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生日胡不归？(散文)

       “不回去了哦，上班呢。生日快乐@谭老头”这是两天前，一个人在朋友圈里发过生日的父亲的照片时所写的话。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则是另一种画风，他回了家给父亲过生日，一家人围在蛋糕前，“谭老头”像个小孩似的，戴着生日蛋糕帽子，吹蜡烛。

       发这条微信的是我以前打工的单位的领导，科长谭立，一个当时还不到30岁的小伙子，其时他已经作了父亲，现在则已是一名部门经理，过了30岁了吧？

       时间过得真快！离开打工的单位，离开谭立，转眼就是一年光景。而一年前的那些往事，却依然生动真切地浮现在脑际。

       当初，我去该单位时，是他带我第一次进入工作间，又带我穿过偌大的超市，到位于西边角落里的显得狭小拥挤的办公室办理入职手续。初学和面，他亲自示范讲解，面如何才算和好了。他从面缸里扯下一点面，两手轻轻一扯，扯到薄得不能再薄，透亮了，然后用指头轻轻一捅就破了。他说，这样面就有筋道了，就和好了。经他一示范讲解，我才想到了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表演，把面扯得很长很长，就像一条飞舞的细长的带子。

       他是一个负责人，但并不只是一个只会耍嘴皮子只会管事的人。他的技术是一流的，他是忙碌的。各个工序的操作技术要领他都谙熟于心，都会做，倍儿精，难不倒他。他会做各式各样的面包，烤出的面包松软色香味俱佳。他亲自设计制作圣诞节的蛋糕，布置卖场。

       基层一线的特点，就是矛盾多。谭立虽然人年轻，但处理起这方面的事情，却很老道。记得刚去面包房的时候，只有一个男子，他当时就抱怨被女人支使，什么重活都推给他。他找到谭立，谭立轻轻一笑，若无其事一般，对他说：“你就不知道怜香惜玉？！”这位师兄于是就无话可说，闷闷不乐地回来了。

      谭立作为一个领导，他对员工很好，心肠有些软，他是舍不得员工离开的。这一点跟有的人不一样。有的人就爱在一个地方搞一言堂，顺我者留，逆我者走，不是从工作需要出发，哪怕是工作上再需要人，也不管不顾，总是想方设法把看不顺眼的人撵走。谭立具有一个管理者应有的胸怀和格局，他离开面包房后来的一个科长，也像他一样，从工作需要出发，而不是从个人好恶出发对待员工。

       在我离开面包房之前，谭立就已从面包房所在的熟食部调到了另一个部门。他是一个很好的领跑人，带动力强。他在熟食部的时候，很注意培养带动年轻人。有一个小伙子，在他影响带动下，各方面进步很快，他临走的时候，小伙子被提拔成了主管。他新去的部门是卖猪肉的。经过不同岗位的历练，他就像张飞一样，既可以纯熟地使用他的丈八蛇矛，也可以自如地用起绣花针，粗中有细，现在，他已经升任部门经理。

      谭立的家在密云农村。而他工作的地方却在京南的大兴。单位实行的是休班制，一个月休息6天。他是一个重情的人，是父母孝顺的孩子。他的父母，从照片上可以看出，大概有50来岁，身体结实，是勤劳朴实的农村人。谭立时常说自己是农村人，提到他的密云，就像莫言提及高密。他没有忘记农村人的朴实善良孝顺的本性。应该说，若没有特殊情况，他能够回去跟父亲过生日。应该是别人有更紧要的事，他在那个时候让别人休了，要吗就是单位上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走不开，前者的可能性要大些，因此在老父亲生日的时候都回不去，只好遗憾地说一声：“不回去了哦，上班呢。生日快乐@谭老头。”

       谭立称呼他爸为“老头”，这个称呼不由得使人想到了电视连续剧《嘿，老头》。一个人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在要尽孝的时候，父母却驾鹤西去。而人生最大的快乐，就是家人团聚的天伦之乐。剧中的李雪健饰演的火车司机刘二铁，在晚年不幸得了老年痴呆症，黄磊饰演的儿子刘海皮精心照顾他，两人联袂倾情演绎了一段感人至深的亲情故事。谭立也应该看过这部电视连续剧，他对父亲的老头的称呼，是不是受到电视剧的影响呢？他用此方式告诫自己，要尽好为人之子的孝敬的责任。因此，他休假的行踪，就只有一个指向，密云农村的家。还记得曾经红遍中国的女诗人余秀华写的一首诗“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吗？今天，端午节已过，谭立也应该有时间休假了。或许，他已经穿过大半个北京城，不是穿过大半个中国，也不是穿过当年的青纱帐，从北京城的南到北，回到了密云农村他的那个家？他也不是单单去“睡你”！他已经长大了，肯定再也不好意思去跟父亲挤一个被窝了；就是要跟父亲睡，这权利、这份宠爱，也属于他的孩子了。我在心里默默编排着一幕，这是他没有发在朋友圈里的家的生活图景：谭立回到家，有人希望他穿过大半个京城“去看”，有人希望他穿过大半个京城“去睡”，有人希望他穿过大半个京城“去抱”，而他也分身有术，各偿其愿，陪伴他的父母，妻子和孩子，其乐融融。。。

                                                                                             王良炬   2018年6月20日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