更加得心应手。近年来,董潭村投入近500万元先后对道路桥梁、圩堤闸站、电力设施、村庄环境、河道塘渠进行改造和整治。同时,新装村道路灯136盏,新增绿化道路10公里。现在的董潭再也不是以往的荡滩,正像著名作家汪曾祺《沙家浜》中所描述的那样:“芦花放,稻花香,岸柳成行。全凭劳动人民手一双,画出了锦绣江南鱼米乡……”

70年前,这里战火纷飞,村民为新四军作掩护,农妇为新四军做军鞋,新四军奋力保卫村民安全;70年后,董潭村这个红色革命老区在村“两委”和村民的共同努力下,促进水产养殖,注重村人居环境生态保护,这个古老的村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村民收入多元化并不断增加,村中环境优美整洁,全面打响乡村振兴的“新战役”,迎来了发展的新时代。

2021年4月7日高邮电视台《印象秦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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