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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小说】柴玉芸《去过风一样的日子》(2)

【醉小说】柴玉芸《去过风一样的日子》(2)

【作者简介】柴玉芸,甘肃省永昌县人。系甘肃省作协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其诗词、散文、小说散见于《中华诗词》《诗词界》《当代诗词》《深圳诗词》《辽南诗词》《中吴诗刊》《天马诗刊》《少年文艺》《北方文学》《中国文学》《西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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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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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小园事件以后,乔韵心里总是怯怯的,怕忽然又在哪里遇到雒伟民,但雒伟民一直没有出现,她也就渐渐舒缓了紧张的神经。

大概是第二年的夏末了吧,两个要好的女伴约了乔韵去远足。说是远足,不过也就是三个人步行到离小城几公里外的一个人工湖边去看看青山白云,吹吹风,嗅嗅花草树木蓬勃的生气,消解一下心中的闷气而已。平时这样的活动三个要好的人总也搞,并没有出过什么问题,可是那一天其中一个却不小心崴了脚。三个人相扶着站在路边等出租,等了半天,路过的出租皆是满载,乔韵便只好往路中间一点去拦路过的私家车。但车们仿佛商量好了似的,一辆也不肯为她停下。两个女伴在旁边嘻笑,昨日黄花啊昨日黄花,站在路上都没有一辆车为你停下。这时,却有一辆银色的车慢慢靠了边。

由于等得时间太长了,乔韵怕停着的车会忽然改变主意跑掉一样,急急忙忙扶了女伴上了车才向车的主人看。

副驾上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年龄看不真切,马尾束得老高,眼睫毛两把小扇子一样扑闪着,但仿佛是生着气,红红的小嘴嘟得老高。司机因为正好背对着乔韵,所以她只看到了他的一只耳朵还有大的夸张的半边墨镜。乔韵和女伴相互递了个眼色,说,谢谢美女帅哥出手相救啊。

司机懒懒地说:“客气什么呢,都是熟人么。”

乔韵的心一下收紧了,雒伟民?可不就是雒伟民。当乔韵与雒伟民的眼神在倒车镜里相遇时,他眼里的戏谑再度潮一样漫过来。

乔韵后悔的恨不能剁了自己的手。可是她还是装作惊喜地叫了一声,啊呀,雒先生啊,怎么没发现是你啊。

雒伟民似是在专心开车,但乔韵知道他是在等着看她出洋像。

一听是熟人,两个女伴的好奇心已经大爆发:“你们认得啊?”

乔韵小声说:“雒先生的姑妈就在我家对面啊,我们常常遇到的。”

这时,倒车镜里雒伟民差不多已经笑得花枝乱颤了,但他并没有揭穿乔韵,而是补充说:“我们认识好多年了。”

搭乘了陌生人的车,两个女伴本有点局促,但一听对方和乔韵是熟人,便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她们说东说西开着玩笑,惹得副驾上的女孩子也似乎不再气鼓鼓了,甚至刚一进城她就主动要求先把她送回家。到医院给女伴上了药又把她们各自送回家后,乔韵很认真地向雒伟民道谢,因为无论如何他在她危难时停了车,而且还没有让她在朋友跟前穿帮。但雒伟民却一脸的不屑:“说个谢就没事了?为了你,女朋友都和我闹别扭了你没看见?”

乔韵歉疚地问:“那怎么办?”

雒伟民似是正色道:“你做我的女朋友。”

看乔韵又气呼呼地了,雒伟民才笑:“你怎么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想想终也是欠了雒伟民一个人情,所以乔韵也就再没有扭着下车,而是听从他又把她送到了自家楼下,并彼此留了手机号码。               


(6)

妻子的变化余金其实是有感觉的,但是要他说她哪里不一样了,他又说不好。不过他坚信一点,只要他对乔韵好,乔韵就不会辜负他。微信的八卦段子里不是也说了吗?女人就像小狗,谁对她好她就会跟着谁跑。要这么说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比他对乔韵更好呢?所以每看妻子收拾的亮亮堂堂出门,余金总是会及时按下自己心底升起的一丝隐隐的不详之感大度地让她自行其是。就是刚才她要出门,他也没说什么。按理说大半夜的,一个女人独自外出,做丈夫的是有阻止的理由的。但余金没有那样做,他理解妻子。

与余金结婚不久,乔韵就在市里组织的一次新闻记者考试中以优异的成绩成功地从一名修理工变成了报社记者。许多年来她在记者这个行当做得辛苦,但也顺风顺水,最难得的是她从没有因为自己职业的变化瞧不起仍在当修理工的丈夫,也从没有被桃色新闻困扰。只是最近两个月,乔韵因为暗访一个厂子的排污问题,常会不期然被领导叫走。刚才,本来他们已经准备睡了,可是妻子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拿起手机嗯嗯了两声,便慌慌忙忙收拾好自己出了门。

乔韵走后,余金无聊地在家里转了几圈,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欲发慌了起来,于是就上网。没想到他刚一上线,Q里便有个小企鹅跳了出来:

“怎么,模范丈夫又独守空房了?”

是一个工友。

余金回了一个微笑便再不肯说话,可是对方却不依不饶:“兄弟,不是当哥的多嘴,你就没有发现乔记者最近有什么异常?”

余金的手僵了僵,但他还是敲了一行字发了过去:“小乔最近单位有特别的任务,所以出去的多一些。”

对方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很笃定地告诉余金,有朋友最近总在一个叫“你常来”的乡村旅社看见乔韵。

余金关掉电脑搭了一辆出租便去了“你常来”。

夏夜的乡村虫声唧唧,空气清洌,十分舒服,可余金顾不上这些,他只专心地在街边找“你常来”三个字。还好,他很快找到了。那是一座两层小楼,外表朴素,门楣上挂着用小的霓虹灯拼成的“你常来”三个字。在幽深的夜里这三个字显得有几分亲切,也有几分暧昧。而事实上这一带的乡村旅舍都是这样的小楼,有的两层,有的三层,外表很朴素,但是其内部的设施却并不亚于城内的任何一家三星级旅店。

而此时的乔韵就在其中的一个房间内。她慵懒地躺在床上,听着身旁的雒伟民均匀的呼吸声,思绪却飘到很远。

那一天,也就是雒伟民把她和女伴送回家后的第二天他就又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想带她去一个地方。

乔韵抗拒地说:“不了吧。”

雒伟民立刻笑了,说相处这么久戒心还这么强,真自以为是啊。乔韵莫名地就想到了那天副驾上那个嘟着嘴的女孩子,于是自嘲地说,我是说我这会儿有事。雒伟民不容商量地说,等你忙完我来接你。乔韵没有办法了。

那天雒伟民带乔韵去的是一个寺院。

由于寺院在深山里,路不好走,所以大多数时候雒伟民都得专心对付颠簸不平的路,这样乔韵便有机会自在地打开车窗,偏头看着浮在天空的云朵,并深深地呼吸吹进车窗的带了花草清香的空气。雒伟民看她这样陶醉,说:“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干净得很。”

乔韵立刻反驳:“一个中年女人这个样子,让别人看到还不把牙酸掉?”

雒伟民哈哈笑了:“这女人不光戒心强,还记仇啊?”

这样说笑着走了一段时间,车终于再没有办法前行了,两个人才从车里下来,步行向寺院的方向去。

夏天是山里的好时节,满陂的冰草浓绿柔软,踩上去就像走在地毯上。这里那里摇曳着淡兰色的野菊花,惹得乔韵忍不住采了一大捧。雒伟民笑着掐下一朵插在了乔韵的鬓角,说:“真好看。”又说像乔韵这样的女人还是应该放到山野间才会楚楚楚动人。乔韵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一个人抱着野菊花沿着山坡上的石径往山顶的寺里走去。由于山上种着密密的松树,风吹过来,涛声阵阵,还不时有去年的松塔被吹下来,大能惹人思古的幽情。乔韵弯腰捡起一个,闻了闻,又随口吟了一句“空山松子落”。没想到雒伟民立刻接上了“幽人应未眠”。乔韵装做没听见,但是心里对雒伟民的好感却忍不住增加了一分。

走到寺檐上的风铃声渐渐可以听到时,乔韵有点走不动了,她让雒伟民先去寺里打探一下,自己则停在半山腰歇息。山里的天很蓝很高远,鹰低低地盘旋着,寥落的叫声一下下穿过树枝打在人的衣上,让人周身发凉。乔韵歇了一会儿,便想去找雒伟民,这时,却有一个僧人从小路上飘然走近。乔韵一时间愣了神。这个人,仿佛是在哪里见过。可是,是哪里见的呢?僧人似乎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便低头不语了。而恰在这时雒伟民也已转回。当他看到乔韵和一个僧人相对默立,很自然地,他便揽了她的双肩,拥着她向山下去了。

后来乔韵想那个时候她之所以没有抗拒雒伟民突如其来的亲热,或许是因为那个僧人让她受惊。反正从那以后的两个月里乔韵再没有拒绝过雒伟民的哪怕是任何一次约会。

当然乔韵对余金还是内疚的。结婚许多年来他对她好到没有原则,就是她为了身材一直不要孩子他也没有说过什么。可是,乔韵每看到余金褪了色的花短裤,看到他瘦瘦的脚在蓝色的塑料拖鞋里出溜来出溜去,她心上的烦闷就会忍不住如清水里滴进的几滴油污压也压不住地泛滥起来。而雒伟民出现后,这种感觉达到极致。常常,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铁屑,只能任雒伟民这块磁铁把她带到那里算那里。                                 


(7)

乔韵回到家已是第二天中午。饭菜照例已热乎乎地端上了桌,有红烧带鱼,青炒芥蓝,还有米饭。为了乔韵既不发胖,营养又跟得上,余金做饭一向荤素搭配。

看正在盛饭的余金眼圈发红,乔韵问他是不是感冒了,余金摇摇头说可能是游戏玩多了。乔韵便一边吃饭一边向余金讲前一天晚上他们暗访的那个厂的情况。余金含混地敷衍着,端碗的手却忍不住哆嗦,但乔韵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而是快速地吃完了饭拿着手机进了卧室。

其实头一天晚上在“你常来”门前,余金很快就找到了自家的车,但那时他仍愿意相信妻子是和同事们在这里研究暗访的事,于是他便坐在“你常来”对面的花池沿子上抽烟,等。没有想到一直等到房间的灯一盏盏全熄灭了还没有见乔韵出来,余金的心这才如那无边的夜一样完全黑了下来。

细想,妻子的变化正是随着两个月前的所谓的暗访任务开始的。自从接了这个任务后,本就很忙的妻子更行踪不定了。不管何时何地,不管在做什么,只要妻子手机一响,余金就知道她肯定要出门了。但余金绝没有想到所谓的暗访竟然是这样。突然的打击让余金有点头晕,但他还是努力镇定了下来,他想看看夺走妻子芳心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尽管是夏末,夜到深时还是凉如水的,加上出来的匆忙没有多穿衣服,所以有一阵余金简直要撑不住了,可是他还是等到了第二天清晨妻子和那人亲密地从“跟我来”走了出来。怎么说呢?那个男人比余金年轻,也帅气,穿着很时尚,他和乔韵走在一起,正好高她四五公分,显得很般配。余金下意识地看了看昨晚出来时由于匆忙没有换下的旧的花短裤,上去揍他一顿冲动减小了。所以这天早晨余金就立在清晨微黄的阳光里,看着面若桃花的妻子挽着情人扬长而去。

进了卧室的乔韵玩了半天手机还没有见余金进来,便光了脚朝饭桌旁看,却是看到了满桌狼藉和抱着头的余金,于是她朝余金大声“嗨”了一句。余金仿佛从一场梦中惊醒,喃喃地说:“来了来了。”        


(8)

乔韵与余金离婚是在两个月后,离婚的原因很可笑,就是余金从高处的厨柜里往外取沙锅时,乔韵正好进了厨房,想把烟灰缸里的果核倒进厨房的垃圾筒里,锅从余金的肩头朝后掉下砸在了她的脚上,大脚指受了重伤。尽管当时余金以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到了医院,也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可是从医院出来后乔韵却执意要离婚,说是余金存了害她的心,余金没有办法只好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与余金离婚后,乔韵第一时间给雒伟民电话,答应了他带她去“外面”几天的请求。雒伟民因为好奇顺口问乔韵,为什么一直没答应的事这次又主动答应?乔韵这才说,我自由了。

雒伟民顿了一下喃喃地说,好啊,好啊。但乔韵欲继续在电话里和他憧憬一下她自由以后他们的幸福生活时,雒伟民却急急忙忙把电话挂了。

再后来,雒伟民就没有接过乔韵的电话。于是乔韵只好去公司找。雒伟民的车副驾上坐过的那个女孩子客客气气把乔韵让到会客室告诉她说雒总出国了,大概要三两年才回来。可是,两小时后,乔韵却看到雒伟民拥着女孩从楼里出来,然后两个人钻进了他的银色奥迪扬尘而去。

还有就是,离婚后,也不知为什么,那座深山古寺会常常出现在乔韵的梦境里。这一日大雪,又正好闲着,乔韵便一个人进了山。

因为雪的缘故,苍山不但无冬日的寒素,反而让人觉得干净温暖。乔韵沿着记忆中的小路边向寺里走,边看山上的玉树琼花,不一会儿便看到了雪里的山寺,还有依寺的山崖上一个黑点。当黑点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最后变成一个僧人飘然立在她面前时,乔韵笑了。

再后来余金去单位找过乔韵,得到的答复是已辞职。而雒伟民在若干年后的秋天带着自己的妻子再去这座深山古寺时,也想要见见从前那位法师,现在的主持告诉他法师还俗经年。不过深山里离寺院不远的一处近几年却多出一个景点,叫"枫树林”,一到深秋那里枫叶满山,红彤彤的,如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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