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杯”征文选登
“娘亲杯”征文
选登
母亲住进了医院，是右腿膝盖骨骨折，不能站立行走。这让我有些惊讶，因为在我的意识里，母亲的双腿是非常强壮有力的。
拍完X光片，我推着母亲，住进了医院后楼的骨科病房。
医生想分散母亲的注意力，一面给母亲腿上打石膏，一面与母亲唠嗑，怎么摔的，疼不？母亲说，做饭时拿柴火，门槛绊了一下，就摔倒了，以前也摔过，比这重呢，都没事，今天咋就骨折了呢？母亲又看了看我，笑了笑，说，不疼，不疼。但此时，我看到母亲的额头上布满着汗珠。她问医生，多长时间能好，可以下地干活。医生说，需要养一年半载的。母亲瞅着我，说，家里还一大堆活呢，可咋办啊。我走出病房，再也忍不住了满眶盈盈的泪水。
暗淡的灯光下，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显得越发瘦弱和苍老。那个手拎肩挑，风风火火，行走在田间地头的母亲呢？那个爬涉山岭沟壑，从不打怵，如履平地般的母亲呢？那个双腿健壮有力，行走如飞的母亲呢？无情的岁月，把母亲的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晚上，我给母亲洗头。母亲的头发全都白了，且稀少，已盖不住了头皮，脸上的褶皱很密很深。母亲的手也很粗糙，给她洗手把我的手都剌疼了，手背上布满了一颗颗大大小小的老年斑。我安慰母亲说，医生说你摔得不重。随后又解释说，你知道咱家用的小碗不？母亲点点头。我接着说，就像咱家用的碗，不小心碰了一下，出了一条小纹，啥事都没有，还能用。母亲笑了，说，很快就能好？我使劲点了点头。
望着母亲打着石膏的腿，我突然记起我七八岁那年的夏天，父母都到生产队里干活去了，我在家看护四五岁的妹妹。下午，不知什么原因，妹妹哭了起来，开始哭声很大，渐渐小了，最后躺在炕上不哭。晚上母亲放工回来，不见每天都来门口接她的妹妹，问我，妹妹呢？我说在炕上躺着呢。母亲扔下手中的锄头，走进屋，摸了摸妹妹的头，说，发高烧了，你爸回来，让他去公社医院。说完，抱妹妹就跑。等到父亲到医院时，大夫已给妹妹打上了点滴。大夫说，来得非常及时，再晚点孩子就没命了。左邻右舍看到母亲抱着孩子，一路奔跑，跟她说话她也不搭理，也不回话，就来我家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说，妹妹病了。他们说，母亲抱着孩子，比小伙子跑的都快。后来，母亲说，那天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口气跑了6里路，把妹妹交到医生手中，就瘫倒在地上，一步也走不动了。
这些年来，我们兄弟姐妹都是没有长大鸡雏，在母亲的翅膀的庇护下，快乐地生活者，母亲是我们的依靠，是我们永远温馨的家。可是一转眼，母亲就老了，就到了78岁的年龄了。人们说，人老是从腿开始的。还有人说，人老了，钙吸收就少了，骨头就“糠”了，就容易骨折。母亲真的老了？想到此，我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在病房里，母亲说，前些年你大姑住院，来看她，这里还都是砖瓦房呢，现在都变成大高楼了。又指了指输液管说，你妹妹小时候住院，这管子是比筷子头还粗的胶皮管，变化真大啊！我说，现在医学发达了，你的腿也很快会好起来。
在医院住了几天后，我把母亲接到我的小家。妻子做母亲喜欢吃的饭菜。我们一起谈说家乡趣闻，回忆过去的往事，回忆母亲年轻时头上的黑发。母亲虽是笑容满面，也难以掩饰满脸的沧桑。十几天后，母亲背着我和妻子，给父亲打电话，父亲找来邻居的车，把母亲接回了老家。而母亲给出的理由，是住不习惯，给我们添麻烦。
三个月后，母亲能拄着拐杖，在老家的院子慢慢地行走了。她告诉我，她每天都坚持锻炼。那天，说着说着，她还在我面前，用力地向前走两大步，想证明自己的腿好了，让我放心，安心工作。
但她没有走好，晃了晃，险些摔倒。 我急忙上前扶住母亲，忍住鼻子的酸痛，竖起右手拇指，说道，妈妈，你真棒！
得到我的赞美，母亲露出了笑容。我看得出，母亲笑得非常开心，是发自内心的笑，就像我小时候受到母亲表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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