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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比锡的选择 · 专访篇 」 | 吕敬人:东方的设计是柔软的容器

「 嘉宾简介 」   吕敬人

书籍设计师、插图画家、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上海美术学院客座教授、 国际平面设计师联盟(AGI)成员、中国版协书籍设计艺术委员会副主任、中国艺术研究院设计研究院 研究员、《书籍设计》丛书 主编。

曾获全国先进工作者奖章,国务院专家特殊津贴;被评为对中国书籍装帧50年产生影响的十位设计家之一、亚洲十位设计师之一、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书籍60年有杰出贡献的60位编辑之一;获首届华人艺术成就大奖、中国设计事业功勋奖、光华龙腾“改革开放40年中国设计40人荣誉功勋奖”。

作品曾2次获德国莱比锡“世界最美的书”奖、全国书籍装帧艺术展金银奖、4度获中国出版政府书籍设计奖、13度获“中国最美的书”奖等国内外奖项。2012年 在德国克林斯波书籍艺术博物馆举办“吕敬人书籍设计艺术”个展,2014年担任 德国莱比锡“世界最美的书”评委,2016年在韩国坡州举办“法古创新——吕敬人书籍设计与十位弟子展”,2017年在美国旧金山举办“吕敬人的书籍设计展”及北京今日美术馆举办“书艺问道——吕敬人书籍设计40年”,2018年在上海刘海粟美术馆举办个展。

编著出版《敬人书籍设计》《敬人书籍设计2号 》《书籍设计基础》《吕敬人书籍设计教程》《书艺问道》《书筑——历史的场》《敬人书语》,翻译出版《旋——杉浦康平的设计世界》等。

《美丽的京剧》

《怀袖雅物》

Q:您的作品和关于书籍设计的理念深深影响了中国一代书籍设计和设计师的发展,对您来说,中国的书籍在世界最美的舞台上有什么独特的魅力与优势呢?

A:中国的书籍设计在世界最美的书籍舞台上的优势我想首先应该是汉字的魅力吧。在世界语系中以拉丁文字的使用居多,只有中国的大陆和港澳台湾地区,日本及新加坡使用汉字。

汉字,象形会意,每个字就是一个视觉符号,一个字有一个字的解读,并具有多种涵意,一个单词一个意思,四字一句的成语更是意味深长,还有五言七言绝句和对联,中国的语言结构极为繁复是西方注音文字所没有的,加上在书籍设计中以汉字丰富的书写方法使文字表现充满魅力,这是其一。

《朱熹榜书千字文》

第二,我觉得中国的书籍制度的东方形态特征,比如简策、夹板装、卷轴装、龙鳞装、蝴蝶装、经折装、包背装、线装等,以及函、帙、套、盒、屉、箱等千姿百态装帧方式。以绵薄的筒子页缝缀而成的中国书籍给西方读者带来一种东方式的轻盈阅读体验。

我曾形容西方书籍就像一栋栋坚固的建筑,东方的设计是柔软的容器。如果我们未来能够恢复竖排版繁体字排式,我们东方书籍的阅读姿态就和横排西式书会绝然不同,阅读语境也更具风采。所以,我在做书时,只要条件许可,东方书卷艺术的阅读感觉是我所追求的。

当然,中国当代的书籍设计也积极吸纳西方的设计理念,所谓民族风格应该将设计的传统性与当代性和谐融合在一起,才能体现设计者的功力和水平。托汉字的福,能用汉字做书是我十分幸运的事情。

《中国记忆》

Q: 您担任过多次国内外书籍设计赛事的评委工作,也在2014年莱比锡“世界最美的书”比赛上担任了评委,对于这次评审工作,您感触最深的点是什么?

A:2014年,我受邀担任 “世界最美的书”评委工作,近年来中国书籍设计水平的进步引起国际同行极大的关注,我想这是组委会邀请我以中国设计师的视角来担任评委的主要原因吧。这一经历让我感受很多,看到世界各国的高水平设计,了解体验了整个评选机制与经历评审全过程,感触最深的是评审标准和结果。

《书艺问道·吕敬人书籍设计说》

回国后,我即给北京青年报写了一篇《最美的书未必“光鲜亮丽”》的文章,因为我们评出来的14本最美的书封面并不那么“光彩夺目”,评委们坚持认为外在是否漂亮并不是主要选择,标准应是书的整体判断,特别强调一本书内容传达结构的创意、空间处理章法、字体准确应用、文本编排经营、图片印制质量、纸材选择得当,阅读五感的愉悦感等等,其中最看重编辑设计思路与内容结构传递的出人意表,以及内容与形式的整体表现,并非形态繁复豪华莫属,这是一种书籍审美全方位的评判体系。

举两例:获得最高奖的《MERET OPPENHEIM》是瑞士设计师的作品。一位艺术家的传记类读物,沿着生平历史轨迹的叙述构架,插叙插议式的图像铺垫,主文本与辅助文字的穿插编排,充满历史感的书信笔迹,打破常规的体例安排,多种内文纸的应用和封面单色平装简朴,具有丰富的阅读表情。第一眼视觉感受与第一次触碰就能打动作者的内心。

获得铜奖的《79 97 LANGE LISTE》以大量购物的票据数字组合成文本,配之1979年至1997年在跨越东西德合并后生活变迁的18年社会、文化、家庭、个人的照片,连接近二十年时光转移、社会百相、亲情友情的历史涓流贯穿全书,主题叙述的切入点独特,将琐碎的生活记忆与国家社会进程有序连接起来,别开生面的编辑设计思路,感受独特的图文陈述风格。

这届十四本最美的书中有两本是中国设计师的作品,小马哥+橙子设计的《刘小东在和田&新疆新观察》和刘晓翔设计的《2010-2012中国最美的书》,他们并不是为书做装饰,而是对文本信息有效独特的编辑掌控而获此殊荣。

我们也有不少优秀的设计师,但受制于只满足表面的装帧思维和委托人强烈的商业诉求,我觉得中国出版物水平的进步,不仅要提升设计观念,还要正视出版与编辑意识的落后现实,而编辑设计给书籍设计师提出了更严格的素质要求和更多的担当,还有常被我们忽略的形而下的每一个工艺细节。这都是提升中国书籍艺术水平的一个一个有待解决的认识问题。

Q:中国的设计师这些年也陆续获得了一些莱比锡世界最美的书的奖项,您认为中国的书籍设计与世界最顶尖的书籍设计还存在哪些差距?

答:中国参加世界最美的书大赛15年,有20件中国设计师的作品获此殊荣,能看到这些年从装帧到书籍设计观念转换带来的进步,这些中国整体设计的书得奖当之无愧。当然成绩之下更要看到差距和不足。

《对影丛书》与《 忘忧清乐集》 的设计手稿

第一,在我看来国外优秀的设计更注重编辑的思路,关键是设计前对主题的信息梳理,判断这本书应用怎样的陈述方式,信息结构的样式以及设计的语言和语法的运用,然后才是形态、用纸、印制工艺的设定等等,绝非是对书的装饰美化,也就是说,设计师要起到一个编辑的作用甚至承担第二作者的角色。让文本通过设计重新得到阅读价值提升的认同。

貌似简单的形态却有着与文本逻辑关系编辑设计后的有效增值和带来耐人寻味的阅读冲动,为什么同样的体裁却有着如此不同的阅读结果,所以世界最美的书总是充满个性。

巴金的《家》设计手稿

而我们的设计,相对注重外在形态多一些,对编辑设计力量的投入不足,甚至没这个意识。所以大量的图文编排雷同,叙述方式相对单一,大白话:就是嚼之无味,这样没必要做纸质书,那还不如看电子书。

第二,是细节。设计光靠感性的想象力,爆发式的灵感还不够,设计讲求逻辑的理性推演、图文编辑经营,图像还原的掌控,信息分析的量化计算,工艺技能的精密运筹……还有书籍的音乐性,叙述的节奏感等等。

吕敬人关于民间艺术书籍的设计

所以,一本新鲜的、饱满的、丰富的、有感染力的设计不是装帧一件漂亮的外衣那么简单,即使客户没有这种要求,设计师应该拥有为书籍阅读之美而竭尽全力的设计付出。

吕敬人设计的部分书籍

作为东方人的我们,更倾向于使用感觉、感受或凭经验去看待事物,这些是我们文化的优点,因为感官在自然中可以用于更广泛、灵活的领域,但缺点是不够科学和缺乏精确性。东方在感性和偶然性中寻找逻辑,而西方则寻求内在逻辑中找到柔软的变式,两者都有着自己的力量和美感,它山之石值得对照与思考。


























































《莱比锡的选择-世界最美的书2019-2004》即将揭开面纱,折叠征程。正值金秋付梓,预售期间七折大惠,原书470元,限时329元,国庆即止。随本附赠莱比锡圆环小海报与时光笔记本《阅历》小礼,记录春秋,美美与共。

《阅历》是一本关于时间的笔记本,由360多页组成,象征“一年”。每30页又划分为一个月份,构成十二个月的轮回。内页穿插十二本莱比锡”世界最美的书“为设计元素,每月以图文并茂的形式介绍一本获奖书籍,同时辅以二十四节气增色,穿插了二十四本莱比锡金字符大奖作品,集实用价值与阅读想象为一体,连接时空与文本的跨越性对话。

随本附赠莱比锡圆环小海报一张(8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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