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打电话给老家的大嫂，问问院子里人们的情况。原本这个时候回去已经见到老家院子里的人了，今年春节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让我取消了已订好的机票，到现在还在北京回不去。
院子里有几个堂哥堂弟，我们年龄相差不大，他们大多是搞建筑的，有的已是父子同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干，家里早已买起了小车。
我最关心的是堂哥良兵，他小名叫〞二娃〞。他在建筑工地上当了个小包工头，是老家生产队里最先富起来的。他老婆雷四姐去世后，两个儿子也已先后结婚，他有些落寞，于是与我一个老公去世了的表姐又结了婚。我问大嫂：〞表姐泰芬对他还是那么凶，不给钱就叫他爬吗？〞大嫂在电话中不回答我，只是〞嘿嘿〞地笑，她不说我也明白了。
良兵的父亲有二个兄弟，他二爹有两个儿子，大的是良发，小名〞熊娃儿〞，可能是拜了个姓熊的干爹因此得了这个小名。熊娃儿有个兄弟叫良军。良军几年前我回老家时在大哥家见过他，隔了这么些年对熊娃儿我倒是比较生疏了，只知道他在老家场镇上买了房。
对熊娃儿的过去我是很熟悉很了解的。他下面还有个妹妹，刚生下来没多久，他们母亲就去世了，是他祖母细心照顾，小妹妹才活了下来。因为祖母照顾他们家十分周到，熊娃儿的父亲也就不想再给他们找后妈了，一年郁积下来的愁和苦在团年时的酒中得到了释放，他喝了酒后在院子里又唱又笑。熊娃从小就很能干懂事，长大后身体又很高大壮实，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张四姐，把她当成了心肝宝贝儿疼着。
那时，我们家与熊娃儿父亲三兄弟经常吵架甚至打架，熊娃儿则是他们的急先锋，因此那时我很恨他，也不愿再去打听他的情况。现在，我们家与熊娃儿他们几大家人已经和好，那些怨恨已随风而去。昨晚，我才问大嫂：〞他有几个孩子？〞大嫂说：〞两个。〞〞是儿是女？〞〞两个都是女。〞大嫂回答说。
我问大嫂，熊娃儿一家在街上生活，他家的田土没做了吧？〞早都没做了！〞大嫂说，〞人家有钱！二三年前，他眼睛出了事，就赔了他20、30万。〞他在做什么？〞〞在搞建筑呀！跟二娃一样，也是一个小包工头！〞〞是瞎了？哪个眼睛？〞〞瞎了！是哪个眼睛记不得了！〞大嫂还说，他现在还在工地上干呢！
我感到有些吃惊！他出了事，眼睛弄瞎了一只，这是我从来没想到的！我回老家的时候少，而对于过去的熟人，总是很少遇到。也许，不是没遇到，而是在街上碰到了，匆匆地行走，因为分别太久，彼此相貌变化很大，变老了，没认出来。再有就是熊娃儿这种情况，出了事故外形有了很大的改变，在街上根本就认不出来了，或不敢认。
我有一些老家的熟人亲戚朋友在搞建筑。熊娃儿是不幸的，但与有的人相比，又算是幸运的。我一个朋友，十多年前在北京的一个建筑工地上出事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原以为事故和不幸离我们很遥远，其实离得很近。我一个表弟，在工地上受了内伤，回家没几年就死了。我一个表妹一家三口都在建筑工地上，前几年她出了事，她说当年三个人挣的钱都做了医疗费，一年白干，她还说这是她运气不好！
农民中有很多人搞建筑，从年轻时一直干到50、60岁，一干就是几十年，因为虽然苦点累点，但挣钱多。但苦和累之外，风险、安全隐患大。不少人干的时间长了，经验是多了，但这经验里，安全上的东西却不见得多！这也累积了风险，令人担忧！纵使钱多，如果钱带着血，像熊娃儿那20、30万元那样，是一只眼睛瞎了而得到的，那这钱是多么残酷呀，令人不寒而栗！
我很佩服熊娃儿，还能去建筑工地上干。我就不行。我也在一个工地上干过，有一个晚上工地上出事死了2个人，回家时我就做噩梦，以后就没再去那工地了。我希望大家不仅要坚强坚韧，而且要会保护自己，小心细致，讲安全，爱护健康。不说愿你归来，仍是少年；但愿你我相遇，你一如既往，平平安安！
王良炬 2020年2月13日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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