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散文。原创首发）

       我每每忆起30多年前老家生产队的果树，那些情景已经深深植根于我的头脑之中。尽管我很愿意回味，但也不愿意总是跟在别人后面拾人牙慧把一个女人比喻成花儿，这个“别人”是自己也不行。

       当时，我们生产队的果树很少，不成规模，都是私人的。时间久了，以前的记忆就有些疏漏，还有大的疏漏。

       那时生产队的果树，占主角，挑大梁的，是柑子树。今年过年后回家，又从家里赶回老家，发现院子里大叔家的当年那棵枝繁叶茂的柑子树不仅不复存在，而且那里的地形地貌都改变了，那块土已经不在了，那个地方整体向下挖了1、2米，老院子也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物是人非。

       生产队一共有三棵柑子树，而不是以前文章中说的2棵，以前把一棵给忘了，文章中，就只写了院子里大叔家的那棵和上面菜籽湾王忠栋幺叔家门口那棵。被遗忘的一棵，在生产队中间的院子堰坎上旁边的山坡上，王德友幺叔的土边。当年，三棵柑子树都是枝繁叶茂，一如生产队里的我们的父辈和哥哥嫂嫂们，人在中青年，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因此，结的柑子虽然多，但却不小，还很甜，相貌还好看。

       在遗忘的记忆中，堰坎上是被遗漏了的。大概有三个方面。一是堰坎上门口田角处，有一棵梨子树。梨子树的树干、树皮都是饱经沧桑的样子，看不出它们真实的年龄，人们自然以为是老树，就像“鼠无大小皆称老”一样。而那棵梨子树一直都没有生育，没有结梨子。人们到了院子门口，就在梨子树边的田角洗手洗脚，把身上整理利落收拾干净了然后从容地走进院子。

      堰坎上院子的后面是山坡，而且比较陡。但山坡上却有一笼笼的竹子、树木，到了夏天就有了阴凉。因此，它就成了儿时的我割草的一个去处。记得有一年的夏秋时节，我在山坡的一个树下捡到一个核桃大小的梨子，就是从树上掉落的没长大的那种，皮是皱巴的。小时的我，倒不管长没长大，好吃不好吃，酸不酸，反正捡进篮子就是菜，已记不起当时擦没有擦过，就放进嘴里，没想到却异常地甜，让我惊喜不已。后来才知道，我捡到了一个糖梨，那棵树就是糖梨树。老家山上的岩上就有成片的梨树，但大都是常见的品种，糖梨是比较稀少的品种。

      再有就是堰坎上院子背后一侧，山腰也跟上面的岩上一样是沙土，也有零星的几棵梨树，在结梨子。那些土也是堰坎上王德友幺叔家的。

       还有生产队的一个院子瓦房子的无花果，在以往的回忆中也遗忘了。对它的印象很浅，但还是能够回忆起来。也许是当时的果树不多物以稀为贵的原因，而且每一种果树的名字又很独特，让人不记得都不行。

       那时，我们在割草的时候，有时就会发现一棵幼小的果树的树苗，然后就小心翼翼地把它挖起来，带回家种在自家的土里，然后精心照料，期望它长大后，能吃到它结的果实。然而，尽管一次次地种，费了不少心血，但却无一次成功。倒是院子里的良培哥，率先在他家的自留地里种起了柑子树，让生产队的那些果树，后继有“树”。

       前些年，良培哥又把他在木桥沟水库管理所的工作让给了他的大儿子，然后自己回到老家务农。当时，他还不到50岁，于是雄心勃勃地，想大干一番。不仅家里养猪，捡了一些别人撂荒的田来种，还又在土里种了一些柑子树。近几年回家，听见他说，已经放弃了那些柑子树，把主要精力用于农业生产。以前他母亲尹二娘在世，帮他养猪，每年出栏好几十头，使他有能力资助在城里买房的两个儿子。现在，除了做庄稼以外，另外他和大嫂两个人就还养了一头耕牛。

        除了柑子树以外，前些年，村里也引种了藤梨。兄弟家的地里就栽过，在别的地方我也见过，树很低矮，应该算是一种灌木，不是传统的梨子树有树干、树冠的形象，但没有成功。人们对果树的期望很高，而自身又与之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除了不熟悉市场缺少技术以外，管理也很粗放，大多数就没有管理，果树自由生长，树下杂草丛生。去年回老家的时候，在新修好的生产队的公路上头，邻居雷幺娘正在给她家的柑子树拔除杂草。她说，管理管理，让它们结一点柑子，好给外孙女吃。幺娘只有良春妹妹一个孩子，招了上门女婿。农村像幺娘一样做事很细心的人已经不多了。

       大哥从外面回老家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谈到如今搞种植养殖，他滔滔不绝地给我一样样地分析，感叹什么都不敢种，什么都不敢养，一种一养就亏，他说得头头是道。我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我有些怀疑，但底气不足，对他说，“真的有那么严重吗？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哦！”难道真的是什么都不做就行了吗？

       大哥的话、生产队的那些老果树，突然使我想起了古人的《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悌下。”难道，如今它成了老家生产队果树的写照？继而眼前又闪现出在堰坎上背后山坡的一块土里见到的一片洁白的梨花来。虽然看起来气势有些弱小，不能算是风景，但它却让人有些兴奋惊喜！看见花开，就看见了努力、执着和希望。我坚信，老家以前的那些果树，即使“前无古人”，但一定不会没有“来者”！正如老家的乡村公路，盼了好几十年，最后不也修起来了吗？

                                                                             王良炬   2018年7月8日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