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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蓬
（韩娥的家乡阆中）
【作者简介】李蓬，男，四川作协会员，迄今已在60多家省级以上报刊杂志发表文章100余万字。2013年经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有武侠故事集《温柔陷阱》并被入选“中国好故事”，2016经敦煌出版社出版武侠故事集《龙虎斗巴蜀》。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四川自古多奇女，元末便曾出现一位花木兰式女英雄，她与战国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称的女歌星同名，叫韩娥。元末韩娥生于阆中，自幼父母双亡，只好寄养在成都的叔父韩立家中。这时红巾军起义如火如荼，韩立出于安全考虑，将她打扮成男孩子，更名为韩关保。
也许由于自小就是男孩儿打扮，小韩娥性喜骑马射箭、弄枪舞棒。到了十三岁这年，红巾军攻入成都，叔父不让她外出。可是韩娥闲不住，趁叔父不注意时，偷偷一人溜到龙泉驿玩耍。
（韩娥的家乡阆中）
忽然，她听到阵阵呐喊之声，里面还夹杂着虎啸。成都自古多虎，时常有人猎捕，韩娥心知定是有人猎虎，便循声跑过去。她看到一人一虎斗得吃紧，旁边还有几个头带红巾的将官在指指点点。韩娥知道他们是红巾军，专门反对元人暴政，于是有意卖弄本领，弯弓搭箭朝老虎射去，正中左眼。老虎见有人伤害自己，遂放开那人，向韩娥扑来。众人见射箭之人是个半大孩子，而老虎甚是凶猛，抢救已来不及了，顿时都大惊失色。没想韩娥毫不畏惧，她放下弓箭，仗剑在手，头一偏，躲过老虎的血盆大口，长剑正好在老虎肚下划了过去，老虎扑过去后便趴在地上，再也起不了身。
这时与老虎厮杀的那人走过来问：“小家伙，连老虎你都不怕么？”
韩娥见对方是个独眼汉子，遂说：“老虎再凶，也凶不过元狗，元狗尚且不可怕，老虎又有什么可怕的？再说这里是龙泉，龙遇泉水合当威力无比，有你真龙在此，老虎还不乖乖受缚？”
那汉子一怔，说：“原来你已知道某家是谁了。”
韩娥说：“不错。在下早就听说过明元帅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汉子正是入川的红巾军西路将领明玉珍，他攻下成都后来到东郊山区打猎，正巧被韩娥碰上。韩娥知道明玉珍长着独眼，又见对方阵仗，便猜出了他的身份。明玉珍属天完帝国徐寿辉部，这时徐寿辉刚好被陈友谅用火烧死，陈友谅称帝，要明玉珍归顺他。明玉珍不从，众将劝明玉珍自立，但他忠于徐寿辉，有些犹豫，不想韩娥将他比成真龙，这让明玉珍大为高兴。事后不久，明玉珍在重庆建立大夏政权。
那汉子见韩娥答话甚是有趣，心中先已高兴几分，说：“言之有理，你可愿意随我去杀元狗么？”
（韩娥的家乡阆中）
韩娥大喜说：“我愿意。元狗暴虐，蜀中百姓无不欲逐之而后快。明元帅带兵从湖广杀来，正是救人于水火的壮举，在下自当影从。”
这时一个青年侍从走过来说：“与元贼厮杀，可远比打虎要惊险得多，到时你可别吓得尿了裤子。”
韩娥见对方比自己大不了许多，却如此小瞧自己，遂反讥说：“呸，连你都不怕元狗，我又怕他做甚。到时也不知道谁会尿裤子？”
明玉珍哈哈大笑，对韩娥说：“他叫马复宗，你们年龄都差不多，今后就多亲近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韩娥遂以韩关保之名相告，明玉珍见她落落大方，又武艺高强，做梦都想不到她是女孩儿。当下韩娥引明玉珍去见叔父韩立。韩立得知明玉珍要招韩娥入伍，不敢拂逆，便对韩娥再三叮嘱不题。
韩娥上司罗甲没有子嗣，他见韩娥武艺出众，提出收她为义子，韩娥见罗甲面目和善，就答应了。之后随罗甲四处杀敌，所向披靡，且她对罗甲十分恭顺，甚得罗甲所喜。只是也有令罗甲担心的事，原来韩娥与马复宗都是少年人心性，两人虽时常斗嘴，但却关系日渐亲密。其实这与战时条件有关，大家不可能单独宿营，只能数人合住在一起。马韩二人合住，韩娥休息时总是晚睡早起，而且衣不解带。马复宗觉得奇怪，便问缘由，韩娥借口当以军务为重。马复宗不相信，因为作战虽多，但也有相对比较太平的时候，勿需显得过于紧张。他动手来解韩娥衣甲，韩娥遂巧妙躲避。这事被别的将士发现，便认为两人关系不正常。
（韩娥的家乡阆中）
两人都是少年得志，罗甲不好明言，便想为韩娥觅一门亲事。韩娥大惊，忙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罗甲见韩娥不从，更认为两人关系不正常，便千方百计开导她。韩娥在其他事情上虽然都依罗甲，唯独此事不从。罗甲无奈，只得作罢，不过他时时查看两人言行，见两人虽出言虐笑，但作风端正，这才放心。
马复宗得知罗甲为韩娥觅亲，便笑着说：“你是少年英雄，肯定有不少女孩为你着迷。你这一拒绝，也不知会伤透多少少女的心。倘若我为女子，那我就非要缠着嫁你不可。”
韩娥脸一红，不敢答言。马复宗笑着说：“你不会真的爱上了我吧，可惜我们都是男儿身。”
韩娥啐了一口说：“你尽爱胡说八道，我才懒得理你。”
马复宗又说：“对了，我听说你叔父是川西名医，也不知他有没有办法让我变成女儿身，到时咱们干脆结婚算了。”
韩娥说：“我看你真是越来越爱胡说八道了，难怪我义父会让我讨老婆，以免你想入非非，我看我还是答应义父算了。”说着她走出了帐篷。
紧接着，明玉珍命罗甲攻打云南，结果大获全胜，大夏政权在西南得到彻底巩固。明玉珍为此大赏群臣，他见韩娥已长高许多，遂问：“关保可曾娶亲？”
韩娥恭敬地说：“元狗尚未被彻底逐出漠北，关保不敢有家室之念。”
明玉珍哈哈大笑说：“真是迂腐，男子汉当以爱情事业并重之。”
（韩娥的家乡阆中）
罗甲趁机说：“恳请皇上为犬子赐婚。”
明玉珍说：“好。不知关保看上了谁？对了，我听说起岩有个女儿，年龄正好与关保相当，不如你们结为亲家吧。”
王起岩也是明玉珍的心腹爱将之一，明玉珍让两家结亲实为巩固大夏政权着想。韩娥见皇上金口赐婚，不敢再辩，只好答应。
她一回到营地，马复宗便等在了那里，问：“你真的要同王将军的女儿结婚吗？”
韩娥叹了口气说：“皇上金口玉言，谁敢反对哪？”
马复宗吞吞吐吐地说：“也不知这事对不对，我总觉得对你有种说不出的情愫。唉，可恨我们都是男儿身。”
韩娥说：“说不定你今后讨了老婆便忘了我呢。”
马复宗急忙辩解说：“怎么会呢？我一直都想和你在一起呀。”
这时罗甲已派人催韩娥更换衣服，说是立即拜天地。原来罗甲虽知韩娥与马复宗并无异常之举，但也担心日久生变，于是催义子拜堂成亲。韩娥无奈，只得与王起岩的女儿小青拜堂。
两人进入洞房后，小青偷偷地打量韩娥，见她浓眉大眼，甚是威武，又知其英雄了得，打内心欢喜。哪知韩娥却说：“现在是战争年代，我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们就不要先作夫妻之礼。今后万一我有什么不幸，你也好另外嫁人。”
（韩娥的家乡阆中）
小青听了，顿时又羞又气，但却作声不得。韩娥衣不解带在地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韩娥携小青来拜罗甲。这时一个下属来到韩娥身边，对她一阵耳语，韩娥不由大惊失色。
罗甲连忙喝问那人：“究竟是什么事？何须如此诡秘？”
韩娥只得说：“义父，大事不好，马复宗不见了。”
罗甲一怔，他见韩娥既已结婚，却仍然如此关心马复宗，甚感悲伤，遂说：“他一个大男人，难道会丢失不成。你现在都是有妻室的人了，应该好好对小青负责。”
韩娥忙说：“我——我只是担心他会出什么问题。”
罗甲说：“会出什么问题？他又不是大姑娘，总不成要跳嘉陵江？”
韩娥心念一动，送小青回住处后，打马向成都驰去。果然，她看到马复宗在叔父韩立家中。原来马复宗知道韩娥已经成亲，实在伤心欲绝，可他不知韩娥是女子，心想自己若能变成女子，说不定还有机会与韩娥在一起，他希望韩立能为自己变性。那时医术远没现在发达，韩立的医术再怎么高明，也不能让他如愿。不过幸亏做变性这种话马复宗曾向韩娥提起过，韩娥于是找来了。
这时韩娥已长高了许多，又是虎背熊腰，韩立说什么也不相信她就是自己的侄女。韩娥只得指着额上的刀疤让韩立查看，刀疤是韩娥小时候与人打架留下来的，韩立这才相信，忙叫韩娥随婶婶入房换回女儿衣服。
待她走出来后，马复宗吃惊非小，说：“什么？你会是女儿身？我看你比我还要魁得多!”
韩娥毕竟是女孩子家，一笑一颦自也不须多学，她娇嗔说：“难道你不希望我是女儿身么？”
马复宗连连说：“我当然乐意。”
韩娥偷偷乐了。两人遂在韩立的主持下订了婚。不过韩娥一直女扮男装，到底于传统之礼不合，加之明玉珍赐婚时她也没有推辞，实属欺君之罪。韩立劝他们就此隐居，更况明玉珍打下云南后也曾表示要搞休养生息，他们这一走也不会对大夏造成损失。韩娥说：“我们都是大夏将领，身受君恩，不可就此遁世，我看还是去面见皇上说明原委吧。”
两人于是先去拜见罗甲。罗甲得知情况后大惊，见眼前的女子果然就是义子韩关保，也担心两人会因欺君之罪而被杀头，便劝他俩逃走。但韩娥坚持要见明玉珍。罗甲无奈，只得带二人去见明玉珍，明玉珍是马上皇帝，全然不拘小节，听后先是大吃一惊，但立刻就原谅了两人，还让他们继续在军中做事。
众人见韩娥变成女儿身，无不感到惊讶，纷纷称她为“花木兰”。便是王起岩也为韩娥女扮男装从军所折服，并不以她坏了女儿名头为忤。后来朱元璋统一全国后，王起岩任礼部郎中，解任回到成都，特将这事告诉蜀藩王，蜀藩王特意召见韩娥。朱棣继位后，刘维德撰写《韩娥传》，表述她的事迹，并在她的家乡阆中建立木兰庙，后来木兰庙所在地还专门设立了木兰乡。韩娥之子也在马复宗的故乡新都南关外赤岸山上修建了木兰寺，以纪念他的母亲。
（四川阆中，构溪河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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